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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陛下种种言行,陆希早从一开始震惊到现淡定,她觉得哪天这陛下宣布退位,实施民主共和,她都完全不会感到震惊了。只不过当初郑启都没有下决心敢推广事,就这个皇帝也行?论执政手腕他何止差了郑启十万八千里。不过推广科举是皇帝和朝中大臣博弈,陆希管不着,她也就一听而过,她还是比较关心河道。
施平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朝堂上又要起一场大动乱了,每一次科举之争带来必定是血腥,施平并不看好当今陛下,当初前梁武帝也曾想过广开科举,将军也全力支持,后还只能算成功了一半。只是眼下不是感慨此事时候,他看了一眼已经握一起两只手,起身道:“郎君,我先走了。”老头子不妨碍人家夫妻恩爱了。
高严对他微微颔首,“施先生慢走。”他也不等施平离去,就低头问陆希,“为了叶二事来?他没事,他有军功身可以抵免。”就算叶二身上没军功,高严也会把人保下来,他要是连自己人都保不住,谁还肯死心塌地跟着他?
“阿兄,叶二他怎么去服徭役了?”陆希比较疑惑是这个,阿兄身边亲卫都是有品阶身,哪怕就是低级军官或是勋官,也轮不到他们去服徭役吧?
“服徭役不是他,是他亲家。”高严说,“他去探望他亲家,正好看到监官把人打死才出手。”
陆希嘴角一抽,这下好了,要是人救不出来,他儿子跟他儿媳妇肯定也过不下去了,陆希暗暗磨牙,“阿兄,你那些兵做事都不动脑子吗?”陆希郁闷不是他杀人,而是他用什么方式杀不好,非要这么多人面前杀人!杀了就杀了,他马上走了谁会拦着他?他居然还自捆了来找阿兄,
“是很蠢。”高严脸色也不好,他平时已经够忙了,这些混蛋居然还给自己添乱,“所以我让人打了他一百军棍。”
“一百军棍!”陆希瞪大眼睛,这叶二不会没让律法杀头,被阿兄军棍打死吧?
“死不了,正好让他躺着清醒清醒。”高严冷声道。
陆希稍稍同情了下叶二,阿兄要么不罚人,一罚就起码要五十军棍,这些人应该都习惯了吧?“那个监官怎么说?”陆希不反对徭役,但她底线是不出人命。
“他杀是良民,叶二不杀他,我也要杀了他。”高严揉了揉眉头,对开挖南北方河道对他有利事,当初朝廷派下监官后,他就吩咐手下官员全力配合,也没多管这件事,却不想到发生了这种事。蓟州徭役也算繁重,可很多年都没出过人命了。
“这些人真是丧天良!”陆希恨恨道,造工事、挖河道都是肥缺,只要沾手人都有好处,这些人拿了钱还要闹出人命,全都该死!
“我一定让人好好处理这件事。”高严安慰妻子道。
“阿兄,现这件事谁负责?”陆希问。
“我让孟广去过问了。”孟广是蓟县县令,也是高严近几年一手培养起来心腹。
陆希提议道,“阿兄,要不让司澈帮着孟广一起处理这件事?说不定他有什么既可以省人工,又能按时完成任务法子。”司澈受了其祖翁、父亲连累,一直不能入仕,这些年死心塌地跟着陆希和高严,已经成为高严不可或缺左右手。他处事稳重细心,高严蓟州很多防御工事都是由他经手,对工程比较有经验。
“好,我一会让人他们去河道处亲自探查下。”高严说。
“嗯。”陆希笑着靠高严身上,跟他说起了另一事,“阿兄,你猎到那几张狐狸皮还有用吗?”前段时间高严为了高威大寿,特地带了一队人去深山捕获了一头老虎,中途还抓了几头毛色几乎一致白狐狸,高严是想让陆希做一件斗篷,陆希没要,她本身不是太喜欢毛皮衣。
“你不要我就让人收好了,怎么?”
“我想给阿平大母做件斗篷,她不是马上要过六十大寿了吗?”陆希说,崔康平大母按着辈分陆希该喊一声叔母,以前阿崧跟阿平没订亲前,她就按着亲戚情分送礼,可现是未来亲家,送礼物就不能太随意了。
“你让人去拿吧,我让人鞣制好了。”高严不意说,“饿了吗?先进午食吧?下午别走了,等晚上我们一起回家。”
“好。”
夫妻两人吃完了午食,正准备先去花园散步消食,却不想一阵吚吚呜呜大哭声突然从门外传来,“呜……阿娘——阿娘!”高家小粘糕提着裙子,咚咚往耶耶府衙里横冲直撞,身后还跟着一群要追不上她下人。
“年年?”陆希听到了女儿哭声,惊讶起身,刚出房门,迎面就撞上一个小炮弹,陆希身体往后一仰,高严扶住了妻子,一把就要拎起女儿,见妻子瞪着自己,手往下放了放,改拎为抱。
“阿娘——”高年年挂高严手上,吸了吸哭得红通通小鼻子,伸出小手要陆希抱。
“年年怎么又不乖了?为什么不乖乖睡觉?”陆希抱过女儿,给她擦了擦脸上泪水,难怪阿兄要说这小丫头是小粘糕,整天就爱腻着自己,只要自己离开时间多一点,就是天皇老子来了,都安抚不下她,非要哭到自己回来,或是阿兄逼着她睡觉不可。
“阿娘陪年年——”小粘糕缠着陆希,“阿娘不陪年年睡觉,年年睡不着。”
“你这小粘糕。”陆希揪揪她鼻子,抱着她往内书房走去,高严内书房里有一个卧榻,是高严准备给陆希看书休息用。
高年年小脸紧紧贴着陆希脸,“阿娘给年年讲故事。”
陆希心里暗暗呻|吟了一声,“年年让耶耶跟你讲好不好?”跟高崧崧和高山山小时候一个故事就能打发睡觉不同,这丫头一听故事就精神大作,陆希每次讲故事讲得喉咙都冒烟了,自己都睡着了,这丫头还睁着一双大眼兴致勃勃听着,陆希怕透了给这小丫头讲睡前故事。
高年年瞅了耶耶一眼,小身子往陆希怀里缩,娇娇抗议道,“不要!耶耶讲故事没感情!”
陆希和高严同时嘴角一抽,陆希低头蹭了蹭女儿,咬了咬她鼻尖,“你这磨人小妖精——”
高年年咯咯笑着,“年年要做漂亮小妖精!”小丫头年纪还小,可已经非常臭美了。
高严看着滚成一团母女两人,眼底染上了一层浅浅笑意,幸好这小粘糕大半性子还是随着皎皎。
“阿娘,年年想阿平阿姐了,我们去找阿平阿姊玩好不好?”高年年同陆希腻歪了一阵后,趴了陆希身上撒娇,陆希则背靠高严怀里。
“不行。”
陆希还没答应女儿,就被高严一口否决了,陆希和高年年同时抬头看着高严,两双如出一辙桃花眼闪着同样困惑目光。
“这段时间你们都不要外出,外面来了不少从晋阳附近逃难而来难民。”高严说。
“晋阳?”陆希奇怪问,“既然是从晋阳附近逃难而来,为何不直接去晋阳?”晋阳也是大城池,至少以大宋绝大部分人观点看来,晋阳绝对要比蓟县好多了。
“晋阳郡已经收留了不少流民了,据说因为流民太多,晋阳太守已经不许流民入城了。”高严解释道,“那些流民待城外,闹了不少事,晋阳太守就把他们全赶走了。”高严没说那些流民因为没食物,饿得差一点就攻城,亏得晋阳是大城,守城军士也够精良,不然现晋阳说不定已经被流寇攻破了。
陆希点点头,不由有些忧心,要是蓟州来了这么多流民,吃喝拉撒可全是问题,尤其是现天气越来越热,这传染病……陆希想着想着就坐不住了,她把高年年往高严怀里一塞,“年年,让你耶耶陪你睡觉。”说完她就去找高家疾医了。要是这事她不管,等瘟疫流行了起来,阿兄肯定是染病人都困起来全部杀光!
高严沉默看着妻子风风火火离去背影,面无表情低头看着女儿。
高年年对着高严眨了眨大眼,拿出一本书,糯糯对高严说:“耶耶,给年年讲故事。”
“……”高严握着高年年递来故事书。
高年年见耶耶不说话,不由委屈瘪瘪小嘴,拉过自己小被子,乖乖躺下睡觉,高严给女儿拉了拉被子,翻开了故事书,语气平淡读起了龟兔赛跑故事。
高年年一听耶耶没有丝毫感情起伏读书声,眼皮就直往下耷拉,高严一个故事还没读完,高年年就睡着了,高严合上了书,给女儿盖好了被子。要是陆希看到高严哄女儿哄得那么省力,肯定以后把高年年丢给高严。
陆希原本以为流民潮多也就一两月就能结束,却没想到这场流民潮会随着六月份一场赤峰开始到蓟县,后往晋阳、长安一带蔓延,席卷了大半个大宋大蝗灾而越演越烈。各处逃亡流民也越来越多,高严对前来投靠青壮年难民来者不拒,只要能通过他考核,他就收编入自己军队,同时家人也能得到救助。当然老弱病残,蓟州也专设了粥棚每日限量提过麦屑粥,吃不饱但也饿不死,这也是陆希所能做极限了,她不可能把蓟州存粮拿出来供似乎永无止涌来流民吃喝。
蓟州局势高严控制下相对比较安定,但是陆希还是从越来越多从附近逃亡而来流民看出了外面并不太平,高严也不让陆希去崔家了,高山山回家次数也比以往少了,每次来回护送亲卫人数也比以前增加了许多。而此时建康又传来了高威临危受命,以大将军身份出征围剿各路流寇,同时高元亮也由吴郡太守平调至野郡太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