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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火似霞的宽袍裹着娇小玲珑的身躯,将心仪之人搂在怀中,心中是说不出的满足。
龚景凡觉得自己此刻心跳如鼓,犹似每每狩猎时弦上之箭蓄势待发前的心态,紧张又期待,这种缠绵而别扭的情绪绕在心头,让他心甘情愿的为之沉沦。
陆思琼贴着他,由于动作**并不敢乱动,只脑袋微微侧着。却不想,这让某人的气息尽数都落在了她耳旁,搔搔痒痒的,分外难耐。
路道宽敞,此处行人并不算多,但偶尔察觉到他人投来的眼神,仍是觉得怪异。
顷刻,她开口问话:“我们,去哪?”
“嗯?”
龚景凡过往惯是喜欢疾驰之人,享受的便是马上纵横的畅快淋漓,今儿这般缓缓行进,整个人神情不定,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前的人儿身上。
因为身高优势,二人交颈侧着,形成了依偎的姿态。
路人的目光并未给他带来窘迫,反倒是唇角弯起,眉宇间透着欢快,隐约又让人觉得这是在得意,视线更时不时的往少女的侧容瞅去,时而凝视、时而神游。
乍闻此言,他懵懵然的“嗯”了声,竟是跟着询道:“什么去哪?”
陆思琼恨不得直接装死,她现在这模样,回德安侯府显然是不合适的,去公主府亦未免人多口杂,总得先找个地方收拾一下才是。
她以为这人刚刚信誓旦旦的说带自己回去,是因为早有打算,没成想根本就不曾规划,那这是准备漫无目的就这样游街看夕阳?
陆思琼这一沉默,龚景凡也领会了方才的问话,接着再道:“你想去哪?”
陆思琼忍不住动了动,胳膊肘不经意触碰到了身后人的胸膛,引得某人低哼了声:“别乱动啊……”还拖着尾音,分不清是宠溺还是撒娇。
紧着继续:“我的意思是,你想去哪都可以。”
要不是背对着那人,她都想白他一眼,自己能了解外面的哪些地方?
她根本就没单独在外过好么。
只是心中如斯想着,嘴上回道:“我想,找个地方换身衣裳。”
女子,仪容总是关键的。
“好。”龚景凡应声之后,想了想试探道:“我在城南有处宅子,离南校场比较近,平日做休整之用,要不我们先去那?”
停顿片刻,似恐对方误会,又连忙添道:“你别多想,我只是担心客栈终归不是靠谱的地儿。”
“嗯,我知道。”陆思琼微微颔首,她自然是信得过这人的。
想了想,有所迟缓的又开口:“不过侯府那边……”
“德安侯府只知你与周大奶奶一道出门,去的是公主府。
周大奶奶心思缜密,有些话定然不会多说。放心,刚刚的事儿传不出去,晚些时候我命人去陆家传话,道我母亲留你在府里了。”
蕙宁公主喜欢陆家二姑娘的事,京中人早有耳闻。
她身下无女,留人暂住亦是小事,何况她又是未来儿媳的身份,旁人谁会多话?
龚景凡做这样的安排,实为周全。
陆思琼没有再慌,只点点头。
其实龚家在京中的宅业有许多处,不说其他,便是建元侯当年封侯时先帝就赐了一座大宅,只是因龚人口简单,尚未分家,是以未曾住用。
而城南那边的,不过是个私人小宅,龚景凡之所以选那,则是因为他长去之所,又觉那里自在。
可事实上,距离并不近。
陆思琼亦是在马背上颠簸了许久才察觉到这点,心道这人刚还急着说要赶紧寻地方替她清洗伤口上药的,现在慢悠悠的算怎么回事?
不过虽说颠簸,可事实上一路平坦,只是同一个姿势保持的太久,有些难受。
彼此之间毕竟谈不上熟悉,这等亲密举止,身子时刻紧绷着。
龚景凡却一路悠哉,心情欢快。
路上并没怎么说话,等达到小院门口时,才发现身前的人双目紧闭,俨然是累得睡着了。
夏日昼长,即便现在,暮色亦未笼罩天际。
霞光红彤,映得佳人姿彩灼目。
他一只胳膊拖着陆思琼的脑袋,另只手松开缰绳,修长如竹的手指缓缓伸向少女脸庞。
骨节轻颤,紧张着,心乱着,怯怯的期待又觉得刺激。
“二爷来了?”
眼见着就要碰到,突如其来的声音却吓了他一跳,跟犯错的孩子般赶忙收回,还欲盖弥彰的负在身后。
小厮立在高马边上,行礼问安后规矩的侯在旁边,好奇自家主子怀里的姑娘是谁,又不敢逾矩抬头。
陆思琼睫毛动了动,转醒睁眼,迷糊的出了声:“到了吗?”这才转向四周。
龚景凡因为不自然,不知是觉得遗憾还是对小厮懊恼着,少年老成的望着远处,只故作深沉的应了下。
随后,他扶正身前人坐好,又交代了句“且小心”,便先下了马。
将手伸出,陆思琼怔怔望着,也递了过去。
仍是抱着下了马。
她正视前方,四周显得有些荒芜,入眼处,除了这所宅院,竟没有人烟。
龚景凡收到她递来的目光,调侃道:“我要真有坏心,你这么后知后觉,早就被卖了。”
“我又没说什么。”陆思琼脸一红,嘀咕了声。
龚景凡一笑,再去牵对方手,被拒绝了。
下人当前,他觉得有失颜面,固执的跟着陆思琼躲避的手去追,直等如了意才罢休,提步入内。
寻了间干净的客房,妇人送来了水与衣裳。
龚景凡站在屋里,不动。
陆思琼出声提醒,“我要上药了。”
谁知后者就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我帮你上。”
“不用了。”陆思琼摆手。
龚景凡坚持,“你不必客气,我动作很轻的。”
陆思琼汗流,她这像是客气的模样吗?
“真的不用……”重复了遍,见他仍然不动,低着声音添道:“我还要换衣服,你回避下。”
“我知道,等换了药我就走。”
陆思琼还是摇头,最后冷了声:“出去。”
龚景凡也犯了脾气,“你磨蹭个什么呀,又不是没看过。”说着就要去扯她手臂,口中再道:“我是说,刚刚已经看过了伤口。”
这话听着总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陆思琼忍不住去看旁边的侍人,垂眸低头,“你就先出去会,不行吗?”
有些人还就是吃软不吃硬,龚景凡见状“哦”了声,妥协起身,走前却忍不住说道:“不识好人心。”
那妇人掩唇轻笑了笑,上前福身:“我替姑娘把伤给处理下。”
陆思琼面色愈发的红,刚挽起袖子,却见早前出去的人再而复返。
龚景凡的脚刚跨进屋,便见少女本娇红的面色瞬间转黑,三两步快速过去后,把手中药瓶放下,命令道:“用这个药。”
话落,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尚不自在着,身边妇人已经开了口:“奴婢还是头回见二爷这样的,姑娘真是有福。”
陆思琼没有言语。
妇人很细心,动作也很轻柔;龚景凡的伤药涂上去,凉凉的、也不刺痛。
足上其实并未如何伤着,除了几处细小磕伤,只有脚踝似被扭到。上完药换了衣裳,棉质的衣裙,不算华丽却很舒服。
衣着得体后,看不出来受了伤。
陆思琼心下一松,打发走了妇人,自己坐于镜前,发上的精致钗环在此刻亦显得有些违和,索性就取了下来,又执起木梳梳了梳长发。
“喏。”
视线里凭空出现一支步摇,并蒂莲样式,海棠花簪身,修翅玉鸾缀着红珠,分外华丽。
她抬眸,只见龚景凡胳膊伸着,脑袋却别开望着旁处。
见对方没应声,他视线不变,开口:“给你的,拿着呀。”
“我不要。”陆思琼拒绝。
闻者恼了,也不佯作无所谓了,转过脑袋刚要质问理由,便见烛下少女正笑脸吟吟的看着自己,“你……”
陆思琼伸手取过,“谢谢。”随手放在了眼前桌案上。
龚景凡咧嘴一笑。
随即见她不戴,惶恐询道:“你不喜欢?”
“没有。”
收人东西,自然是喜欢的。
“那怎么不带?”
陆思琼好笑他这副模样,好言回道:“现在不想。”
“喜欢的话,你就会想戴的。”
陆思琼起身,直视对方,莞尔劝道:“别跟个孩子似的。”
“我、”龚景凡恼怒,不甘示弱:“你才跟孩子一样。”说完夺过桌上步摇,愣是抬手替她戴了上去。
陆思琼只觉得有什么穿过发间,紧接着就是头皮一疼,“呀”了声抬手去摸。
龚景凡也慌了,变色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你了是不是?多怪我手笨。”说着丢开步摇就要去翻她头发。
陆思琼的视线随着他丢开的步摇落在靠墙的角落里,才想抬脚去捡,头发就真的被人扒开了,她忙阻止,“没事,你快收手。”
龚景凡哪里是听话的人,又怪自己又心疼眼前人,口中碎碎念个不停:“都是我不好,你说不戴不戴了就是,做什么这么急,害得戳到了你。”
“没关系的。”
陆思琼冲他摇头,朝墙角使了个眼色:“快去把它捡起来。”
某人浑不在意,固执埋怨道:“不要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