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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落恍然,轻轻一笑,看了近处龙椅前的文成皇后一眼,她似乎并未留心这边发生的事,还在细心替李玄慈解酒。不过总觉得李玄慈的眼睛好像并没有全然闭上,还留了一道缝,不知道是酒意上了头,还是别有缘故。
回头看着姬长卿,李落沉吟数息,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此刻的万盛宫人声鼎沸,不过能看出他嘴角笑意所含之意的人却已不剩几个,而能解这个笑意的人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灯火辉煌的万盛宫怕是又要死人了。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大理司卿聂奉鸿这几年如履薄冰,谨小慎微,生怕祸从天降,日子难熬得很,还不如当年头上悬着巡检司的时候。所以今晚他进殿入席,酒没喝几杯,菜未动几口,李落和姬长卿的一番对话他看得一清二楚,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人在说什么,但闻弦知雅意,猜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在看到李落笑了之后,聂奉鸿心里咯噔一凉,转即释然,冷笑环视周遭蓄势待发的诸人,他是离开卓城的日子有些长,不过卓城这些年流得血还没干透,这些人就忘了当年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长津侯……”李落自言自语,轻轻一挑眉梢,“你觉得我不该娶她?”
“王爷要娶什么人本侯怎敢胡言乱语,不过怎么说也是要入李氏宗祠的王妃,吓人总是不好吧。王爷情深义重,就这口味异于常人,不管怎么说也要瞧着些大甘皇室的颜面不是。”
“这倒奇了,大甘李家的颜面还须得西昌伯府过问不成。”李落面无表情,平静说道,“你年纪轻轻就封号长津侯,少年得志,我猜多半是沾了文成皇后的光吧,借祖辈余荫封号为侯。封侯的人多,侯爷也有十八等,不知道你这长津侯算不算得一等侯。就算是一等侯,我夫人受诰命于朝廷,承启帝继位之后我也算是亲王,亲王正妃,进得了李氏族谱,论尊贵远在一等侯之上,你这般口无遮拦,是西昌伯府有人生没人养,还是说你觉得仗着皇后和你父亲撑腰,可以在卓城为所欲为?”
姬长卿大怒,自从封号长津侯之后还从未被人这般不留情面地斥责,就算是以前,除了自己亲爹之外也没人敢这么说自己,这口怒气着实忍不下来,若非眼前之人是他早就翻脸了。
“本侯有没有人教还不用王爷操心,王爷有闲心还是想想自己让大甘朝廷沦为笑柄的事吧。”
“西昌伯父凭子贵,竟也开始操心起大甘朝廷的事,只不过我若还没死,就轮不到你们西昌伯府说三道四。再者话说回来,我娶谁,我不娶谁,哪怕我娶一块木头,这个天下谁敢说什么。圣上不曾说过什么,你何来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姬长卿脸色微变,有些后悔,不过这么多人看着,他不信李落敢胡来,不管怎么说都有文成皇后撑腰,到最后最多就是赔礼了事,难道他还真敢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不成。
“天下的事,天下人自然说得,这大甘朝廷又非王爷的一言堂,还不能容人说几句话。”
李落皱眉:“你张口朝廷,闭口天下,我倒是不知道你为这个天下和朝廷做过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先是在这里数落我丢了大甘皇室的脸,又想说我刚愎自用,独断专行,将朝堂内外变成我的一言堂。”说话间,李落忽地环目一扫,“若是今夜就这么过去,明个卓城就该传开了吧,定天王党同伐异,把持朝政,诸位都是我嚣张跋扈的见证者,对么?”
周遭诸人齐齐失色,低头不敢说话。此时李玄悯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姬长卿,又瞧了瞧周围数人,脸色沉了下来,醒觉方才是被人故意绊住手脚,不禁怒上心头,算计李落不说,竟连自己也都算计进去,当真是胆大包天。
“你有恃无恐,是因为你姐姐就坐在那张龙椅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成了国舅爷,西昌伯成了国丈,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区区西昌伯府何来底气?在大甘,除了圣上,我不觉得旁人敢做出这样的事,莫非今日之事是圣上授意你故意来羞辱我?”
这个动静有些大,文成皇后坐不住了。李玄悯看了一眼龙椅上的李玄慈,眼中闪过一丝埋怨,这种事他相信七哥做不出来,至少现在做不出来,只是冷眼旁观,任人骑在九哥头上作威作福,实在是说不过去。帝王塌前无亲情,这谁都知道,他和李落也早就心中有数,但是吃相这么难看,无怪九哥当年不看好他,有些时候真是蠢得让人可恨。
“长卿,怎么了?”
“回禀娘娘,方才微臣来给王爷敬酒,许是话不投机,王爷教训微臣,说微臣是借娘娘的凤颜和家中余荫才讨了个长津侯的差事。”姬长卿避重就轻,毕恭毕敬地说道。李落听了哑然失笑,倒是很会说话,黑白颠倒,不消说,身旁这些朝中大臣自然没一个听到他刚才口吐狂言。
“长卿,休得胡言乱语,王爷是什么人,手握天下雄兵,圣上御封的一字并肩王,你一个小小侯爷也敢在王爷面前造次,还不快给王爷赔礼道歉。”文成皇后皱了皱眉头,淡淡斥责道。
姬长卿见其姐出声,更加有恃无恐,面带讥讽,漫不经心地说道:“本侯一时无心之言,忘了王爷身份,着实不该,还请王爷海涵,别放在心上。”
李落平静看着眼前的长津侯,此子虽说致歉却无丝毫诚心,言外之意他没有错,错的只是因为他没有李落身份尊贵,手中更无兵权,如果换个位置,那么错的自然就是李落。
此言一出,李玄悯的眉头更加皱了起来,冷然说道:“放肆,圣上当前,还轮不到你阴阳怪气的说话。”
“晋王殿下。”文成皇后慢条斯理地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