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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齐峻又说了一些什么，舒眉不是太清楚。她只觉得眼前场景犹为熟悉。
她记得吕家翻案后那段光景，眼前两位互诉衷肠情景，历历目。
本来，她是想来看齐峻面对吕若兰表演，会作何种反应。可是，他一句话就撇清了关系，女方独角戏唱不起来。
再听下去就没多大意思了，舒眉收起脚步，朝旁边雨润招了招手，就刚来地方退了回去。
回到竹韵苑，伤势渐好施嬷嬷拄着拐杖站门口，翘首相望。
舒眉有些意外，责问旁边小丫鬟：“嬷嬷伤势未好，怎地让她出来了？”
施嬷嬷见状，忙解释道：“不关她们事，是老婆子执意要出来透透气。”
舒眉神情微松，走到施嬷嬷身边，要劝她进去：“天黑了，您怎地还不进去？”
施嬷嬷望了她一眼，脸上不掩喜色地说道：“老爷派人来送信了，那两人被莫管家安排客院。”
“哦？”舒眉也来了兴致，朝她问道，“爹爹派谁来送信？什么时候到？”
施嬷嬷笑道：“蒋荣两口子，老爷还说，就让他们留京城，陪侍您身边帮帮手。”
舒眉听了这话，不由喜形于色，忙转过身来，对雨润说道：“你到客院把他俩叫过来。”
雨润领命而去。不到一盏茶功夫，她便把两人领进竹韵苑花厅。
见到蒋荣媳妇月娘时，舒眉有片刻恍惚，她仿佛回到童年时光景。
月娘还是一副干净利索样子，一头乌黑发丝脑后挽了成一个纂儿，鬓角简单插了朵绢花，身上穿着一件薄薄夹袄，下着靛蓝色双绉挑线裙子。一脸风尘仆仆模样。
月娘是母亲生前丫鬟，后来配给了爹爹长随蒋荣。
四年前从岭南出发前。父亲本打算让她跟着过来，是自己舍不得雨润，找了理由说不忍她母子骨肉分离，好说歹说换成了雨润。跟施嬷嬷和自己一同过来了。
此刻见到旧仆，舒眉心里甚是宽慰，朝月娘问起她儿子：“顺儿如今还好吧？怎地没一块儿带来？”
月娘朝她福了礼，说道：“他如今长大了，跟小少爷身边当差，走不开身，就留岭南了。”
听她提起自己弟弟。舒眉嘴角微翘，打探道：“誉弟进五岁了吧！他如今可还好？爹爹身子骨怎样了？他如今可还喜欢出去游历？”
旁边蒋荣听到自家小姐问起老爷，忙一旁代为回答道：“回姑奶奶话，老爷身子好着呢！自小少爷出世后，他就鲜少出远门了，咱们出发时候，他已经开始给少爷启蒙了。”
蒋荣话音刚落，他婆娘后面补充道：“小少爷经常念起姑奶奶。还央着老爷把您小时候模样画了下来。”
听到父亲和那位素未谋面幼弟，舒眉心底不禁涌起一股酸涩之意，嘴上迫不及待地问道：“爹爹可有什么话来给我？”
蒋荣一怔。忙从衣襟里掏出两只信封，双手恭敬地奉到舒眉跟前：“老爷要小给姑奶奶带来。一封是给你家书，另一封说是请您转交给竹述先生。”
舒眉忙起身亲手接后，按怀中也不着急打开，继续朝他两口子问道：“你们路上还顺当吧！走了多久？”
望着姑奶奶殷切地目光，月娘心头一热，声音便有些哽咽：“托姑奶奶福，咱们还算顺利，一想到将书信送到，守您身边侍候。咱们路上不敢耽搁，紧赶慢赶，总算是入冬前赶到了。”
听了她话，舒眉颇为动容，说道：“你们来了就好了，我身边正缺信得过人。眼看着雨润年纪大了。要配人了，施嬷嬷腿脚不方便。你们来正是时候。”
月娘听后微怔，若有所思地朝雨润望去。后者听到后背过身去，羞怯地垂下头。
月娘了然地和施嬷嬷对视一眼，旁打趣道：“是该配人了，她总不嫁人，姑奶奶身边都没机会换面孔。”
雨润听出她话中调侃之意，也跟着反驳道：“就是当管事媳妇，咱们也得姑娘眼前晃，除非她真嫌弃咱们了。”
“对，对……就是这个理儿……”月娘随声附和道。
屋里几人久别重逢，少不得互诉别来之情。舒眉后来叫来何嬷嬷，让她托人给蒋氏夫妇找住地方，还让人带到莫管事跟前，让他给蒋荣安排个临时差事。
等一切安排妥当后，舒眉回到寝卧间休息。
等她一觉醒来后，带着丫鬟婆子到霁月堂，去到郑氏跟前，陪着她用晚膳。
小丫鬟掀开帘子，刚走进堂内舒眉，一眼便看见范嬷嬷，凑郑氏耳边，说着什么悄悄话。见她来了，忙停了嘴，一脸同情地望着她。
见小儿媳来了，郑氏朝老仆妇抬了抬手，示意她过后再说。
舒眉心里咯噔一下，对她们谈及话题，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定是说吕若兰找齐峻事。
既然她们不欲让自己知道，定是怕她听到了伤心。舒眉乐得装糊涂。
“听说亲家老爷从家乡派人来看望你了？”郑氏问起蒋家夫妇事。
舒眉见婆婆问起，忙上前福了一礼，为他们到来报备。
“媳妇正要来跟母亲禀明此事。”接着，她便将月娘他俩千里迢迢送信，父亲遣他们到自己身边侍候事，跟婆婆讲了一遍。
郑氏听闻之后，点了点头，顺水推舟地嘱咐道：“那就留他们身边侍候吧！难得是你从小亲近之人”接着，她又问起文父，“亲家老爷南边还好吧？！”
舒眉一脸悦然地把父亲和弟弟近况，简单地说了一遍。
郑氏边听边点头：“文家有后了，你祖父母九泉之下，想来定能安心了。”
舒眉连连颔首称是。
侍候郑氏用晚膳期间，舒眉找机会跟范嬷嬷特意问起，她进门之前，两人聊及话题，后者毫不掩饰地确认了她猜想。
“听说四爷又被那女人缠上了，太夫人对您颇为内疚。怕您听到后伤心，所以打算私底下训诫四爷一番。四夫人您就装着不知道吧！”
舒眉紧抿双唇，点头应承下来。
范嬷嬷见对方颇识大体，接着把她打听来另一则消息，当作笑谈来讨好她：“四夫人您也不必伤心。听说，丹露苑那位听说她表妹如此不识时务，特意亲自跑到客院，把人教训了一番。那女人想来再也不敢造次了。”
舒眉听闻后，诧异地抬起眼睛，望向眼前这老仆妇，喃喃地问道：“……原来她是不知情？我还以为，是她指使……”
听她这样猜测，老仆妇“咳”了一声，羞红了一张老脸啐道：“那哪能啊，现她巴不得把姓吕，从正门抬进端王府。哪能自贬身价，怂恿她表妹做出这种事来？她真怕京中百姓没长耳、没长嘴巴？！”
范嬷嬷满脸鄙异地说道。
舒眉脸上怔了怔，跟她道出自己疑问：“这正是我一直不解地方，项家好歹是皇室宗亲，哪能迎进这样名声极差媳妇，就不怕惹人笑柄？”
她忙乘机向眼前这耳聪目明老仆妇请教。
范嬷嬷见她问起，朝左右四周扫视一遍后，压低声音她耳边，道出其中原委。
“夫人，您道那端王府是个重规矩地方？”她神色复杂地扫了对方一眼，见舒眉不解，接着倒出多年前八卦，“夫人打小南边长大，自是没听过端王府里污淖事，二十年前，他们府里宠妾灭妻，一受宠姬妾暗中生事，污当时正妃郭氏名节，累得郭王妃府中悬梁自。要不，以他们王府门第，几房子孙后来讨媳妇，怎地那般艰难。若不是丹露苑那位手脚麻利，国公爷和太夫人如何肯将四姑奶奶，嫁进名声如此糟糕端王府去？这不，还不到两年，麻烦就来了……”
说完，她一脸鄙夷地朝东南方向望去。
原来如此！舒眉听闻后，心头倏地一凛。
她以前就有些不解，高氏只是一嫂子，竟能比嫡母还能操纵齐淑娉母女。
原来，她有意将庶出小姑子嫁入高门，就是为了方便控制她们。想想也有些道理，郑氏本来就对妾室生子女不太上心，她们没着落了，只能自谋生路。于是，高氏这位娘家权势显赫嫂嫂，就有了名正言顺插手小姑子亲事机会。
听到这里，舒眉对齐淑娉将来命运，不由担心起来。
她抬头望了对方一眼，问道：“那端王爷就任由家中女眷胡闹，都不管不顾？”
范嬷嬷知她不了解王府内情，忙说道：“端王爷自王妃自缢，世子离家出走后，就开始吃斋念佛，对府里事情不闻不问……他还哪有心思来管一庶子亲事。”
听到这里，舒眉暗地里吃了一惊。
对自己原先打算，是从端王府那边入手，为齐淑娉解困。没想到，端王府看着光鲜，竟然是一烂泥坑。
这多事之秋，她犹觉颇为头疼。</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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