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花缘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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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便奇怪了,太妃买凶杀人,怎么会自己也死了?会不会是你师兄?”颜照奇怪地问道。

    “不会。”顾长澜果断地摇了摇头,道:“此事古怪,还得慢慢查访。”

    他二人一直在灯楼呆到深夜,颜照又跟着顾长澜在竹楼中抄经书,过了五日才见云满从叶无青除回来。

    见云满回来,似鬼影一般一直远远跟在顾长澜身后的两条影子瞬间便消失在竹林深处,再不曾露面。

    颜照有些歉意的看着云满,短短五****便瘦了许多,眼眶深陷,眼下布满了青灰色的影子,只有精神不曾萎靡,脊背似一杆箭一般笔直。

    “云满,对不起。”颜照在门外拉住云满,满怀歉疚地道。

    在她眼中,云满不仅武学深厚,与锦钟一起打理着顾长澜的大小事务,还能将唐起治住,已经是不得了的人,没想到这个叫叶无青的人竟然如此可怕,连云满都憔悴成这样。

    若是日后她犯了错,宁愿去跟唐起一块去挖石墨,也不肯去找这个叶无青。

    云满忠厚地笑了笑,道:“不要紧,倒是你说的那个医者......”

    颜照挥了挥手道:“顾王爷已经叫人去找了。”

    “那我就放心了。”云满露出一个期待的笑,快步走进了屋中。

    屋中顾长澜正提笔抄经书,绿如蓝的洮河砚掩映在竹影之下,愈发深不见底。

    颜照探头看了一眼顾长澜,咬着竹叶出了竹林,云满全须全尾地回来她心中的石头就放下了一块,开始惦记上寺庙里青涩的毛桃。

    宋程想吃桃子好久了,她准备带一点回去给他眼馋一下,到时候他肯定会一边发火一边对着青青的小桃子流口水。

    想到这里,颜照就捂着嘴偷偷笑起来,在寺庙墙外的青菜地里乐翻了天。

    乐完了就看到有小和尚提了桶出来施肥,小和尚刚刚比桶高一点,头上还未剃的油光蹭亮,毛刺刺的。

    颜照赶紧闪到墙根下,趁着小和尚费力地提桶时溜进了半开的后门,轻轻一跃上了桃树。

    树上的桃子生的不多,一些不太好的果子都被剪掉了,只有东边挂着零零散散十来个小青果。

    那果子还未有一勺子大,被颜照一把抓住扯了,桃树枝干瘦的枝条“哗啦”一阵乱响,将外头浇菜的小和尚惊动了。

    “谁?”那和尚人小,听到桃树枝无风而动,心中又惊又怕,不由地大喊了一声给自己壮胆,一步一步地移过来。

    颜照暗道一声“糟糕”,竟然把这小家伙给忘了,她慌忙将手中的四五个毛桃包在帕子里,足尖一点,风一般从墙头蹿了出去。

    身后的孩子传来“哇”地哭声响亮地喊道:“师父,有偷桃子的贼!”

    颜照蹿出老远才停了下来,她正要擦一擦额头上的汗,就听到“唰”地一声树叶摇动的声音,似乎飞鸟的动静。

    她的耳朵却轻轻动了一下,不是飞鸟,是什么人刚刚从旁边蹿了过去。

    有人上山了,难道是顾长澜的师兄?

    颜照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抿了抿嘴,将手中的帕子塞进怀里,果断地跟了上去。

    她身形小巧,轻如飞燕,轻功踏雪无痕,这样缀在人身后,丝毫未被发觉,前头的人过了半山亭,便不再飞奔,而是快步走入了竹林之中。

    在后头的颜照跟着停下来,仔细地将这人打量了一边。

    不是那日见过的师兄!

    此人模样身材都在中等,不引人瞩目的普通,远远看去眉眼似糊成一团般,让颜照不由地想起在王府见过的潜伏在詹府的人。

    也是这般其貌不扬,如此看来,他们应该是用什么手法掩住了本来的面貌才对。

    那便是来给顾长澜送消息的人,颜照心头微松,从一旁泥泞的小路上钻了进去,趴在了竹楼下的暗层下。

    这还是她赶兔子时发现的一条小路,路上竹枝横生无人打理,只有半人宽能过,不想此时起了作用。

    “此次在苏南可有什么发现?”顾长澜的声音冷冷的穿过竹楼,落在颜照耳中。

    “是。”带着鼻音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拿出了什么东西般停了一阵,接着道:“这是属下带过去的画像,并无异样,宋家咬定此人是已故兄嫂的儿子,但属下问起此人往年之事与去向,宋家老夫妇便言不达意。”

    苏南宋家?

    难道是宋程?

    可顾长澜好好的去查宋程做什么,还带了画像去,若是要查也该在刚见到宋程时查才对。

    颜照紧紧地攥着手,胸前的毛桃子膈的她骨头痛,她皱着眉头,等着竹楼上的寂静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顾长澜淡淡地道:“可有什么证据吗?”

    “是,属下连夜去了县府书库,找了当年的户籍册,同一年造册的名字里,此人在最末一行,墨迹比起其他来看新许多,应该是后来加上的,若不是造册时遗漏了,便是过后特意加上的,只是当时负责造册的师爷已经过世,找不到人证了。”

    “花金买户的事常有,如此看来他倒是下了些功夫。”顾长澜若有所思道。

    “主子可要深查,属下在宋氏夫妇处留下了暗探。”

    “不必查了,将人撤回来吧。”顾长澜说完便停了下来,又是一阵冗长的寂静。

    颜照一颗心差点跳出来,屋外又下起了雨,她一动不敢动,任凭泥泞的雨水洗刷,紧张地听着。

    宋程若不是宋程,那他是谁?

    她手心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脑子里乱糟糟一团,过了片刻才定下心来想到:不管他是谁,自己只当他是朝夕相处六年的宋程就是了。

    许久之后顾长澜的声音才响起来,淡淡地带着一丝凉意:“既不姓宋,那便有可能姓程了。”

    人对自己的姓氏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忠诚,便是逃亡在外,自己的姓氏总归是无法丢掉的。

    “主子,姓程会医术,会不会是......”云满突然有些迟疑地问道。

    “不会错,明日启程回京,去大理寺查了卷宗便知。”顾长澜的语调变得轻松起来,如同一个久负重担的人卸下来一口气。

    找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了线索,如何不叫人松下一口气来。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屋外的雨下的噼里啪啦,将春末的花朵打的七零八落,待屋中的人退去,颜照才借着雨声爬起来,悄悄地爬进了自己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