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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4月17日
上午送小丫头去火车站。
小丫头好像还是没有想明白,盯着人看的眼神露骨又直接。
想起早晨姜慧的电话,特意带着小丫头去了本来已经推掉的朋友聚餐,在吃饭的时候,朋友拿她开玩笑,小丫头很不服气,红着脸一再强调自己已经成年。
真的成年了吗?
穿着印着卡通图案的卫衣,梳了个包子头,跟路上那些背着书包走的中学生有什么区别?
下午没跟姜慧一起去给健强扫墓。
小丫头说想要报考云南的大学,在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破茧而出。
年轻小姑娘,有恋军的情节,或是被现在的电视剧跟小说荼害,喜欢年纪大的男人,热枕到盲目的崇拜,完全脱离现实的臆想。
那真的是喜欢吗?其实不过是喜欢那种经由自己美化后的感觉。
在她身上,我看到了几年前韩菁秋的影子。
小丫头的眼睛很漂亮,像极上次看到在*物店看到的那只布偶猫的猫眼,尤其是当眼中盛满泪水的时候。
并不是无动于衷,却也无能为力,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2006年4月18日
凌晨两点半,给小丫头发了短信,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心中有隐隐的愧疚。
那样的言辞,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是不是太过苛刻了?
2006年4月19日
今天是母亲的生日,父亲跟小三夫妇都赶了回来,晚上在御福楼摆了几张桌请客吃饭。
到家已经将近十一点,躺在*上久久无法入眠。
应该是饭后喝了一杯茶的缘故。
2006年4月20日
今天晚饭时,母亲又提到要孩子的问题。
只能拿话搪塞。
不是不喜欢孩子,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像是突然对这方面的事失去了所有的兴致。
2006年4月21日
不知道母亲从哪里抱回来个小孩。
五六个月的样子,睁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肉肉的小胖手抓着我衬衫的纽扣不放,后来尿湿了我的裤子,拿掉尿布,是个小姑娘。
小家伙咧着没牙的嘴,笑得很坏,揪着纽扣转啊转。
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无法形容。
2006年4月22日
明天准备回云南,解决了肖展佛,还有部分善后工作没完成。
2006年4月23日
在云南机场看到韩菁秋有些惊讶,没想到本该回b市的人会偷偷跑这里来,还是跟我一个航班。
她不肯回b市,执意住进了在家属院的房子。
2006年4月24日
下午接到韩菁秋的电话,说是在家里亲手做了一大桌的菜,言外之意很明显。
随便找了个理由回绝。
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无法忍受她那些有意无意的亲密动作,可能是在韩家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开始,或者更早。
2006年4月25日
忙工作。
2006年4月26日
继续忙工作。
……
2006年5月2日
中午跟姚烈出去选了一家餐馆吃饭,隔壁桌是六七个穿校服的学生。
这附近确实有一所高中。
从他们交谈的话语里听出,在为即将到来的三模担心。
高考在6月7号,好像也快了。
……
2006年5月7日
傍晚帮老齐去学校接儿子,在门口遇到个女学生,一直跟在我后面喊大叔。
刚才刮胡子的时候照了镜子,其实也没那么老。
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大叔。
2006年5月8日
忙完工作,刚回到宿舍就得知下午韩菁秋来过部队,没等到人又走了。
你们夫妻俩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老齐问我。
我不想多说,也不知该怎么跟旁人启齿婚姻里遭遇的困顿。
当年会娶韩菁秋,跟情爱无关。
如果她不是在郁家受伤,如果没有发生后面那些事……也许一开始决定接受她就是个错误。
2006年5月13日
做完所有的善后工作,去以前租住的公寓拿回自己剩下的行李。
在茶桌的抽屉里看到了那本《洛丽塔》。
洗完澡,拿过那本书看了十几页,意识流的写法,通篇都是男主近乎偏执的讲述
对这本书早有耳闻,却不曾阅读过它。
电脑开着,趁机百度了一下,洛丽塔,在西方指的是那些穿着超短裙、化着成熟妆容但又留着少女刘海的女生。
不可避免地,大脑里闪过叶家小丫头的样子。
好像非常符合洛丽塔的定义。
2006年5月15日
下午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猜猜我是谁?
俏皮的口吻。
盯着短信看了很久,脑海里闪过某个猜测,却又觉得不可能,后来对方又发过来,是以前一个战友。
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以为是叶家那个小丫头,可能是因为语气相像吧。
手机上还有她的短信记录。
看了下日期,最后一条短信是2月24号发的。
2006年5月16日
天气转热,今天回家属院拿换洗的夏装,在楼下看到了韩菁秋,还有旁边跟她拉扯的男人。
她来了云南后一直没回去。
那个男人,认得,就是在韩家遇到的那个。
不记得当时韩菁秋是什么脸色,直接上楼拿了衣服,下楼时她在后面追了很长一段路,似乎想解释什么。
直到开车离开,我发现自己对所谓的解释没有任何试图去倾听的欲望。
或许,这个婚姻真的已经没有了继续下去的理由。
2006年5月18日
有老朋友出差在云南,特意抽出时间去见了他。
晚饭后回部队,开车经过一家酒吧,看到一个男人搂着个女孩在路边抽烟。
熟悉的冰蓝色短发,堪堪遮住大腿的短裙,以为是叶家那个小丫头,下车走近了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可能真是因为年纪大了,才会这么爱瞎操心。
2006年5月19日
韩菁秋打探到姜慧公司的号码,打去大闹了一场。姜慧晚上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又跟韩菁秋吵架了。
我打算离婚。
这句话说出口,自己都有片刻的怔愣,不为离婚两字,而是语气里的坚定。
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已经这么厌烦韩菁秋这个妻子。
2006年5月20日
韩菁秋出了车祸,就在家属院的大门口。
她不同意离婚。
看着躺在病*上昏睡的女人,忽然觉得很陌生,明明五官未变,却已不再是那个心思单纯、像妹妹一样的女孩。
不知道,究竟是她变了,还是我变了,抑或是我们都变了。
2006年5月21日
离婚的决心依旧没有改变。
早上接到医院的电话,韩菁秋趁看护不注意,拿水果刀偷偷各脉自杀,所幸及时抢救过来。
不由记起,当年她得知自己不能再拉大提琴时,用的也是这一招。
下午韩家人就到了昆明。
没想到的是,会在病房里看到那个小丫头,如果没记错,还有半个月就要高考了。
再见到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久别重逢。
从病房出来,看着不远处开合不停的电梯,大脑里想的是,小丫头好像有点怕我,眼睛都不敢抬起来跟我对视,难道是因为我在丰城说的那番话?还是怕我在韩永松面前戳穿她以前的那些小把戏?
走去紧急通道那里抽烟,刚点了第二根烟,听到脚步声,低头去看,是她。望着她踌躇不前、甚至掉头欲走的纠结样,当时大脑里跳出一个念头——
小丫头这样慢吞吞地爬楼,其实就是为了躲我。
不想回病房看到我吗?
这份刻意的躲避,在她拒绝跟我回家过夜的时候表露无遗。
跟老齐在训练场上喝完酒,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会回家属院,或许是因为她在楼下说的那番话,在这个深夜困扰着我,想要得到一个更清晰明确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