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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四爷视若无睹,拿出一幅山川地形图自顾自讲述,“你张伯伯任征夷大元帅,去年十一月率军进攻安南,兵分两路,一路出广西凭祥,一路出云南蒙自……月底攻陷安南重镇要塞多邦,小七你看,多邦在这个地方……今年五月,大获全胜……”
谢流年专心听完远征经过,伸出小手指指旁边的书信,“爹爹,念念。”让我听听,信里都说些什么。谢四爷并不动手拿信,只淡淡说道:“信是张屷写的。他们已经由湖州动身,路过太康会来拜访。”信的内容摘要说了,信的内容,不念。
心虚呗,谢流年心中了然。张屷前几个月一定有信过来,他根本没让自己看,侵犯未成年人的知情权!谢流年起身挪了挪,挪到谢四爷对面的位置盘腿儿坐下,板起一张小脸,要跟谢四爷讲讲道理。
她想说:你截留我的信件是不对的!还想说:虽然我小,可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能问都不问我一句,就代我写回信!不过酝酿了半天,她发现要把自己的意思清晰表达出来实在太困难了。索性不说话,只端坐着,用谴责的目光看着谢四爷。
此时无声胜有声。
何离在旁做一件雪白的里衣,突然“哎哟”了一声。谢流年忙转过头看,她正举起拇指,指尖上有一滴殷红的鲜血。“针扎的,没事。”见谢四爷、谢流年都转头看她,歉意说道。
“过来。”谢四爷声音淡淡的。何离放下针线走过来,很有些自责,“怪我不小心。”这么大的人还会扎到手。谢四爷没说话,张开嘴擒住了有血滴的拇指。
谢流年歪着小脑袋看的很认真。他嚅吸了几下,然后,血止住了。挺管用啊,不错。何离站在一旁,脸羞成了一张红布,“玉郎!”当着小七的面儿怎么能这样。
谢流年拍了两下小手掌,呵呵傻笑几声。谢四爷看看何离,看看女儿,吩咐道:“阿离,哄小七睡觉。”看样子,今晚上他是不走了。何离脸更红了,暧昧的气息在室内流动,幼儿不宜。
“我不睡。”谢流年摇着小脑袋,小脸儿一本正经,“我不睡,你们娘儿俩赶紧睡吧。”
“你们娘儿俩”?谢四爷嘴角抽了抽,这是哪跟哪?何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听听这孩子话!”平时哄她睡觉总说“咱娘儿俩”,这会儿到了自己跟玉郎,她还说“娘儿俩”。笑死人了。
把谢流年抱到侧间,让奶娘和小樱哄她玩、哄她睡。何离和谢四爷回了里间,洗漱后上了床,难免取笑一通,“玉郎,咱娘儿俩赶紧睡罢。”
“调皮,该打!”谢四爷轻轻捉住何离的双手,将她带入怀中,“阿离,你胆子越发大了。”敢调戏男人。这还得了,要好好教训。
第二天何离虽不施脂粉,仍难掩春色。到四太太处请安时,何离异常恭谨,唯恐四太太心中不痛快,寻趁自己。谁知四太太只是眼光冷冷的,厌恶的,什么话也没说。
四太太正忙着。岳泽岳澄即将返京,行装要打点,送往娘家、各姐妹处的礼单要细细斟酌,谢延年和谢锦年还吵吵着要上京去看望外祖父外祖母,四太太倒也动心,正在寻思。
哪顾得上理论姨娘妾侍。再说了,谢老太太摆明了偏心小七,连带着偏心小七的亲生姨娘,犯不上惹老太太心中不快。
“一个月里不过是这么三回两回的,容了吧。”四太太自己安慰自己,“若是像大堂姐那样,岂不更惨?夫婿远镇辽东,她在靖宁侯府独守空房,那可坑死人了。”
当年在闺中时,姐妹们都暗中羡慕大堂姐嫁的好,“靖宁侯府门弟高贵,夫婿一表人才,待她又温柔体贴,无异生子”,羡煞众人。如今可倒好,大堂姐夫岳霆三四年前出镇辽东,虽是位高权重,却是三年才回京一次。夫婿再英伟,三年光景夫妻们才能见一回面,跟牛郎织女似的,可有什么好的呢。
“姨母!”岳澄兴冲冲走进来,“我祖父他们快到太康了!”很快能见到祖父、婶婶、堂弟堂妹,岳澄兴奋的两眼放光。他从小常去东昌侯府,常逗阿屷和丫丫玩耍。这有两年没见,可是想的很了。
“那好啊。”四太太微笑,“待他们路过太康,姨丈姨母要好生尽尽地主之谊。”大堂姐的公公,靖宁侯岳培,既是长辈又是身份尊贵之人,那可不能怠慢了。
不只四太太,谢老太太、二太太、三太太都是异口同声,“待岳侯爷到了太康,谢府定要做回主人。”要好好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
谢老太太倒还罢了,横竖她年纪已大,寻常亲戚都是不走动的,由儿子儿媳代劳。二太太、三太太都热衷的很,“贵客不可怠慢。”尤其那贵客家中还有年方十四的嫡孙。
等到岳培一众人等到了太康入住逸园之后,是谢四爷和四太太先登门拜望的。他们夫妇二人,带着岳泽、岳澄兄弟二人。
“姨母,您把我日用之物带上,今晚我跟池哥儿睡。”临出谢府,岳澄要求着。他和岳泽到了逸园肯定就住下了。岳泽要跟沈忱打架,他要跟岳池打架。四太太抿嘴笑了笑,答应了。
四太太知道岳培带着儿媳、孙子孙女,还有亲家陪同,这一拨人肯定是人数众多。不过,当她真的见到这拨人时,还是有些发昏。
解语一行人从湖州出发,张雱回朝后请了假由京城出发,正好在太康会合了。张雱、解语夫妇,三子一女,沈迈、岳培、傅深、安瓒,全都在逸园。
岳培和傅深是已经在湖州住了大半年,一个教养张屷,一个教养丫丫,不争不抢,太平无事。沈迈和安瓒随同张雱出京来接孙子孙女,一路也是顺顺当当。
谢四爷、四太太带着岳泽、岳澄甫一进入逸园,张雱就带着三个儿子迎了出来。之后进到客厅,岳培、沈迈、傅深安瓒都在,光是行礼、寒暄就闹了大半天。之后四个大男孩儿在一旁谈论安南战事,四位老人看着张屷和丫丫玩耍,张雱夫妇招待谢四爷夫妇在客厅用茶点。
岳泽、岳澄哥儿俩聚精会神听沈忱讲安南之战,岳池在一旁微笑听着。四个大男孩儿围在一处,谈起上阵杀人都是眉飞色舞,热闹得很。
四太太坐在逸园客厅中,看着阿屷和丫丫一会儿到沈迈跟前叫“阿爷”,一会儿到岳培跟前叫“祖父”。一会儿到傅深跟前叫“外公”,一会儿到安瓒跟着叫“外祖父”。四太太头昏了又昏。
四个孩子,四个爹,南宁侯夫妇二人真是奇怪至极!从前只是听说,如今亲眼见着了,四太太大开眼界。
和妻子内心的惊涛骇浪不同,谢四爷从里到外淡定的很。他和张雱一家子早已认识,倒很欣赏这家人的真性情。“盗亦有道”,沈迈这位前盗匪,张雱这位曾流落江湖的侯爷,比很多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强多了。
中午,老、中、小男人们坐在花厅中宴饮。解语带着丫丫在小客厅招待四太太,器皿精美,菜式美味,解语和丫丫言笑晏晏。
“若不是有四个爹,还真是户好人家。”四太太心中暗暗可惜。后来想想,不对,即便是没有四个爹,三个儿子个个不同姓,也是怪异之事,迥异常人。
大花厅诸人推杯换盏,酒兴正浓。“无忌,你的侯府还是原封不动?”岳培笑问。他虽在湖州,也听了京中的信儿,说是原东昌侯府改做南宁侯府,赐给了张雱。
“是。”张雱挠挠头,“连丫丫养的小兔小鸭、孔雀狐狸什么的,都是一只不少。”当初自己全家离京时,接管东昌侯府的官员便一脸谦虚的询问过“贵府大小姐的小鹿该怎生喂养?孔雀该怎生喂养?皇上吩咐过,全给大小姐留着,一样不许少。”也是个苦差使,要养不少活物。
“好啊!”张屷欢呼一声,脸色激动,“爹爹,那我还能住原来的屋子了?”他原来的屋子是安瓒、谭瑛、张雱、解语四人一起为他布置的,既舒服,又有童趣。离开东昌侯府的这段时日,时常怀念旧居。
“当然能!”张雱摸摸幼子的头,“儿子,回去后你想住原来的屋子也成,换个院子也成。爹爹娘亲替你收拾,包管让你满意。”还有丫丫,也让她自己挑选。张雱对这最小的一双儿女,宠爱娇惯的很。
“叔叔待阿屷真好。”岳澄一脸艳羡。他父亲岳霆也是疼孩子的,可是一则离的太远,二则有些严厉,不像张雱这般随和不搭架子。
“阿泽阿澄也一样,到叔叔家挑个院子,叔叔婶婶替你们布置好。”张雱很有做叔叔的样子,“往后你们小哥儿俩若想住靖宁侯府,便住靖宁侯府。想住南宁侯府,便住南宁侯府。”反正离的也不远。
岳泽彬彬有礼的道谢,“多谢叔叔的美意。”岳澄则是霍的站了起来,“真的?叔叔真是太好了。”真是个好叔叔。
张雱面有得色。那是,我可是个好叔叔,不像你们老爹,时而是个好哥哥,时而是个坏哥哥。岳培偷偷逃了席,到侧间坐着笑了一会儿,笑的肚子疼。无忌,无忌!
等到岳培再回到席上时,只见他的宝贝儿子张雱正看着谢四爷,跟讨债似的问着,“晚鸿,我儿媳妇呢,怎么没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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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是不够肥,但是,我尽力了。
明天我打开电脑,如果评论一般,就照常更;如果评论多,就多更。
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