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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入了府衙后院,然而停下后却许久都没有动静。
赵长宁下了马便大步来到马车前,撩起车帘才发现他担心人竟然已经睡着了。
而安珀却是举着一双包成粽子手无奈看着他:“殿下,姑娘睡着了。”
“代璇?”赵长宁眼神落有些狼狈人身上,不由得轻轻唤了一声。
代璇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近咫尺一张脸时,却是不由皱了皱眉头:“嗯……到了么?”
真糟糕,她竟然这般安心睡着了?却是叫赵长宁把自己狼狈样子都看了去。
代璇声音有些低哑,脸色还有点儿潮红,抬手揉了揉眼睛后,便撑着身子坐起来。
只是脑袋后面隐隐约约传来疼痛感,让她心情无论如何都美丽不起来。
赵长宁退开一步,让出空间让安珀和代璇下车,哪知道代璇才出了马车,却是身子摇晃了一下,一脚踏空就朝前栽了下去。
“代璇!”赵长宁惊呼一声,眼疾手上前接住了人,然而手掌拂过代璇脸颊时,却发现了那泛红皮肤上不同寻常热度。
竟然是发烧了!赵长宁也顾不得其他,当下便打横抱起了代璇,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打发人去喊大夫。
看见这一幕人不少,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代璇身份,所以当即就有人疑惑起来,难道这位殿下竟然移了性子,喜欢起男人来了?
只是飞鹰卫们大多数都是有脑子人,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自然是清楚,谁敢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乱嚼赵长宁舌头?又不是不要命了!
但是呢,不乱嚼舌头,不代表这些鹰犬们不好奇,人人都有一颗八卦心啊,要知道这些人平日里竟是挖别人秘密**了·这也是职业病1
所以赵长宁虽然感觉到府衙内充斥着一股子诡异气息,却愣是不知道原因。
当然了,代璇身份也是有人知道,奈何这些人嘴巴都严实紧·根本一点口风都没露出来。
毕竟相对来说,英王爷偶尔换了口味尝试着玩玩男人也不算什么,但是轮到代璇身上,女扮男装被人劫走还一副狼狈样子被带回来,这要是传出去,干系就大了。
所以出于保密原因,安珀手上又带了伤不方便·当代璇烧迷迷糊糊躺床上时,便是由赵长宁亲自照顾。
虽然赵长宁从小到大就没学过伺候人,可毕竟外摸爬滚打了这么好几年,也并非当初那个养尊处优皇子了,就算业务不太熟练,可也依旧稳稳当当将一碗药汁子给代璇喂了下去。
伸出指头抹去代璇嘴角漏出来点点药汁,赵长宁手停留了代璇脸颊之上,半晌·才捏了捏代璇下意识撅起来嘴巴。
看着手下略显苍白双唇,赵长宁回味了一下那温热嫩滑触感后,忍不住叹了一声·若非西北不太平,恐怕他眼下早就京城等着娶媳妇了吧?
因为赵长宁比代璇大了十岁,崔贵妃是不打算让代璇家里留太久,好是过了及笄礼就出嫁,所以早就催着内务府准备赵长宁大婚东西了,一年准备时间,其实也并不太宽裕。
而自从和代璇定下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碰到别女人了,所以他对着代璇时,很有些心猿意马·只是代璇还病着,他总不能禽兽到连病人都不放过。
想到这里,赵长宁又叹了口气,认命拿起湿毛巾,细细替代璇擦了脸和手之后,又洗净拧干·平整铺代璇额头。
冬日气温虽然低,可阳光却是暖暖,赵长宁早就累了一天,这会子坐床边看着代璇,不久之后便有倦意上涌,竟是倚靠床边睡了过去。
凉州城大牢有两层,地上一层地下一层。大多数人都知道地上一层关押是普通犯人,地下一层关押是死囚,只是这地下那一层从来都是难得一见。
夕阳西下时候,伴随着袅袅升起炊烟,地下一层地牢里,传出了撕心裂肺惨叫声。
萧秋雨依旧带着半截银面具,一身黑色云锦宽袍雍容大气,银色滚边映衬出他白皙皮肤,油光水滑黑色貂皮大氅直没脚踝,为萧秋雨增添了几许华贵之意。
天生就是贵公子人,即便失去了优渥成长环境,也依旧保留着骨子里那份优雅。
萧秋雨静静站那里,面无表情,一双琥珀色眸子平静无波看着眼前血色淋漓人,脚下一动,便听得咯噔一声脆响,那是靴子踩地板上声音。
“你是自己招,还是等我屈打成招?”萧秋雨轻启薄唇,音冷淡,有着潺潺水声地牢里响起淡淡回音。
那人猛然抬头,被火烧坏半边脸显得格外狰狞,他勾起嘴唇不屑笑了一声,声音低哑难听:“镇北司萧秋雨,果然是好手段。”
好手段三个字,已经覆盖了多重含义,包括萧秋雨阴险毒辣,包括他行事作风。
只凭那一句话,林跃便知道,自己这回,恐怕是真劫难逃了。无论自己是否招供,萧秋雨都不会放过他,区别大概于是否好死吧?
林跃闭上了眼睛,此刻他心情有些复杂,也说不上究竟是后悔还是恨,只是有些淡淡忧伤,从年少时意气风发雄心壮志,到中年时丧妻丧子家破人亡,这一辈子,竟然就这么过了。
有没有什么遗憾?林跃微不可查叹了口气,随后便开了口,声音低沉沙哑,似乎喉咙里藏了东西一般:“你想问什么?”
倒是个人物,可惜走错了路。萧秋雨嘴角轻轻弯了弯,然后又迅速消失不见。
他轻抬脚步走到林跃身前一尺地方,略略抬头用下巴冲着林跃道:“我想问?”语气有些不屑,似乎他对于此并不如何重视一般,末了却是嘲讽一笑道:“我想问事情,恐怕你也未必知道。”
关于这一点,萧秋雨倒是有信口开河,他想知道事情多了,重要便是关于西梁和北蛮朝廷机密,林跃自然不会知道。
然而他也不是来耍着林跃玩儿,所以话音未落,便迅速转了话题道:“那么你来说说吧,这次绑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林跃眼神一黯,若是他打算能够顺利进行,此刻怕是他已经逃脱樊笼,从此海阔天空任遨游了!然而世事并不能如人意,所以他失败了,被抓到了这里。
事情经过其实很简单,林跃既然先前退缩了,这会子自然不是打算卷土重来或者孤注一掷,他想跑。然而因为城内大索西梁奸细行动,却也累他脱不了身。
他不过是打算掳劫一个有分量人物作为护身符离开,哪知道却抓错了人。谁知道那张老爷马车里会坐着两个小白脸?还是来头不小小白脸!
若非被代璇和安珀两个人逃了出来还引起了外人注意,他们藏身地也不会这么轻易暴露。
林跃一边说着一边心里叹气,原本他心里还有些愤懑,还想着日后有机会找那小白脸报仇,可事到如今,得知自己活不成,他却突然想通了,大仇已经得报,死就死吧。
然而林跃沙哑声音中,突然传出来咔嚓一声,竟是萧秋雨硬生生掰断了椅子上扶手!
林跃愕然,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难道他方才说了什么不妥话,叫萧秋雨生气了?
“我问你,”萧秋雨突然打断了林跃话,淡淡道:“你为何会绑架张家人?你又如何知道张家人要出门?”
“那是因为——”林跃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壳,说到这个他倒是想起来了,当时他是怎么想到这法子?自然是有人提建议······
而萧秋雨却是根本不理会林跃吃惊,只见眉头皱了皱,便随手将掰掉木头扔一边,接着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时至傍晚十分,萧秋雨站地牢门前深深吸了口气,随后便低头进了马车,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公子,去哪儿?”赶车老汉轻声问道。
“去府衙。”萧秋雨淡淡声音从马车内传出,然而很却又改变了主意:“不,先去张家吧。”
马车径自转了向朝着张宅驶去,随着马蹄颇有韵律声,萧秋雨闭着眼睛,手中却把玩着一只精致白玉杯,直到他突然手一松,那白玉杯便落了地毯上,红色葡萄酒便浸入了白色绒毛之中。
张老爷是个冒牌货,此刻事情结束,扬纯自然也就完成了任务,可以功成身退。
所以张家出迎是大公子,虽然不知道萧秋雨来历,可是一眼看见他身上那股上位者气势,便叫张大公子说不出拒绝话来。
哪知道贵客上门说了几句不找边际话,便点名要见张二公子。
“有些事情,没有人说出来,并不意味着别人不知道。”萧秋雨面无表情看着张子悦,道:“耍手段之前,先看看自己能不能应付了它带来后果吧。”萧秋雨语气淡淡,却是一副居高临下模样道:“你就没有想过,万一出了事情,他会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