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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姨母问起这事,叶照起先微微发怔,待他想起小葡萄脖上那块古玉,心里便安定下来。
只见他觑了舒眉一眼,接着走到窗边,从里到外仔细检查后,然后回到姨母身边,跟对方坦白了出来。
“将东西交到儿臣手里时,父皇曾经交待,说这块玉还是他当皇孙时,圣祖爷亲自赐下的,一共有九块。说是若将来朝中出了变故,要忻儿找了其他八块中的任意一块,然后拿到京城城东南面七十里的地方,到一座庄子上找位叫尔思的人,将东西交给那人,他会给交给忻儿一样什么东西。”一脸迷茫地地回忆着,叶照面上露出淡淡忧思之色。
果然有东西留下来了。
这么说来。遗诏和玉玺的事,并非是空穴来风了?
得到叶照亲口承认此事,舒眉眼睛一亮,内心顿时振奋起来。
可是,其他八块玉佩任意一块?
这么说来,先帝还在别处留了后手?
不知怎地,舒眉突然想起,如今坐在南楚朝龙椅上的项昶。
莫不是他身上也有一块,因为这个身份证明,才被林将军他们拥立为帝的。而严氏一族为了自家利益,故意扶起薛家,是要跟林氏一族制衡的?
为了保住项昶的帝位,严家不惜将薛家分掉林唐两家的兵权。
想到这里,舒眉不由抿起双唇,开始沉思起来。突然,她想到叶照在舅舅家被绑一事。
“那么,来施家绑你的人,后来为何改变主意,不要赎金,改强行将人带走?忻儿可知。他们要你带到哪里去?”
听到这话,叶照面上不由一滞。
刚才,舒眉问起古玉的事,他见姨母随后沉默下来,还以为对方在思考这古玉背后的秘密。没想到,她突然问起被绑的事。
以为她误会了,叶照忙摆了摆手,解释道:“那帮人绑人时,他们并不知忻儿身上有玉。后来,开头那帮人听他们的同伙相劝。说施先生清贫,怕收不到赎金反惹祸上身,遂改变主意。要将忻儿卖到什么地方去。其中有一人,见钱财落空,愤愤不平,才将忻儿身上收刮干净,将那块古玉搜走的……”
听了这话。舒眉心里稍稍安定,又问道:“在杭州城,你们找上吴将军时,可表明自己的身份了?”
叶照摇了摇头:“父皇临终交待,忻儿不遇到了至亲,绝不能表明身份。当时。只说是了是庆王府逃出的……”
听到这里,舒眉恍然大悟。
若他们表明自己身份,严家吴家肯定不会将消息透给别人。而是直接下手了。
毕竟,四皇子比项昶更有资格继承楚王朝的大统。
他们定是以为,忻儿他们只是京中众多宗室皇亲的一员。毕竟,那块古玉有九块,近亲皇族怕是都有吧?!
这样想也对。若不是亲眼看到,谁又会相信。夭折了好几年的四皇子,竟然根本没有死,还敢主动找上门来。
心思百转,舒眉敛起戚色,忙跟叶照确认:“你确定,那帮绑匪不是冲着你身份来的?”
叶照摇了摇头:“忻儿不确定,可是开始应该。后面有无发现,甥儿就不知道了。”
“古玉的事,齐峻……呃,齐四爷他知不知道?”舒眉想起叶照曾说过,将他送到浙南,是齐峻的安排。
那么,在救下四皇子,并拿相似遗体代替忻儿的,哄骗高家的行动中,齐峻到底参与了多少,什么时候参与的?
听了姨母的问话,叶照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见他怔怔地望着舒眉,思索了半晌,才回答道:“姨父派暗卫护送忻儿到南边。到杭州城时,冯大哥还在跟姨父传消息。后来,到了施先生家,忻儿又将父皇和姨父的交待,转述给了施先生。他应该给姨父送过信吧?!”
“你亲眼看到舅父大人写信了?”盯着小少年的眼睛,舒眉追问道。
叶照点了点头,说道:“不仅亲眼看见到了,忻儿在后面还亲笔补充了几句,最后怕他不信,还按约好的,将古玉沾了印泥,在信函末尾,像印章一样,盖上了那几个字。”
听到这里,舒眉忙站起身,捉住叶照的小手,急切地追问:“之前,他见过你那块古玉了?”
不知她为何这样激动,叶照微微颔首,答道:“当然见过了!忻儿从宫里逃出来时,还跟姨父住过一段时日。”
舒眉更是骇然,怔怔地望着叶照,眼神里的意思,希望他再多讲一些。
“姨父派人将忻儿带离皇宫后,咱们就藏身在大兴一庄子里,姨父在那儿养了一段时日的伤。将咱们送过山东后,他才匆匆赶往邯郸的,说是为了故布疑阵。”一想到姨父跟姨母如今分开两地,小葡萄因此还没了父亲,叶照心里忍不住感到愧疚,忙将当年他逃出京师时,齐峻替他做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舒眉闻言,不由呆住了。只见她不自觉地后退几步,愣愣地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上,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叶照见状,忙走过去,扶着舒眉的胳膊,摇了摇她问道:“二姨,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听到他的招呼,舒眉失神的眼眸里,慢慢回闪过一丝悔意。
只见她一把抓住叶照的胳膊,问道:“后来,他有没有给舅父回信?”
叶照摇了摇头:“接着,忻儿便被绑了。后面的事,甥儿不太知道。”
见从他那儿,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舒眉遂没有再追问他。
跟叶照交待了几句,舒眉就将他亲自送出了院门。
第二日,施靖从衙门回来后,她就自己寻到了舅父那儿。
一走进施府的书房,舒眉感到一股清雅之风顿时迎面扑来。
南面墙上,挂着一幅江山画,看那上面的景致,好像是哪座名川,那画风似乎还有些眼熟。跟舅父见完礼后,舒眉忍不住走近,想看清那画上的落款。
“怎么?!你这丫头,也对老夫这幅画也感兴趣?”突然,施靖低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舒眉微微一怔,忙上前请教道:“恕甥女眼拙,舅父大人这幅画作,莫不是竹述先生的手笔?”
施靖起先一愣,随即便像想起什么,哈哈一笑,指着旁边的圈椅,让她坐下说话。
“曦裕到底没敢耽误你,这方面对你也做了些培养?舅父起先还担心,他把你看养成猴子一样的野丫头了呢?”
舒眉微微愣神,随后笑着解释道:“父亲教是教了,不过,舒儿之所以能认出,皆因在京城时,甥女到上门拜访过先生,在撷趣园我见过不少先生的画作!”
施靖闻言,微微一笑,说道:“不只是拜访过吧?!听说,你还成了竹述那狂夫的入室女弟子?”
听他用如此称呼提到竹述先生,舒眉有些意外。随即,她又想起之前听到的传言,说对方也是先生的挚友,遂没有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谁知,见舒眉没有出声替自己先生正名,让施靖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微微皱了一下。随后,只见他抬头望了外甥女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齐峻那小子本就是那老头的弟子,他缘何还要多此一举,要将你收在门下?”沉思良久,施靖终是没按捺下心底的好奇,遂将心中思索已久的疑惑,直接问了出来。
听对方不提及她的父母,却一直围在竹述先生身上打转,舒眉心里一半是困惑,一半是苦楚?
既然金陵城里的形势,舅父大人都了若指掌,难道他不知自己失婚,全因竹述先生和齐峻两人的缘故?
为何还要在她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那两人。这不是故意揭她伤疤吗?
心间掠过一丝苦涩,舒眉又不好当着长辈的面,将此话提出来。
想到此来的目的,舒眉思索片刻,抬起头来,对着舅父应付道:“他许是想让先生看顾舒儿吧!提起齐四公子,甥女听叶小公子说,他寻到舅父大人,刚来到温州府时,您就将这消息,派人送信到燕京了?”
见她开头就提及此事,施靖脸上倏地一僵,笑容不由滞住了。
“是的,舅父就是怕他担心,早派人送信去了!舒儿为何刚一见面,就问起了此事?”施靖随即敛下异色,一派云淡风轻地答道。
得到了准确答案,舒眉心里仿佛在顷刻间,有五味瓶被打破。
此时被舅父这样一问,慌乱之中没来得及找理由搪塞,将心底的疑惑直接问了出来:“甥女是不大理解,这一年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何什么都不跟舒儿交待,害得我以为他……”
施靖听闻后一怔,随后讶然地抬起头,望着舒眉问道:“你是说,他将叶照送到南边来,你竟然丝毫不知情?”
舒眉摇了摇头,老实地回答道:“不仅如此,甥女连叶小公子还活着,事先都丝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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