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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没人知道她在哪里。”即,倘我死了,你要的人是生是死你都不会知道。缉熙喉头翻滚,大步大步往前走,翻飞的裙裾昭示主人心情已然失了平静。
沈宗正御天两人远远跟在缉熙后面,大批黑影也茕茕在四周跟随,只是无人敢发出生息。当朝讲究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凡事必须依循祖宗立法,故连京里的建筑亦是多方多正,这也就产生了许多幽长巷子。在夜半时分,周围火炬早已灭掉,幽长的巷子仿佛也没个尽头,漆黑漆黑,长的教人心焦。
有人动了自己的东西,缉熙心道,这在自己幼时都是不能允许的,更何况现在。手指又传来熟悉的悸动感,喉头不住吞咽,血管也在不断扩张,缉熙觉出了他的状况,用严五儿的话说他该是又发疯的状况了,虽然他自己不认为那是发疯的样子,可是在常人眼里,他总该是不正常的,这会,他又该要不正常了,濒临发疯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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缉熙以为自己眼下再是不能叫谁人动了自己的物什,不断的杀戮真的可以助长人的狂性魔性,沙场两年,血红沁沙场数十尺深,缉熙从未败仗,这会他依然不认为自己是败仗了,即便今夜没能杀了唯桢,他且先叫唯桢活着,他该得的东西迟早会是他的。倘今夜太子唯桢开口说且让他当上皇帝,兴许自己也是会答应的,毕竟他能让唯桢当上皇帝,也是可以叫皇帝顷刻崩掉。只是,他总是在一个东西上屡屡发疯,或者总是在一个人身上屡屡发疯,她的、和她相关的,总能叫他自己控制自己不住。
这让缉熙愤怒,甚至绝望,为了总有那么一个人让自己发疯而发疯、而绝望。
缉熙只是认为他的东西有人动了,而不是有人夺走。
及至子时连手底下精于天下情报的人都未能找出那个人时,缉熙显然到了边缘界。
此时,皇宫里所有人都不知自己的命运将走向何处,宫里总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亥时五皇子带人包围太子府的事情最先传到了皇宫,可是此时皇宫哪里有主事的人?皇帝驾崩,太后厥过去未曾醒来,皇后出不得宫,眼下天下大事就是新皇人选。大臣早早站队,太子方,五皇子方,所有人只都在给自己主子使力,只等天亮之后最终决断,彼时是血流成河还是流血成河,都是日头出来之后的事情了。
昭阳殿里,依旧是安静无声,檐下侍卫连孝衣都未曾穿上,宫外皇子之间的争斗叫整个京城都清醒着,宫里的侍卫更是时刻戒备着,当朝建朝时期,皇子斗争的战场发生在宫里,遂此时,无人不提心吊胆的守在自己位上。然也只有檐下的侍卫还站在昭阳殿外,内殿空无一人,原本数十人的使人使女早已不见,主子亦是不见,跟随主子出去的人连同主子还未回来,剩下的使人因了皇帝驾崩去了外殿,故这会昭阳殿里连烛火都要灭掉。
五皇子府。
缉熙站在厅里已半会,院子里黑压压跪着的人也已经跪了很长时间,为首之人赫然是户部尚书韩应麟。自缉熙从太子府出来时起,长久跟随五皇子的大臣便聚在了五皇子府,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太子党和五皇子党再难按捺住,为新皇奔走这样长时间,今夜便是最终时日,跟随者们等待这样长时间,万万没料到今夜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皇上已经百年,无主之人找寻自己主子,便是将自己和家族性命托付于主子。五皇子在一刻前从太子府出来,简直就是让跟随者们尽数丧命的举动。天亮之后,新皇登基,首先做的定是清除异己,故这会,院子里黑压压一群人以死央五皇子缉熙在今夜有个了断。
“望殿下三思,勿将天下大事困于私情。”韩应麟是大臣里唯一知道五皇子和静妃之间的事情,虽这会无人敢言声,然他不得不出声。
缉熙面无表情看着跪在院子里的人,耳边的声音早已听不见,谁也不知站着的人在想什么,空气稀薄的教人难以呼吸。只有严五儿大约能猜出主子在想什么,殿下在等着最后一批探子到来。
及至半柱香后,静静站立着的人终于动了,却是一言不发甩袖离开。
“殿下,殿下……”
身后呼声一片,缉熙腾身疾驰,夜黑如墨,翻飞的人长发浓厚身姿与夜融为一体,唯有腾飞间发红发亮的眼睛昭示其影讯。
沈宗正呼吸急促加紧速度跟着缉熙,若五皇子顺利登基他便是五皇子影卫,尤在这个时刻他必须死死跟着主子,太子方势力他们清楚,可即便清楚,宫里的那位还是不见了,谁也料不定事情朝哪个方向走,即便用太子虎符调动百万军队,可军队未到之时他们显然低估了太子方。
缉熙心跳的声音他自己都能听见,这是他长成之后的初次。
宫里正是紧张时刻,铁通般的防治叫谁也进去不得,这样敏感时刻,顺位登基的太子也是半夜时分闯宫内不得,缉熙到了宣武门一时竟是进去不能。
守城之人未必各个都识得五皇子,何况此时新皇冠冕已经赶制。显见着前方之人发丝微动手里气力凝聚,沈宗正拼尽最后一口气跳到五皇子身前,现了令牌城门许久才被打开。
缉熙已经顾不得许多,倘方才之事放在从前,这时城门必然血红一片,然这会他只是提气朝昭阳殿奔去。
将将到了昭阳殿,满室寂静里,像是说好的一般,就在缉熙进殿下瞬烛火无人看管霎时灭了,满殿的黑静里,只有缉熙一个人站着。
站了良久,缉熙终于动了,缓缓提步,他朝殿内走去。之所以站了良久,缉熙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心里可能生出了一些类于害怕之类的东西的,他只是,只是,就在外殿站了会,他也决计不会承认站着的那会他曾希望殿内还是有人的。他一般只会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从来不会去希望什么的。
即便没有烛火,殿内的情景还是能看见的,从外殿到内殿,不要说主子了,使人都没有一个。明明床榻上还有熟悉的味道,明明床底下还放着软底安寝鞋,明明榻子上还落下了主人之前留下的帕子,那帕子放的刚刚好,仿佛刚从主人袖子里掏出来,可是室内空无一人。
此刻,宫外宫内早已经翻了天,太子方已经商议即位之后的事情,政党政敌该畅快该商谋的事情早已经在进行,五皇子方却是在如此攸关大业之时为了一个女人地覆天翻,手下之人倾巢出动,穷无数人之力在找一个女人。
缉熙不是情种,江山美人孰轻孰重这种问题兴许在他心里是压根不存在的,他只是,只是按照自己意愿行事,觉得不叫人压着,那我就要当皇帝,觉得我想要的东西我就要要,孰重孰轻,旁人观念中的重轻,于他,可能是不同。
这会,这人缓缓走近,室内盘旋良久,终于,像是累极,缉熙在靠近榻子时捏着被主人留下来的帕子顺榻子就那么坐在地上。
缉熙不知,此时,就是他与穆清贴的最近的时刻。
从来没有哪个时刻能像这个时刻让人绝望,从缉熙进殿到这会,穆清从一开始的狂喜到这会的绝望,像是经历了几个世纪一样的漫长。
先前时刻被人打晕失了知觉,待醒过来时穆清觉出自己已经手脚动弹不得,就连嗓子也像是被人药了一样不能发出声音,穆清大惊,惶恐,可是无可奈何。待意识渐渐清醒些,她曾经猜想是何人抓了她,也极力想要看清这是哪里,可意识总也迷离。
好长时间过后,顺着几乎看不清的缝隙里飘进的味道,穆清惊讶发现自己竟然在寝宫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亲爱的三位给更文这么不及时的我雷子
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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