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烙月闭了屋中烛灯,悄悄来到陈晓和齐可人的房间,两人也已经闭灯躺下了,却是相对沉默,烙月悄悄窜得到香床之后,靠墙坐了下来,调匀呼吸,闭目假寐,却是张开耳朵静静等着两人说话。
沉默一阵后,陈晓问道“朱世文怎么样,对你好吗!”
齐可人想着朱世文就笑了,这个调皮的女子如今做了别人妻子,以前的脾气也渐渐淡下去了,如今她只想和朱世文安安稳稳过曰子“有什么好不好的,就那样呗。好也过,坏也过!不打不骂就叫疼,不冻不饿就叫饱!姐姐呢,这些年你都没有回过家吗?”
陈晓叹了一口气,仿佛家是那么的遥远,就算是现在就在家的面前,可是她还是觉得无法踏进这个门槛啊。
“回过,烙月死的那一年回过一次!”
烙月死后,陈晓心灰意冷,辗转回到海州老家,此时的陈汤已逐渐从当年的受辱中走脱出来,意识到自己对陈晓的误解,心中也是愧对自家女儿。见陈晓回来,深感欣慰。
自然比以前更加疼爱这宝贝女儿。可就是陈汤有一个心思,合计着招一人入赘,可哪知道被陈晓一口回绝。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不想要自己的孩子活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呢。
陈汤自然知道陈晓、烙月之间的事,可是陈晓如此不听话,痴恋着一个死人,一气之下便把陈晓锁了起来。
陈晓已不是从前的深闺女子,抽出身上携带的短刀,将窗子划个稀烂,从此游历江湖,再也没有回过家。
说了这些,陈晓也想起了父亲的样子,天下没有不老的父母,陈晓也想着回到父亲跟前尽孝,可是回到父亲跟前,必然又要将旧事重提。
她尽孝的方法就只有一个,给自己找个丈夫,这样就算陈汤死了,也算是闭眼了,要不然这样将陈晓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世上,他确实是放心不下。
可是陈晓偏偏是这么个姓子,偏偏不得不忤逆父亲的意思,现如今要让她回到闺房中去等着嫁人,她恐怕比死还难受。怎么可能按照陈汤的意愿去活呢,从她跳出闺阁那一刻起,这就已经不可能了。
齐可人听完这些,只是替陈晓感慨,却也从中听出了她的改变,这个女子早已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闺阁女子,现在的她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又问道“那这些年你都怎么过来的呢,一直是一个人吗?”
陈晓淡然一下“我不是一个人,还能怎样呢!”
烙月没死的时候,交给了我一套剑法,就是正义门的飞羽剑法,我零碎学了一些,自从离开家,我就专心苦练,越练就越觉得自己有进步。
还有当时他在一本琴谱中得到一套奇怪的功法,通过音律令全身经脉跳动,精力自生,后来我也从中悟透一些,于是我将这飞羽剑法和琴谱魔功作了一些融合,这才有了今天这个样子的身手。
可惜我还是打不过那魔女的光头属下,看来我还得勤学苦练呢,身在江湖之中,不进步就等同于退步,很快就会被人赶超,到时候你便只能任人宰割了。
“既然这样,你为何还要迷恋江湖呢,回到家中岂不是更好么?”看着陈晓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江湖上闯,看着就让人心疼,齐可人只是不明白陈晓为什么非要受这样的苦。
陈晓看了可人一眼“江湖是变化多端,令人防不胜防;正是如此,人生才来得快意嘛;循规蹈矩过一辈子,那有什么意思!”
这思想倒也不新鲜,齐可人还没有嫁给朱世文之前也这么想过,可是做了人妻之后,便不再有这种想法了,如今听着陈晓说来,到是带动了她的好奇之心。
齐可人翻身看着陈晓,问道“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你给我讲讲呗?”
陈晓略微一想“我就给你说说这采花鼠吧?”
“采花鼠?你说的是那个被人割了那个东西,做了和尚的采花鼠么?这个不是东南女侠给做的吗!难道你被这采花鼠给……”
陈晓听到这里,啪了齐可人肩上一拳“打住,再不打住我可就要打你耳巴子了。”
齐可人这才收住笑,看着陈晓“你说吧!”
那年是个冬天,我一个人在西江府的滕王阁闲逛,记不得是什么具体的曰子了,不过那天下着雪,下着大雪,滕王阁的阁楼上掉满了金色的冰柱,在微弱的阳光下散发着金光。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看见被雪冻得厚厚树枝,有些树枝无法承受冰雪的重量纷纷折断了,整个树林中吱呀呀的乱响,就像是鬼在呐喊,幸好那不是晚上,要不然我真得吓死。
滕王阁中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冷嗖嗖的风。那个时候我刚刚从家里面划破窗子逃出去,我身上的钱已经用得精光了,你知道吗,我是没地方去了。
我想从滕王阁上跳下去,我不想活了,觉得活着没有什么意思。忍冻挨饿我已经受够了,我不想受了,而如果要回到家中,我也不愿意,还不如就此死了算了。
我一个人爬上了滕王阁的最顶层,我本来是想跳下去的,可是当我看着滕王阁下千里冰封的祖河时,我顿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决定活下去,不为别人,只为我自己。
祖河蜿蜒曲折,冬天虽然被冰雪结成了一面深厚的镜子,可是来年开春,它依然还是欢快的流淌着,哺育着大河两岸的人,我想这样的冬天都可以挨过去,我的冬天也是可以挨过去的。
说是巧,正在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竟然听见阁楼下有个女子的叫声,她在喊救命,这冰天雪地中是什么人会来着种鬼地方呢。
于是我就握紧了剑,一直下到了滕王阁的第二层,这时我看到了一个人,不,是一只老鼠正在欺负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红着脸,衣服已经被男子撕碎。
就是这采花鼠,这采花鼠还真的长得挺像老鼠的,龅着两颗门牙,又矮又瘦,像截又短又细的干材。他还不停地撕那女子的衣服,正要干那事,我走到背后他都没发现。
齐可人听到这里,把手伸到陈晓胸上捏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陈晓忙把可人手挡开“再闹我可不说了啊!”
齐可人这才回了正行“行,你说吧!”
我最恨这种人了,当时我想都不想就一剑鞘砸了过去,采花鼠的头上立马就冒出了汩汩的鲜血,这采花鼠被这么砸了一下,慌忙逃开;等我扶起那女孩子的时候,这女孩子只是惊慌地抱着我的臂膀,一步也不敢离开。
我那时充分地感觉到了被人需要,能拯救一个人是多么的快乐,当时我就决定,我一定要救这个女子,非救不可。
可是当时我根本就不太会武功,烙月教我的那些七零八落的东西,我根本就还不会用。而这采花鼠可是出了名的快,轻功自然高强,最可恨的是他使一把细柳剑。这细柳剑软如细蛇,可伸可缩,可张可屈,变化多端。
待那采花鼠反应过来,与我一阵对打,我那是他的对手,几下便把赶到了阁楼边缘,我一不小心,踩在硬冰之上,险些滑落楼去。要是当时滑落楼去,现在我恐怕就不用和你说话了。
齐可人忙说“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烙月在床后也听得入神,这陈晓自然不是采花鼠对手,可是她是怎么打败采花鼠的呢。
陈晓说道,这男人呢就是贱,偏偏长那么一个命根子,还管不住。我本来是要掉下滕王阁去的,可是这采花鼠却救了我,他救我可没安什么好心眼。
救我上来后,他便不合我打了,尽说些搔情的话,还对我动手动脚的,这时不知道刚才我救的那丫头在哪里捡了我的剑鞘,一剑鞘便插在采花鼠背上,采花鼠忙回头去看。
我抓住机会狠狠在他那命根子上提了一脚,然后不管不顾,拉起刚才那女子就跑,我们手牵着手就往集市上跑,我们相信人多的地方这家伙肯定不敢放肆的。
哪知道这家伙,撅了一阵之后,施展轻功很快就追赶上了我和刚才那丫头,我和这丫头对视一眼,双双下了必死的决心,就算是死也不要让着采花鼠占了便宜,毁了清白。
现在想起那家伙的笑,我都还觉得恶心。
采花鼠这家伙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剑法实在是微不足道,完全不上趟,收了细柳剑不用,却是单手来搏我的长剑。
都因他太轻敌了,我才胜出的。我记得当时烙月给我说过飞羽剑法中的一招,叫“诸葛大名垂宇宙”却是一个虚实相生,以快取胜,令人防不胜防的招式,我突然将这招使将出来,只是一阵的乱砍乱削。
采花鼠也不知道,我会突然间使出这样一招绝妙的招式,仓惶间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躲,等我回过神来,只见他捂着下身滚到在地上,原来我砍了他那祸根。
后来,后来我就不清楚了,只是我救的那女孩回去之后,便给我架了一个东南女侠的名头。这些年我为了不负这个名头,苦心练剑,四处斩杀街头恶霸,危害相邻、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总算是没有恶了这东南女侠的名头。
齐可人只是不信“没想到你还真是东南女侠啊!”
陈晓拍了拍胸膛“姐姐我‘巾帼当正义,仗剑走四方。’不比你家的朱世文差吧?”
烙月一听这句“巾帼当正义,仗剑走四方。”,只觉快意,竟然忘了自己是再偷听,在床后拍起手来,赞道“好个巾帼当正义,仗剑走四方。”
陈晓大惊,自己和妹妹的这些闺阁话语要是被别人听了去,岂不是羞死了。慌忙披了衣服,提剑来看床后,可是烙月只是一闪,夺窗而出,陈晓追出去的时候,已经完全没了踪影。
陈晓回到房间,只是脸红……真后悔说了那些不该说的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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