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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望着面前的柳啸天,柳建国的眼睛顿时有点迷离起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从长相上来说,和他想象的地方要少一点点,倒是和其母亲,却有着太多相似的地方,特别是眼角之间闪动的光芒,像极了温宛芝一样的倔强执傲。
良久,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柳建国顿时颓废了许多,朝柳啸天轻轻的摇了摇头,柳建国当即沉声说道:“孩子,你可以将所有的怨恨,都放到我一个人的身上,至于你的母亲真的是无辜的。”
看着柳啸天嘴角的那一抹冷笑,柳建国稍微呆滞了片刻,随即又苦涩的说道:“这些年你母亲,一直都没有停下过寻找你的脚步,倒是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每天都醉生梦死的,实在是有愧于你,有愧于柳家的列祖列宗。”
“其实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因为我真心不懂你在说什么。”双手背负在身后,柳啸天朝柳建国冷冷一笑,当即淡然的说道。
“你懂的。”对于柳啸天冷漠的态度,柳建国丝毫不以为意,伸手指着倒在彭语嫣的怀里,还在不停无声哭泣中的温宛芝,急忙朝柳啸天沉声说道:“你母亲在你失踪的那一刻,就在四处打探你的消息,这些年以来,所有关于你的消息,她都不曾放过,即便是每次失望而归,都不曾打消她心中的坚持。”
说到这里,柳建国的脸上,顿时浮现起一丝落寞的神色,苦笑的摇摇头,柳建国嘴角连连抽搐了几下,继续朝柳啸天说道:“因为想找到你们的下落,你母亲寻遍了千山万水,以至于有一次从山坡上滚下来,躺在床上整整昏迷了半个月;因为思念你们的缘故,你母亲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独自躲在房间里哭泣;这些年,你母亲眼角的皱纹,明显增加了许多,双眼的视力,同样一天不如一天,孩子,听我一句劝,谅解下你的母亲。”
这时,柳景运同样站了起来,双眼慈爱的望着柳啸天,急忙沉声说道:“因为你的丢失,你奶奶她在十五年前,便与世隔绝,从此闭门不出,一心礼佛为你们祈祷,希望你们兄妹俩都能早点归来,至少也要平平安安的活着。”
听到柳景运这么一说,柳啸天忍不住悄悄的望了柳老太太一眼,看到老太太红润的双眼,他又急忙将视线抽了回来,默默的低下头来。对于那个慈眉祥目的老人,他实在无法怨恨起来,反而是心中那股强烈的亲切感,让他顿时无法适从。
看到柳啸天稍微有些松动,一直在注意他的柳振权,急忙站了起来,伸手指着柳芊芊,当即一脸悲戚的说道:“大哥,因为你的的走失,柳家便将全部精力,都用在寻找你的身上,从而断绝了与其他家族的来往,即便是这样,你知道我和芊芊,仍然受了多少欺负吗?那天在‘华泰’俱乐部,你亲眼看到的那一幕,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你真忍心芊芊继续被人欺压下去?”
不得不说,柳振权的眼神非常犀利,而且他的心思也用得恰到好处,当他的这话刚一落地,柳啸天顿时浑身一震,双拳随即紧紧的捏了起来。对于柳芊芊这丫头,自打认识她以来,就一直是柳啸天的弱点,别说看到她被人欺负,就算是回想起前两次的遭遇,柳啸天的心头,仍然奔腾着无尽的杀意。
捕捉到柳啸天这细微的变化,范思雨急忙走了上来,当即挽着柳啸天的右手,连忙沉声说道:“啸天,你要理智一点,我,雨桐,月娇,都是从小就没有了母亲,想要得到一点关爱,都无法如愿以偿;而你现在亲生的母亲,就在你的眼前,我希望你能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否则以后等你后悔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是啊,啸天,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们都不想看到你有那么痛苦的一天。”红着眼睛走上来,赵雨桐当即望着柳啸天,一脸苦色的说道。
也许是范思雨的有感而发,触碰到了三女的心灵深处,范思雨,赵雨桐,以及黄月娇三人,此刻早已红肿着双眼,晶莹的泪水当即在眼眶里滑动,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的迹象。
轻轻的擦去眼角的泪水,黄月娇紧咬着自己的红唇,凝视了柳啸天许久,然后才慢悠悠的说道:“啸天,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纵然你有千般委屈,都已经成为了过去,想想多少与你敌对的仇人,你都能一笑抿恩仇,何况你自己的亲生父母呢?”
疾步走了上来,孙小蝶抱着柳啸天的另一只胳膊,轻轻的摇晃了几下,急忙眼泪汪汪的哀求道:“啸天哥哥,我生长在京城,对伯母的事情,多少有点耳闻,这些年她真的很苦,可她从没放弃过寻找孩子的脚步,纵然别人的讽刺打击,她都是深埋在心里,有苦自己尝,有泪肚里流,你就别责怪她了好不好?”
“啸天,我知道这些年你过得很苦,其实京城柳家的人也很苦,特别是伯母心中的苦楚,真不是可以用言语来形容的。听大家一句劝,忘记过去的伤痛,咱们重新开始,要知道这一切谁都不能责怪,要怪就怪造化弄人,让一个好端端的家,白白背负了十几年的痛楚。”
伸手搀扶着温宛芝,彭语嫣望着对面的柳啸天,急忙悲凄的劝说着。柳啸天的辛酸经历,她是众人之中最为清楚的一个,但是温宛芝这些年的苦难,她同样知根知底,所以想起双方的不容易,彭语嫣都会感同身受,以至于到最后,彭语嫣说着说着,悲痛得已然无法言语。
听着众人的轮流劝说,柳啸天的心里顿时翻起了巨浪,呼吸渐渐变得沉重起来,双拳之上顿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柳芊芊和雪雁两人的影象,不停的在他脑海里翻转。
挣扎的扑了过来,温宛芝紧紧捏着柳啸天的双肩,急忙哭泣的哀求道:“天儿,你就原谅妈妈一次,这些年为了寻找你们,妈真的是太累了,我真的撑不下去了,给妈妈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这丢失十八年的母爱。另外,妈也会尽全力,去寻找雪雁的下落,那样我们一家就能彻底团圆了。”
然而,让温宛芝悔断肝肠的是,一听到她提起雪雁,态度本已有些松动的柳啸天,顿时如同一堆炸药一样,当即被引爆开来。
双眼缓缓的扫过柳家众人,柳啸天带着一丝冷冷的笑意,党纪仰天发出一阵狂笑,笑声回荡在整个包厢之内,声声震人耳膜。良久,柳啸天在范思雨等人不安的神色中,缓缓的低下头来,眼角两滴血泪,顿时悄然滑落在地。
“服务员”疾步走到桌子前面,柳啸天当即大喝了一声。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先前那名经理就立即走了进来,看到整个桌子上一片狼籍,在注意到现场之人全都是满脸泪水,那名经理顿时疑惑万分,不过纵然如此,他也不敢多问什么,只是根据众人的眼神,疾步走到柳啸天的面前,低声询问柳啸天有什么吩咐。
“给我上一份牛排,三分熟。”笑呵呵的望着那名经理,柳啸天轻轻敲击着桌面,连忙低声朝酒店经理说道。
“呃”
牛排,三分熟?听到柳啸天的要求,酒店的经理顿时微微一愣,随即双眼紧盯着柳啸天,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在询问自己有没有听错,当他看到柳啸天确认的点了点头之后,便立即将目光扫向一旁的温宛芝,默默的等着她的意见。
“他要什么,就给他上什么。”温宛芝还没说话,站在一旁的彭语嫣,便立即望着那名酒店经理,当即大声说道,此刻的彭语嫣,虽然不知道柳啸天要弄什么名堂,但是她却有种预感,让柳啸天随意的发泄一下,也许对眼前的事情,会带来正面的影响也说不定。
看到温宛芝没说话,彭语嫣反是跳了出来,那名酒店经理虽然有所疑惑,但是仍然把这话听了进去,不管是谁拍的板,总之没人反对的话,他用心照办就对了。
于是,他急忙朝彭语嫣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拘谨的表情,伸手指着面前的桌子问道:“那这桌子要不要换一张?”
站在这白发年轻人的身边,这名酒店经理禁不住微微打了个寒颤,因为眼前这白发年轻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他有种背心发凉的感觉。
“不用了,你按他的要求做好就是。”无力的摇了摇头,彭语嫣双眼望着柳啸天,急忙朝酒店经理沉声说道。
“恩,请稍等。”用力的点点头,那名酒店经理便立即退了出去,在带上包厢门的那一刹那,酒店经理特意的回瞄了柳啸天一眼,随即便擦了下额头的冷汗,暗自摇头离去。
等那名酒店经理退出去之后,整个包厢里顿时又陷入了沉默之中,众人都围着桌子站立,惟独柳啸天独自一人,大大咧咧的坐在桌子边上,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发出的一声声闷响,落在众人的心坎里,却如同万奔腾一般难受。
看着柳啸天的样子,彭语嫣,范思雨,赵雨桐,黄月娇,孙小蝶,以及一直待在边上没说话的彭小枫,顿时心情沉到了谷地,凭他们对柳啸天的了解,心里自然非常清楚,等下恐怕还有场更强烈的风暴,直接冲击他们的心理防线。
于是,柳啸天身边这些最亲近的人,脸上顿时浮现出浓浓的担忧,暗自为接下来的事情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