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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朝会后,六品起居郎秦天德忽然成为了临安城中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接连几天,里仁坊秦府门前,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前来拜会之人接二连桑,至于下帖宴请秦天德的,更是数不胜数。当然这些人大多都是四品以下的官员,四品以上的也只有一小部分派人送来了请帖,请秦天德过府一叙。
对于少数几个自持过高的四品以上官员,居然敢不送任何礼物就上门下帖,秦天德直接将帖子砸在了送贴前来的的下人脸上,让秦三用棍棒将其赶了出去。
不是秦天德猖狂,而是如今来给他送礼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挑着礼担前来送礼的各府下人汇聚在门口,直接从秦府大门延续到巷子末端,只为了等候秦天德收礼,同时呈上自己主人的拜帖。
由于人数太多,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秦府中人的出入,同时也眼中影响到了秦天德生活作息和幸福生活——朱淑真有意见了,威胁秦天德如果尽快解决门前那乱哄哄的局面,她晚上就不让秦天德碰她的身子!
迫于无奈,秦天德让秦三在门口竖起了一块牌子,牌子上面写着:千两以下请回;千两以上请走侧门;五千两以上请走后门;万两以上中门大开亲自迎接。
贪婪,秦天德的贪婪在这块牌子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城中知道此事的百姓无不痛骂秦天德,可那些前来送礼的却自动分成了几块,侧门后门都有人前往,唯独正门没有人逗留了。
随着这块牌子的挂出,前来送礼的人就更多了,原因无它,秦天德已经开出了价码,这说明送礼办事变得非常容易了。
之所以使得秦天德在短短几天内突然变得这么手捧,最根本的原因是在大朝会的第二天,赵构颁下圣旨,将赵鼎革职免官,配淮阴编管。
跟秦桧斗了多年的左相赵鼎就这么栽了,而且是栽在了刚刚入京只有几个月的六品起居郎的手里,这不能不让人诧异,不能不让人感叹赵构对秦天德的圣眷之浓。
什么,你说为什么不是秦桧参倒了赵鼎?
没错,当初在大庆殿上,的确是秦桧叔侄一起参的赵鼎,可是当时赵构并没有答复,反而是在散朝后,专门让宦官将秦天德唤进了御书房。
更重要的是,赵鼎被配编管的地方是淮阴,而秦天德之前是淮阴县令,这还不是明摆着的事儿么!
若是赵鼎因秦桧而倒台,必定都是配崖州等荒芜之地,那可能会配到淮阴这种地方?更何况秦天德在淮阴为官一年多,早将淮阴经营的如铁桶一般,就连如今的淮阴县令6游,不也是秦天德当年的县丞么?
随后的小朝会赵构没有上朝,据说是在考虑新任左相的人选,这一下,四品以上的大员也开始忙碌录起来。
当然这么重要的职位空缺,这些人主要拜访的自然还是权倾朝野的秦桧了,不过还是有一小部分投机者想走走秦天德的门路,看能不能混个惊喜。
只可惜自打这个消息传出来后,秦天德府邸门前又多了块牌子,上书“凡四品以上者,礼进人不进”。白占便宜的事情,这些官场的人精哪会肯吃亏?
秦天德才不在乎错失这赚钱的好时机,他现在有正经事要办。
这日晌午,临安城外,通往北方的官道一旁的树林里,秦天德背着一个青布包袱与岳银瓶相视而立,而游少堡则在树林外望风。
“瓶儿,此去淮阴要一路小心,到了之后一定要跟你家兄弟说明白,等过些日子,我再把王贵参倒,配过去,可别让岳雷闹腾啊!”
“我知道了!”岳银瓶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狗官,城中如今都在传,说是你参倒了赵宰相,可有此事?”
秦天德看着岳银瓶质疑的眼神,思索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真的是你!”岳银瓶猛然一愣,眼中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先父当年曾在赵相爷手下任职,而且赵相爷乃是忠心为国之士,你为何要参他!难怪这几天你一直躲着我,如今还要将我遣去淮阴,你说,你又想害谁!”
眼见岳银瓶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秦天德慌忙捂住了岳银瓶的小口,小声的说道:“嘘,瓶儿你小声点!唔。。。”
说到这里,秦天德的另一只手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咬紧了牙关,紧紧盯着岳银瓶,额头很快就渗出了汗水,原来是岳银瓶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
好半天后,岳银瓶才松开了口,看着秦天德手上鲜红的牙印,心中有些不忍。可是想到秦天德居然参倒了忠相赵鼎,心中的不忍旋即变成了愤怒:“你说,你为什么要参赵相爷?你当初不是说要扳倒秦桧老贼的么!”
秦天德缩回了手,也顾不得擦掉手上的鲜血,轻轻的摇了摇头:“你不懂,就是因为他太忠心了,所以我必须参他,否则。。。”
岳银瓶也不是傻瓜,听到秦天德这般说法,又看到秦天德此刻的神情,终于明白过来:“你是想保护他,所以才参的他,对不对?而且他被官家配淮阴编管,也是你的意思?那你为什么不肯直接告诉我,前几日还有意避开我?”
对于岳银瓶的问题,秦天德笑而不语,只是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岳银瓶那因为心中激动而微微红的脸颊。
“狗官,休要占我便宜!”岳银瓶一把打掉了秦天德的手,“我明白了,你是怕我告诉赵茜!你难道就那么不信任她么?若是这样,你又何苦将她娶进门,并且带回临安呢?”
面对岳银瓶的追问,秦天德再次摇了摇头:“瓶儿,你不懂。她或许真的是一个可怜的女子,这也是我将她带在身边的原因。
不过人心险恶,即便她再可怜,她接近我也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更重要的是,跟她过于接近,恐怕日后会有天大的麻烦!”
“我最讨厌你说我不懂了!”岳银瓶撅起了小嘴,“我不懂你可以告诉我啊,有些事情你总是藏在心里不说出来,我怎么可能懂?”
看到岳银瓶快要火,秦天德抬起了那只被岳银瓶咬破的手,将伤口处靠近嘴边,轻轻吸允了一下,嬉皮笑脸的赞道:“好香啊,谢谢瓶儿的临别礼物。”
“狗官无耻,下流!”想到秦天德的手上还沾有自己的唾液,岳银瓶心中的怒火早就被羞涩冲淡,只是嫣红着脸连声怒骂,“手,还疼么?”
“你一问就不疼了。”秦天德说着话靠近了岳银瓶,伸手将其揽入了自己怀里,“瓶儿,路上一定要小心啊。”
“嗯,我知道。”岳银瓶许是想到会有多日见不到秦天德,因此并没有将其推开,而是任由其揽住自己腰肢,靠在秦天德的怀里,“狗官,我就是觉得,朝中少了赵大人对奸相的制衡,以后奸相还不得更加猖狂?”
“谁说的,那不还有我呢么?”秦天德趁着岳银瓶不备,在其脑门上轻吻了一下,然后又在岳银瓶火之前,快说道,“天欲其亡先令其狂,我等的就是秦桧最狂的那一日。”
听到秦天德提及铲除秦桧,岳银瓶已经顾不得秦天德的轻薄之举,抬起头看着他,轻声问道:“狗官,你有把握对付他么?”
迎着岳银瓶那楚楚动人的目光,秦天德再次在岳银瓶的鼻尖上小啄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这话倒是不假,纵观秦天德身上的种种出人意表的举动,总是透露着些许神话色彩,这不仅是岳银瓶一人的看法,基本上在淮阴众人的心中,都是这么认为的,因此对秦天德的决定也是毫无缘由的信任。
“好了,狗官,不说了,我要动身了,把包袱给我。”
“不急,瓶儿,你在稍等片刻,我还要等一个人。”
“等谁?”今日是她和秦天德商量好前往淮阴的日子,之前也没听说过还有谁会和她一同前往淮阴,猛地听到秦天德这么说,岳银瓶不禁心中好奇。
秦天德抬头看了看天,估摸了一下时辰,然后说道:“算时辰应当马上到了,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这时候林外忽然传来游少堡的声音:“少爷,人来了!”
“瓶儿,你在这里等着,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等会我再来找你,切记,信我!”
秦天德伸手将背上背着的包袱取下,递给了岳银瓶,然后快步走出树林,在游少堡的陪同下,朝着官道走去。
官道一端,走来了三个人,其中两个身穿差役服饰,身上背着包裹,腰跨朴刀,手中提着水火棍分于两边行走,而当中一人年纪老迈头斑白,一身白衣,上面写着大大的“囚”字,身上还戴着枷锁。
“等你们多时了!”秦天德拦路迎上,大喝一声,直惊得林中鸟雀乱飞。
两个差役顿时紧张起来,双手握棍,全神戒备,其中一人冲着秦天德喝道:“大胆毛贼,可知此处乃是天子脚下,居然敢公然拦路,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