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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天,朝廷颁布了旨意,命信国公率五万虎贲前卫和三千腾骧卫,代天子出行,随布人马,巡守北方,肃清匪患。命钦天监占卜吉日,定在了六天后出发。
因为随布人马四个字,信国公府一下子就被推到了顶点,连着府上平日里的往来礼单子,拜帖,请帖爆增。
军功算是这个时间上挺难挣的东西了,很多人,走在这条路上,走着走着就没了,有时,就算提着脑袋立下了军功,也会被别人抢走。相比较来说,这一次出兵的军功,是比较好挣的。彰显国威,巡守北方,巡视地方的军政,在边关呆上几个月,可能一场战不用打,本身就是军功了,万一,北辽前来骚扰,我方以逸待劳的防守,敌方远奔而来的进攻,再没有比这最好打的战了。肃清匪患,中央最精锐的部队出马,装备跟上,人马压上,这种,不是有没有斩获的问题,是斩获大小的问题,当然,剑出鞘就会有流血死亡,不过,在本就是过着刀口舔血的军人眼里,这是美差了。因为,旨意里有‘随布人马’四字,给了信国公最大的调度空间,那些想多占军功的还不是要早点下手,抢好位子。
信国公又不是要当孤臣的,太独了不好,而且,那些单子,帖子都是拐着各种弯子,打着别的名义送来的,一张不收是得罪人的。韩家谨慎,基本收下的单子,也马上准备出一份差不多的回礼当即送出去,就是什么都不应承的意思,一来一回的,可是忙坏里外掌管庶务的人了。
旌旗遮天,刀甲林立,登台拜将,思伽无份参与目睹,身边没了他,晚上睡觉都难入眠,心里空落落的难受。以前是忙,好歹天天能看到摸到,现在一走就是几个月,对于处在热恋的女人来说,难免郁郁,思伽好几天都沉着脸坐在炕上,对什么事情都兴致缺缺。
好在,景王府送来的会蹴鞠的师傅到了,原来还以为是个体育老师的形象,其实,也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名儿绿竹,是景王府的家生子,老子娘都没有了,从小跟着叔婶过日子,那一年,王府里挑筋骨好的小女孩学蹴鞠,她就被选中了,其实,这种活计比起正经从外围竞争到主子跟前当丫鬟可苦得多,也没有多少前途体面。外面苦人家的孩子们,没有办法才会让孩子学艺杂耍立身呢。
绿竹别看年纪小,从五六岁就开始学蹴鞠了,如今也快十年了,现在也算是学有所成,还是运动员的最佳年纪,那一手的脚活,虽然做不到终日不坠的地步,踢上两个时辰是没有问题的,那是有真功夫呀,难得的是,给一群女孩子当教练,说的明白清楚。这个人是和身契一起送来的,思伽也收下了,正好云坠,素笺出去了,曼霜,南霜顶上来,院子里空出了两个二等丫鬟的名额,就给了绿竹一个。
这样子一群女孩子,关了院门,从思伽以下,都换上正经的蹴鞠装,头发也梳成一个髻,只缠了一条发带子,围着绿竹学蹴鞠,说说笑笑,玩玩闹闹的,半天都转眼过了,偶尔,思伽还要随大夫人,大奶奶出去待客,出门做客,一日日的就过去了。
“那两个头儿尖尖的红枣,好几个奶奶都惦记着,好在我下手快,哥儿一抱开,我就抢开了,怎么分给了你一个,你还不想要呢?”徐氏和思伽同坐一辆马车回府,拉着手一处说话。
今天是徐氏大哥第二个儿子洗三的日子,也没有大操办,就是请来本家的媳妇和出嫁的姑子们一起贺一贺,徐氏拉着思伽也去了。
所谓洗三,就是当着众人的面儿给刚刚出生的婴儿洗个澡,边洗边说吉利话,边洗来贺的客人边往澡盆里添金银铜钱,扔桂元、荔枝、红枣、花生、栗子等果子,澡洗完了,孩子抱走,澡盆里的果子就是年轻媳妇们分了吃了,下面的金银铜钱给收生姥姥。都说男尖女圆,头儿尖尖的红枣,可不是寓意了生儿子的美好愿望。
思伽也是随大流的热闹,分了几个荔枝,桂圆吃了,这不是,那些是有壳的,红枣是没壳的,再什么说也是飘在人家的洗澡水上的,就算孩子干净,那些金银铜钱不知道有多脏呢,就算有生孩子的愿望,擦擦水就吃,也太那个什么了。
思伽笑笑道:“难得那两个红枣长得大小形状一致,一对双胞似的,嫂子自己都得了吧,回头生一对小子才是。”
哪个女人不盼望着为夫家开枝散叶,徐氏听了也是高兴,笑道:“说来还是我的嫂子有福气,三年抱俩儿,还都是儿子。”
“大奶奶,二奶奶,到府了。”外面随车的婆子传进话来,开始放脚踏,车里留着两个丫鬟,冬莲和春燕推门下车,思伽扶着春燕的手先下车,徐氏也正要扶着冬莲的手下来,忽而下腹就是一抽,像是拔了一条筋一样,疼得一晃,正在迈腿呢,脚下一软,就要倒头栽下去了,冬莲没个防备,接不住,还好思伽正回头看到,抢步拖住徐氏的身子,冬莲顿时吓得发抖,不过,还有理智在,连忙帮着思伽架起徐氏。伺立在两旁的丫头婆子顿时一圈围上来,只见徐氏原本好好的脸色,转眼煞白,如今天儿又不热,额头濡湿,一层的汗。
“大嫂,你这是?”思伽唬了一跳。仿佛闻到了一丝略带血腥的异味,淡淡的,再洗闻闻,若有似无。
徐氏脸色越加苍白,闭着眼睛点点头,抓着思伽的手也用力了几分。思伽看到这个表情,把单纯月事来了的侥幸先放一放,连忙吩咐跟随的人:“快去抬春凳来,还有,哪个腿脚快的,把大奶奶平时用惯了的大夫医婆请来……”
马车上备着斗篷,原来天气不冷是不用的,这个时候也拿出来,给徐氏从头到尾裹上,思伽不经事,也不敢瞎移动,只众人扶着抬回马车里等着。
一会儿婆子们抬着春凳来了,马和马车的门板卸下来,徐氏直直的抬下来放在春凳上就往泊志院去了,安置在床上。思伽也不好离开了,一直跟着。
“这出门还好好的!”很快,大爷韩昭曦带着大夫匆匆而来,徐氏的脸色还是很难看,额头隐隐还在发汗。
大夫连忙给徐氏诊脉,医婆把徐氏□看了,换下来带血的裙裤也瞧了,回头把情况和大夫细说,大夫又问了徐氏上次月事,平时来月事的情形和一天的饮食,摸着胡须谨慎得道:“日子太浅了,大奶奶这一个月过于操劳,脉本来就有些虚浮,若是再过十天,老朽还能断诊,如今也只有五分把握,这里有几颗药丸,现在吃一颗,隔半个时辰吃一颗,至到不出血为止,不管是不是有喜,先把血止回去,我这再开个方子,有胎保胎,无胎对身子也无害处。”
时下没有精密的验孕措施,女人怀孕一个月是很难确诊的,怀胎头三月又是危险期,下月事的药和保胎的药,药性是有相冲的地方,很多女人怀孕一个月流产了,自己都不知道,还以为这次量大了点,平时太操劳的缘故。
大夫人魏氏也闻讯而来,听到大夫的话,知道大夫出于谨慎,可能性都是往低了说,说是五分,其实七八分也未可知呀,徐氏平日里月事一向顺遂,现在这么大动静,可不是怀了孩子,动了胎气的缘故,真是又喜又忧,一直在泊志院守着。
“大太太,大奶奶血止住了。”黄嬷嬷喜道,才吃了两次药丸,不到一个时辰,血就停了。
如果真有胎儿,滑胎的危险暂时是解了,之前还留着大夫医婆在偏厅喝茶呢,现在也封了银子可以送他们出去了。思伽扶着魏氏到床头看徐氏,徐氏脸上已经回转了几分血色,听说可能是怀了孩子,虽还没有确诊,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欣然。
魏氏拍着思伽的手念道:“多亏了你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不然一头栽下来,这一关哪那么容易过呀。你身边跟着的人都是做什么的,如此疏忽!冬莲,你是怎么伺候大奶奶的,如此懈怠!”
冬莲和今日跟着出门的几个慌忙跪了,的确没有分辨的理由,其他屋里人都垂了头。
“想不到的事,前儿一点征兆都没有,怪不了她们,今天还要多谢弟妹了。”徐氏对着思伽感激而笑。
思伽笑道:“举手之劳,当不得谢字,或许是大嫂吃的枣子立马灵验了。”
魏氏脸色缓了些,对跪着的人道:“都起来吧,以后当仔细了。”
下头人这才站起来,魏氏又把大爷叫来一顿嘱咐,让夫妻现在就分了房了,再去老祖宗,老太太那里回话。
到底是没有最后确诊,话也不敢说得太满,因怕两位老人家担心,出血的事也掠过了,只道徐氏身子犯懒,请大夫瞧了,可能是喜脉,这一个月家里事多事杂,原有别的累,还摸不准,只等再静养七八天的。
徐氏也快二十了,罗氏这年纪,是生过儿子了,不过最后没养活,郑氏这年纪,也有了大老爷,嫡长子,嫡长孙,在大家大宗都是固家的根基,两位老人通情达理,一致的吩咐了徐氏好好歇下,各处请安都免了,手头上的事情也都放一放。
作者有话要说:徐氏都嫁入韩家几年了
生儿子先来后到 是吧
思伽嘛 再等等 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