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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得此言,萧庆卿诧异地望向对面。
只见叶照那张充满稚气的脸上,有着他从未见过的郑重。
萧庆卿心里不由一凛。
久在生意场上打滚,他不是一个迟钝之人。早在义妹跟自己提起古玉之事时,他就觉得眼前这位小少年不简单。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位他们在观海台救下的孩子,竟然是传闻中已经不在人世的四皇子。念及对方隐藏的身份,萧庆卿有些明了,为何义妹好好的金陵不呆,会长途跋涉到这种穷乡僻壤来了。
略一沉吟,萧庆卿也没多说,只见朝对面的几人一抱拳,道:“殿下放心,此去萧某定竭尽全力办成此事。殿下不托付,就算为了江南数以万计流离失所的百姓,我辈也当义不容辞。”
萧庆卿的话,立刻让屋里几人放下心来。
见事情安排妥当,舒眉朝萧庆卿屈膝行礼:“那就一切拜托大哥了!咱们在温州府等你的好消息。番莲在燕京地面上熟络,让她跟你一同前去。路上若遇到意外的,也好有个递信的……”
萧庆卿闻言,扫了门口番莲的身影,点了点头,对他们一抱拳:“请尽管放心,庆定不辱此命!”
见事情如此顺利便安排下来了,施靖还有些不放心,最后交待道:“此去凶险,不知萧大当家可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闻言,萧庆卿望了望叶照,随后又把目光投到舒眉身上,对众人交待道:“拙荆和犬子,就要劳各位照拂了。”
舒眉神情微松,对萧庆卿保证道:“大哥请放心!嫂子和侄儿跟咱们一处,不会出什么事的。”
不知怎地。萧庆卿想到他南下之前,金陵城发生的那些的变故,忙对施靖:“金陵形势有变,先生还是早作打算为好!萧某刚从金陵过来,那里的情况不是太好!”
施靖闻言,眸光一沉,忙询问详情。
“论起来,这情况三个月前就开始了。皇上已经有好些天没上朝了!金陵城如今人心惶惶……对了,陆姑爷都有些不放心纶表弟回去!”
施靖眼皮一跳,忙问道:“如今朝中情势如何?难道已经糟糕到这地步了?”
萧庆卿道:“反正宫里派出的人。在四处寻找名医。萧某出发前,听说山东的邵将军也派了人过来,说是送神医来问诊的。事情越来越蹊跷了……”
他这话一出,屋里的众人沉默下来,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种情景,萧庆卿也知不好再多说些什么,闲话了几句。便要告辞。
当众人送他出来时,萧庆卿特意叫住舒眉:“我这里有几句话,想问问文家妹子!”说完,他一脸恳切地望向对面,施靖知他有话对外甥女说,遂领着叶照回到了屋里。
舒眉闻言。脚下一滞,诧异地望向萧庆卿:“大哥,有什么话尽管问!”
环顾了四周一圈。萧庆卿压低声音道:“之前你谢绝大哥的提议,莫不是你早知燕京那人替殿下做过的那些事?!”
舒眉开始还没回过神来,待她弄明白对方话中所指,忙摆手否认:“没有的事!在到浙南之前,我根本不知四殿下还活着。”
萧庆卿不禁有些迟疑:“怎么可能?他救当年出殿下时。难道真没有跟你通气?”
舒眉把手一摊:“那时,我正怀着小家伙。他从宫里出来时,身上还带着伤,跟我说派人把殿下送出去了。后来,外头传出找到殿下的……要是早知他无恙,爹爹也不会接受太傅一职。”
萧庆卿点了点头,沉默了良久,问舒眉道:“如今,齐四爷是何种立场?上回我听人说,他来过金陵一趟,当时,他也没跟你言明?”
提起跟齐峻那次碰面,舒眉摇了摇头,嗫嚅道:“当时,我以为他为了婆母而妥协另娶,跟他吵了几句就不欢而散了!当时他什么也没说!”
萧庆卿听闻后,唏嘘了几句,突然,他似是想起什么,对舒眉问道:“大哥觉得,也许你误会他了。或许他娶秦姑娘,确实是为了保护你们娘俩!”
舒眉不置可否。
这件事她曾在私下琢磨过无数遍。齐峻的初衷是什么,现在还重要吗?反正她不可能跟人共侍一夫,可能齐峻起初有苦衷,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想到这里,舒眉抬起头来,望着萧庆卿的眸子道:“大哥,现在说这事没用。最着紧的还是把那两样东西取回来。至于将来如何,还是让时间来证明吧!”
萧庆卿点了点头,忙对自己刚才的问话作解释:“大哥之所以这样问你,不过是怕你跟他不是一条心。如此一来,那位番莲姑娘,你就得避着点!大哥听说,她是齐府里出来的……”
原来,大哥是担心这些?!
舒眉不禁哑然失笑,忙安慰萧庆卿:“番莲的忠诚,大哥不必忧心。妹妹信她超过信小葡萄他爹。大哥有什么事,尽管交待她办!她算是国公爷的人,当时就送给我了,就连齐峻也没法子控制她!若不是不能回燕京,我早就到衙门里,将她的卖身契转过来了!”
听到这里萧庆卿才长长松了口气。
其实,番莲的身份,他早从雨润那儿知悉了。不过,一直以前,他这义妹口口声声说与齐峻一刀两断,身边却时刻带着齐家的旧仆,这不仅让他弄不明白舒眉的立场,就算纶表弟那边,他也不好把话说太满。
而此次进燕京,身边跟上这样一人,如何不让他心有顾忌?!
萧庆卿回去后,与妻子话完别便即刻启了程,带着番莲往燕京的路上赶了。
舒眉见万事诸备,只等着东西取回,心里一块大石头也就放了下来。
而叶照那边,见那么多人为他的事不辞辛劳,他心里暗下决心,一定不辜负这么多人为他的付出。
自从萧庆卿离开后,他更加奋发,带着文执初一块,跟在施靖学习,恨不得把一个时间掰成两个用。
日子不知不知来到五月。离萧庆卿离开江南,已经有三个月了。舒眉这边,还没有收到任何音信。倒是金陵城那么的传闻,越来越纷乱了。
舒眉从舅父那儿得知,南楚的小皇帝项昶的病情,好似越发严重了。金陵城不仅传出将相不和的风声,就连边境听说也不甚太平。
得到这些消息,舒眉也不敢把小弟带回金陵,交到父亲手里。不过,她托人悄悄带过信,问询过父亲的意思。
文旭辉跟舅父的主张是一样的,让他们姐弟安心呆在浙南。万一哪天文家再次招祸,文旭辉让她带着文执初走水路,找机会潜回岭南去,不必顾念他。
收到此信时,舒眉心里愈发忐忑,甚至去信劝说父亲,让他舍了南朝的太傅一职,回来跟他们一家团圆。
可是,最终还是被文旭辉推辞了。
在信上,他言明,说是如今陛下和林将军他们,都处在困局之中,他不好撒手不管。等事情稳定下来,再行辞官。
舒眉没有别的法子,只好听之任之了。
转眼间,就到了表妹施珞华的及笄礼。
舒眉随即又忙碌起来。
因贺氏对大女儿的亲事寄予厚望,这次施珞华的及笄礼,她说什么也要办得风风光光。
舅母一发话,舒眉这边也跟着忙了起来。
因施靖没有男嗣,这种本该由长嫂帮衬主持中馈的当家主母操持仪式,最后落在了舒眉这表姐身上。
她也不推辞,跟着贺氏忙里忙外。
仪式完毕后,舒眉正找地方坐下来歇息,便听得有位年轻的妇人朝她走了过来。
舒眉定睛一看,原来是季县令的媳妇董氏。
自从她跟季贯良把话说开后,两家的女眷也走动起来。像施府大小姐及笄这等大事,季董氏自然不会错过。而刚才在宴席上,季董氏还帮着舒眉招待客人。
“季大嫂,怎么还没到前边坐席?宴会马上快要开始了……”认出来人的身份,舒眉忙起身相迎。
见舒眉起了身,季董氏一把将忙她拉得坐了下来:“这一天下来,你怕是累惨了吧?!怎么看着比贺婶子还疲惫?也不知寻空隙好生歇歇!”
舒眉笑着应道:“可不是怎地的?舅母将这羞事交给我,总不能给办砸了。再说,我又没有亲姐妹,她们两姐妹的大事,我只当出全力。”
闻言季董氏一笑,打量了舒眉好几眼,然后轻启贝齿,说道:“说起来,也是贺婶子高要求。这要放在一般人家,哪里需要这么繁杂的程序?”董氏瞥了舒眉一眼,笑着接着道,“不过,论起来也是能者多劳。”
舒眉笑着解释:“哪里啊!舅母是想按燕京大户人家的标准,给表妹安排及笄礼。可惜这些事,我自己经历时,也是浑浑噩噩的,根本没有亲自操持过呢!”
听她提到往事,季董氏颇感惊讶:“难不成,你以前夫家的几位小姑,她们及笄,你竟然都没操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