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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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舱里日光灯已经关闭,身侧陷入了一片昏暗,燕乔森靠内侧椅座上沉沉睡去,偶尔传来一两声低微鼾声。张刚则坐外侧,双眼微闭,像正假寐中大型猫科动物一样,随时都可以反射跃起。

    然而陈远鸣没有把注意力放他们身上,只是头顶那盏小灯照射下,专注看着手中信件。这是封来自故乡家信,由于一年间不断四处奔波,设上海邮箱就被冷落了下来,个把月才会统一收发一次信件,这封信就是一个月前发出。

    从字迹来看,写信不是母亲,而是由大姑代笔。作为小学语文老师,大姑文笔要比父母流畅很多,但是那客套寒暄中,却少了一些让陈远鸣为之心颤东西。

    这一年来,家里变化也十分惊人。今年六月时,晋升为小组长父亲终于分到了人生中第一套房,是个5平米小两室单元房。搬家时足足放了三挂鞭炮,那次寄来信纸上都散发着一股浓郁火药味儿。有了房,母亲心态开始慢慢转化,不再像以前那样锱铢必较。两个月后,表妹宋婷婷以优异分数考上了市一高,家里就大方全额给了学费、住宿费。等到十月底,大姑工作终于从县城调到了市里,住那所私立小学职工宿舍里,开始了崭人生。

    小姑方面则相对安分,年初借了家里3千块,带上自己攒5千,一起投入了烟叶生产。这时卷烟厂效益还没达到鼎盛期,但是烟叶公司从来都是富得流油,敢于下海种植经济作物人又少,十月后一次收割完毕后,小姑家也算回了本钱,明年还攥着劲儿准备多看几本技术书籍,提高产量、精细化种植呢。

    眼瞅着家里一天天过上了好日子,父母也有些按耐不住了,哪怕自己依旧每月2千元往家里寄钱,催着回家信还是一封接一封,这次信中大姑就提到了自己学业问题,据说已经跟学校那边沟通过了,只要低头认个错,参加一下补考,就能直接拿到初中毕业证。这时上高中虽然有点晚,但是直接送到高三复读班,苦读个一年还是有希望考上大学。

    然而信里谆谆教导,放陈远鸣眼前却有些无奈,如果是一两年前,他可能还会生出些念头,但是如今摊子越铺越大,他也确实无法再静下心去读什么高中,考什么大学了,至少这个千头万绪创业初期不行……

    轻轻揉了揉额角,陈远鸣眯起了眼睛,心底思量着自己布局。等到DVD事宜正式铺开后,他是不是也该弄一些合适项目放故乡投产呢?带来经济效益先不说,有了足够社会地位,建立牢固社会关系网,才能让远家乡父母安心过上好日子。

    而且对于那个城市,他野心其实不止于此,今后几年里,那些曾经辉煌无比大型国企破产破产,倒闭倒闭,剩下一些苟延残喘,再也不复曾经鼎盛。庞大资源、充足劳动力、还有技术过硬科研人员全部都成了一次性消耗品,造成了难以估算浪费,如果那时做点什么,他是否也能那些参天大树垮塌前救出些苗圃呢……

    嘴角浮上一丝苦笑,陈远鸣叠起了信纸,略感疲惫靠坐椅背上。即便这具身体足够年轻,他肩上担负也太过沉重。然而机遇和挑战如此诱人,由不得他不为之拼命啊……

    从上海到纽约,十几个小时转眼即逝,来接机除了宋凯文外,还有月余未见林学文。比起当初略带矜持神态,现林学文简直可以称得上意气风发。不过也不难理解,他是真真正正首战告捷,一个广告策划案带来超过6亿月销量,任谁都难免一阵飘然,能够稳住心神继续为下来目标努力已经难能可贵了。

    微笑着和对方攀谈了几句,陈远鸣把话题转了回去,“怎么样,默多克那边流露出合作意向了?”

    如今闻集团总部还澳大利亚,设纽约只是闻集团分部大楼。他们没有直接去澳大利亚,而是来到美国,正是因为默多克人目前正纽约。飞燕发展计划中,他们没有锁定八大影业任何一家,而是直接找上福克斯幕后老板,也正是因为默多克这个奇人存。

    虽然现还没有娶上中国老婆,但是默多克对华意向早就显露分明,且不说8年代中期初次访华时免费赠送那些2世纪福克斯公司经典影片,光是近期他香港制造大动作就足以让人惊叹。闻集团以5亿元价码收购了李嘉诚开办星空卫视636%股权,一举进入亚洲市场,这种显而易见发展策略,恰恰是默多克极度关心中国市场表征。

    如今刚渡过9年代初伊战和世界性经济衰退,闻集团就像一只蛰伏了数年怪兽,开始向整个媒体世界张开了利齿。而说起娱乐媒介,说起衍生叠加,没有任何一种产品能像光盘一样,对于未来影视业产生如此惊人影响。因此选择一个有意于中国市场,又对美国影业有着重大影响力盟友,就成了对美攻坚战重要一环,而默多克就是他们为属意合作伙伴。

    “当然。”林学文露出了个自得笑容,“之前我还跟闻集团一位Ce商谈,但是飞燕销售额出来后,情况就发生了巨变,据说这次是默多克亲自促成这件事呢。”

    “哦?”陈远鸣微微一笑,“那咱们可要严阵以待了。”

    “确。”林学文却没有半点开玩笑意思,“听小道消息,当初飞燕香港造势时,默多克正巧那边跟李嘉诚商谈,不知怎么就留意上了你,所以这次算是有备而来,于情于理我们都要做好万全准备。”

    闻言陈远鸣不由一愣,这个他事先可没想到。不过只是思考了几秒,他笑了笑,“兵来将挡吧,这已经是我们目前好选择了,要稳扎稳打才好。”

    有了两边大佬意见,见面安排非常迅速,直接定了本周四,由于是正式官方会谈,陈远鸣、燕乔森和林学文全数到场,陪伴默多克身边则是福克斯电视台和电影公司两位要员。

    虽然身份地位并不平等,但是默多克依旧展现出了良好风度,不同于金融大鳄罗伯逊先生那种隐藏礼貌下锐利,也不同于邵爵士因年龄带来寡淡和深沉,如今只有6岁出头默多克并不太像一位标准商人,反而有点大学教授派头,脸上永远带着和煦笑意,好像面对不是潜生意伙伴,而是即将考入门下弟子。

    也正是这种态度,让林学文那番热情洋溢介绍砸了棉花堆里,销售数字、行业前景、发展规划对方眼里都未曾激起一点浪花,默多克只是带着那种不变笑容,静静观察着面前几位年轻人,等林学文全部说完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挺有趣设备,但是这并非是目前我们需要产品。”

    得到这种答复,陈远鸣并不奇怪,目前VCD播放清晰度只等于录像带,而美国录像带业已经相当发达,不论是租赁还是贩售都已经形成网络,并不需要VCD这种廉价替代品。所以会谈之前,他和林学文就已经拟定了应对方针。

    果然,林学文只是轻轻一笑,“没错,现美国并不需要发展VCD业,但是不意味着美国,或者世界不需要光碟产业。这位是飞燕董事之一,燕乔森先生,他Cbe公司正是VCD压缩格式MPeg-1原产地,也掌握着MPeg相关发展未来,针对这个,我们完全可以听一听专业人士意见。”

    比起林学文侃侃而谈,燕乔森风格显然跟曼哈顿有些区别,算是标准硅谷模式。“我们这里说其实并非是单纯光碟产业,而是跟现今屏幕分辨率急速发展息息相关一场视频变革。如今日本已经出现了sTN-LCD屏幕,分辨率普遍64x48像素,这两年则开始发展TFT-LCD,像素晋级为124x768。但是与之匹配CD-RM和Vhs录像带,都还是352x24像素。当液晶屏幕进一步发展,它们势必会替换普通显像管屏幕,成为下一代电脑和电视显示界面,这种发展硅谷是不可逆,因此视频压缩模式也就成了至关重要一环。”

    “飞燕目前掌握并非一个单纯VCD机,而是踏入次时代钥匙,MPeg也将不仅仅运用光盘压缩上,而回逐步延伸到个人电脑、电视机应用上,好视觉效果会从传统大屏幕上抢占多生产空间,未来时代将紧密围绕小屏幕上,当然,也离不开贵集团赖以生存卫星电视。所以我想这种合作是非常有前瞻性,而且意义深刻。”

    这次默多克没有很反驳,手指桌面上轻轻点了两下后,他突然扭头看向坐一旁始终没有发言陈远鸣,露出了一个微笑。“年轻人,我听香港李先生提起过你。”

    李先生?陈远鸣瞬间反映过来,这恐怕是说那位香港首富吧。“可惜香港之行太过仓促,没有机会拜见李先生。”

    “但是你见到了邵爵士。”默多克脸上笑容大了一点,“要知道我们原本对香港无线电视台也相当有兴趣,但是始终未能跟邵爵士达成协议。那位老人比我预料还要顽固,也还要强大。”

    陈远鸣也笑了,“也许是因为两家卫视对于李先生和邵爵士意义并不相同,而飞燕却能跟邵爵士TVB发展吻合。”

    轻轻摇了摇头,默多克脸上笑容并未散去,“你能够打动他应该不是这么简单东西,你VCD是拥有可观前景,但是我们同样是做电视,我非常懂得自己需要是什么,也很清楚你们需要是什么。比起TV,影业公司才该是你们争取目标,比如近跟中国走得非常近时代华纳,甚至直接找到2世纪福克斯,他们应该也会对你们产品有兴趣。是什么让你直接找上我呢?”

    这话说直白,却也不是无法回答,陈远鸣笑了,“因为您是默多克先生,是这个西方世界里淡化意识形态,率先向中国伸出手人。飞燕虽然是一家中美合资公司,但是它将来植根只有中国这片热土,我们想要发掘它潜力,就要找同样对中国这个大市场有足够兴趣人。福克斯很棒,但是还不够,比起您旗下闻集团还远远不够。”

    顿了顿,陈远鸣脸上那些笑容慢慢褪去,变得十分认真,“如果只是VCD业发展,飞燕其实无需借助任何人力量,但是将来下一代光碟产品,乃至个人电脑、电视革都非飞燕一家能够担负,因此我们才需要有为强大盟友进入这个体系,一起促成一轮标准诞生。一个强大到足以对抗日本那些巨型财团盟友。”

    “而你们选择了我,闻集团。”

    “没错,因为我相信闻集团能够成为这个世界举足轻重传媒巨头,中国也会成为这个世界重要开放市场,而这两者,都花费不了太长时间。”

    如今闻集团尚未吞并美国休斯电子公司,也没有摘取那颗皇冠上宝石DiretTV,但是占领美国却始终是默多克理想,或者说目标之一。看着眼前少年十分认真表情,他笑了。

    “你诚实令人惊叹,目标也是。我很欣赏它们。”那位传媒帝王脑袋微微一偏,靠坐了椅背上,“既然你们嘴里东西如此美好,不妨一起来试试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呼,今天略粗长,工作还有点忙碌,所以晚了点,大家不要见怪>_

    VCD布局就要到尾声了,再过几章应该就会开地图,会有感情也会有家庭,当然还会继续爽文滴节奏,不要捉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