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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秋萍神情疑惑,还有些不敢相信,罐子里咋可能不是银元嘞,却也无法用充分的理由解释眼前不合理的现象。
香芹真该庆幸,段秋萍当时没有看罐子里头的东西。
秦公安脸色难看之极,抱着罐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这罐子是不是要当做证据带回去?
可里头的白菜咋弄?
他身旁的那个年轻的警官,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洪福觉得是时候到自己出场了——
他和颜悦色的对秦公安说:“这一罐子能装多少银元?顶多也就一百来个,你们也看见嘞,我们家这么大的生意,哪怕这罐子里头装一千个银元,我们稀罕那点儿钱吗?”
段秋萍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边的,想当然的就问香芹,“那宝裕抱个罐子来弄啥?”
那两个公安不约而同向香芹投去探究似的目光,似乎都在等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香芹当时就想扒开段秋萍的脑子,看看她脑壳里到底装的是浆糊还是别的啥。
难道段秋萍就没有想过别人跟她一样稀罕那些银元,想把那些银元据为己有?
这女人真是掉进钱眼儿里,脑筋死不转圈!
还是个当娘的人哦!
香芹没好气道:“宝裕想吃我腌的咸菜,你没看见那罐子里是啥啊!”
段秋萍愣住,自己的孩子,她自己多少还是了解的。
她知道李宝裕打小就喜欢吃那些东西。
段秋萍悻悻然,心里还是忍不住失望,嘴里更是讷讷的喃喃道:“咋会不是银元嘞……”
真轴!
香芹搁心里暗骂了一句。
洪福对那两个公安依旧和蔼可亲,可嘴上却说着生疏的话语,“谁告诉你们有银元,你们找谁去。我们家还不至于穷到去抢谁家的银元过活。”
秦公安听出这话中的讽刺意味,整张脸臊得紫红紫红的。
他把东西放下,正想带人走,就在这时,洪诚回来了。
洪诚一进酒店大厅,就发觉气氛不对。
瞅见俩陌生的男人好似讨债鬼一样的脸,他就高兴不起来。洪诚可不记得他们家有欠谁的钱。
香芹脸色不好看,这是让洪诚最在意的。
“咋回事儿?”洪诚走到香芹跟前,那满眼的疼惜之意显而易见。
在他没回来之前,香芹可以说是独当一面。
再坚强的人也总有脆弱的时候,在靠近洪诚的那一刻,她整颗心柔软下来,顿时觉得满腹的委屈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眼泪差点儿在眼眶中泛滥。
洪福跟洪诚解释,“前两天李老三跟他妹子一家打架被抓起嘞,这两个人是派出所来的,找我们了解情况的。”
李老三跟田家的矛盾,出事儿的那一天,洪诚回来就听说了。
洪诚更加不高兴了,“他们打架,派出所的找你们了解啥情况嘞!”
洪福跟告状一样,“他们说李老三跟他妹子一家打架是为了一罐子银元,现在银元找不见嘞,他们就找上咱们了么!”
洪诚嗤笑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鄙夷色彩。
他两眼将那两个公安打量完,口气不善,脸色也不好看,“你们是哪个派出所的?”
秦公安看得出来,这个年轻的男人跟香芹比起来还不好惹。
最后他啥话也没说,跟他的同伴灰溜溜的走了。
就算他不开口,以为洪诚就找不到他工作的单位了吗?
何况这又不是多难的事儿,只要打听到李老三被哪个派出所里拘留就行嘞。
让他们一个个见钱眼开,洪诚会让他们学到教训。
只要他稍微走一下关系,动一下人脉,秦公安原来的工作单位上就再也不会看见他这个人了。
两个公安是走掉了,可段秋萍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这会儿可算聪明了一回,知道背着人跟香芹小声提银元的事儿,“真没有银元啊?”
香芹用怪异的眼神看她,瞧她两眼精光,香芹就浑身不自在,“你问银元弄啥嘞,你现在脚踏实地的干活儿挣钱不好吗?”
段秋萍嘟嘟囔囔,理直气壮,“我要是有那么多银元,我就不用干活儿了不是!”
香芹气的脑袋发昏两眼发黑,指望段秋萍有长进,简直就是浪费心思!
“你搁馆子里干活儿,我是少给你钱还是少给你吃喝咯!你想要银元,那银元也得是你的啊!不是你的,你光想有啥用!”香芹气红了双眼,指着香源饭馆的方向,“你去问问那里头的人,哪一个愿意让你进馆子里干活儿的?你说你想跟我们帮忙,我还以为你有多上进嘞,要不是我点头,他们能同意吗?”
说多了都是眼泪。
因为段秋萍伤心难过,犯不着把这样的感情浪费在她身上。
洪诚轻拍着香芹的背安慰,“行啦行啦,少说两句吧,别气坏身子嘞。”
先前洪诚没有回来,他是没看着段秋萍对那两个公安狗腿的模样。
将才两个公安还在这儿的时候,段秋萍对他们可是极尽好脸,唯恐怠慢了半分,还处处配合那俩人。
一想起来,洪福也生气,抬起脸来讽刺段秋萍,“被派出所找上门,又不是啥好事儿,你可是感到荣幸的很啊!你也不动脑子想想,要是真有那么一罐子银元,到了他们手里,银元就算是你的,你还能从他们手里要的回来?”
段秋萍一脸别扭,斜了洪福两眼,还翻了一个白眼,不以为意的样子,明显是不相信洪福说的话。
香芹气不打一处来,“咱们说的话,她要是听进去一句,她也不会是这样的人嘞!”
自己人说啥不听,倒是别人一句,段秋萍听风就是雨。就算没有人告诉她这些道理,她这么大个人,动动脑子还能想不明白吗?
洪诚说:“我听说信基督的人,脾气会变得越来越好,那圣经上不是说,钱财乃万恶之源吗,你天天祷告,给神诉苦,求神垂怜你,光是这样没用。你自己要是不长进,再厉害的神也救不了你。”
段秋萍咬着嘴,眼里隐忍的情绪在波动,心里也难受压抑的很。她寄人篱下的痛苦,有谁知道?
她不过就是想过的比现在好一点儿,不再受人冷眼和指指点点!
段秋萍流下眼泪来,对香芹埋怨,“你现在是有出息嘞,你都不知道搁庄上,人家是咋说我的!”
“你要是脚踏实地干给自己争口气,谁还对你说三道四?”香芹恨铁不成钢。
洪福把香芹先前丢到地上的钱拾起来,平平展展的握在手里。他受不了段秋萍窝囊的样子,挥着手撵她,“你赶紧去干活儿吧,就算我们说再多,你听不进去也想不通,都是白搭。”
香芹现在过的如鱼得水,段秋萍自然眼红不已。
她心有不甘,略带怨恨得瞪了香芹一眼,最后抹着眼泪,往香源饭馆去了。
先前来了两个公安,段勇源他们都吓坏了。
听他们说起银元的事儿,其他人都纳闷,就段秋萍踊跃的在那两个公安跟前卖力表现。
段秋萍红着眼回来,眼角还有泪痕,这一副狼狈样儿,跟她出去的时候可大不一样。
段文紧张起来,“咋回事儿?那两个公安嘞?”
这会儿不是饭店,馆子里没几个人吃饭,大家都很闲。
段祥感兴趣的是,“真的有那么一罐子银元啊?”
段秋萍没理会段文,倒是负气的对段祥说:“咋没有!”她见大家的目光都锁定在她身上,于是拔高声音,唯恐谁听不见似的,“我带那两个派出所的跑去问,香芹他们压根儿就不承认!哼,他们安的啥心,好像谁不知道一样!”
合着香芹没有跟她分赃,她就火大起来了。
段秋萍这话要是让香芹听见,香芹那还不得气出病来。
别人安的啥心,段文兴许是不知道,段秋萍是他亲闺女,他还能不了解她心里那些个想法吗?
段文当即就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段秋萍还不服气,“我说的不对吗?李老三家里多少年以前都说有好多银元,李老三他爹死嘞,李老三还能让他爹把银元带进棺材里去!?”
李老三可不是那样的人,就算那些银元真的被李春带进棺材,他肯定也会挖出来!
“那是人家家里的事儿,你管那么多弄啥?”
段文说一句,段秋萍能理直气壮的顶好些句,“香芹不早就说她不算是李家的人了吗,她都能管,为啥我不能管!天天说这个见钱眼开说那个是财迷,搁钱跟前,谁都是一样的!”
“你要是不想干,趁早走人,别搁我们跟前给我们气受!一天到晚说起来,你还气大得不行!我就给你说吧,你是最没有资格跟我们发脾气的!”段文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她留。
他不能看着她成天做白日梦,段秋萍要是再不认清现实,神也救不了她。
段秋萍委屈,她知道跟前的人,没有一个是看得起她的。
她也想改变这样的现状,以前她懒,现在她知道干活儿了,从这么大的的变化中,别人就看不见她的努力吗?
段秋萍也不想想,她做的那些努力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成天抱着幼稚的想法,自以为做出了一点点的努力,她就有资格向人要奖励吗?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