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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你为什么？
晓妍的医庐在一个山谷中，山谷很漂亮，漫山遍野的山花竞相争艳，山谷里中了很多药草，走在其中不禁赏心悦目，而且浑身舒畅。当然，对于这些小盗是感受不到的。
通往医庐的是一条树木掩映，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小径曲曲折折，还有很多岔路，若是没有主人引路，外人定要绕很久才能找到医庐。
帽子先一步跟着晓妍走进山谷，小盗和赤烈到的时候，已经见不到帽子的踪影。不过小盗并不着急，倒像是欣赏美景一般细细打量周围的场景。
这山谷的形状很奇特，像一只布袋，而这条小径就是布袋的入口。山谷里弥漫着花香，与山谷外的气息显得有些不同，当然这些细微的差别，一般是察觉不出来的。
“怎么？你不着急进去看看？这里的景致倒是挺好，比我天域还要好上几分。”赤烈由衷的赞叹，若是这山谷再大一些，与世隔绝一些，自己倒想在这里常驻。
“好与不好，于我没什么益处。”小盗漠然的打断赤烈的话，径直向前走去，赤烈对她冷淡的性子也不甚在意，依旧四下打量周围的景色。
“阿兄？”
“是谁？”赤烈猛地回过头，是谁在唤他？是谁的声音这样惊喜欢悦？
“阿兄？”低低柔柔的呼喊从四面八方传来，让赤烈的心蓦地一疼，回头再看，小盗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个低垂着头，身着白纱的小丫头。
那小丫头瘦弱不堪，头上梳着两个包子头，低眉顺眼的站着，十分乖巧。
“阿兄？是你吗？妮桑好想你。”小丫头缓缓抬起头来，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盛满惊喜，让人怜惜不已。
赤烈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小丫头，却迟迟没有动作。眼前的小丫头脸上带着悲切，却死撑着不然眼泪掉下来，强颜欢笑。
“你是妮桑？”赤烈上前一步伸手拍拍小丫头的脑袋低声问道，眸底一片宠溺，小丫头闭上眼睛，亲昵的蹭蹭赤烈的掌心。
“阿兄，好久不见。”小丫头轻叹着说，眼角似乎有晶亮的泪水滑落。
“好久不见，妮桑。”赤烈把小丫头揉进怀里，掌心凝起一个光球，闭上眼低头在她头顶喃喃低语，仿佛又回到当初那样无忧无虑的时候。
“阿兄，你为什么……”小丫头痛苦的质问还没说出，紧接着化为虚影消失不见。
第十九章 都得死在这里
“因为你不是妮桑。”
赤烈声音暗哑的对着虚空呢喃，睁开眼，小盗正站在一边一脸冷然的看着他。
“我刚刚看见妮桑了，她还像小时候那样瘦得可怜。”赤烈艰难的勾起一抹笑解释，不知为何，小盗心里有些难受。明明他的眼中没有泪水，却让她感觉到无法抑制的悲怆。
“走吧。”
“嗯。”赤烈没有再嬉皮笑脸，而是无言的跟在小盗身后，他心里很明白，就算他再怎么想见妮桑，也不会这样轻易地出现幻觉。
“阿兄……”又是刚刚那样的声音，只是这一次，那声音不是从别处传来的，而是从小盗身上，准确的说是从小盗脖子上那个纹路传来的。
“阿兄，这些年你过得好吗？”这个声音里充满了关切，赤烈紧盯着小盗，见她没有任何异常，虽然明知这声音会是假的，却再也狠不下心让她消失。
已经几百年了，对大鹏来说，几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可是对赤烈来说，这几百年，过得相当漫长。几百年没听见妮桑的声音了，哪怕是假的，此刻他也不愿破坏。
“阿兄过得很好，当年父王将你逐出我族，是阿兄无能，没能保护你。”赤烈苦笑了一下，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妮桑小小的无助的脸，就那样望着自己，希望自己能帮她一把，然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阿兄不要这么说，妮桑是人和妖的孩子，不配留在族里，妮桑不怪阿兄，从小到大，阿兄对妮桑最好了。”妮桑说着，‘咯咯’的笑起来，和小时候没什么差别，赤烈的心不由得一紧。一个连飞行都不会的小丫头，离开种族，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妮桑，你……怎么会与魔界的人定下生死契约？”问出这句话时，连赤烈都没有发现，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相信，这就是妮桑了。
“我刚被逐出来，就碰上一只狐狸，它长得很好看，对我很好，却要吃了我，那时候我害怕极了。可是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子救了我，她说我是什么圣女，将我带回了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我以为我会在那里活下去，可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妮桑说到一半忽然沉默，赤烈不由得着急追问，他很害怕，害怕妮桑过得不好。
“后来我变得不像我自己，我内心充满了怨恨，我恨自己是只血统不纯、身份地位的族鸟，我恨族王将我逐出来，我恨那个骗了我信任和真心的狐狸，我恨只会杀戮的我。”妮桑的声音变得冷冽激愤，充满了弑杀和戾气。
“妮桑，你……成了魔？”赤烈的心在颤抖，他无法想象，那样乖巧可爱，温顺善良的小丫头，变成了一个没血没肉，无情无义的魔鬼。
“是啊，阿兄，妮桑坠入了魔道，可是阿兄你知道吗？妮桑最恨的，是阿兄你！”妮桑的声音又变回一开始的低柔，还有几分小孩子的稚气。
赤烈脑袋一空，无法思考，他的耳边不断回响着妮桑的声音：妮桑最恨的，是阿兄你！赤烈从不知道，那个依赖他，喜欢他的小丫头，最恨的居然是自己。
“阿兄是不是很惊讶？阿兄对妮桑那么好，妮桑怎么能恨阿兄呢？可是阿兄，妮桑怎能不恨你。”
赤烈踉跄着后退一步，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竟被妮桑恨到如此地步？他一直以为，妮桑是喜欢自己这个阿兄的，明明和自己在一起时，她笑得那样开心。
“阿兄有赤炎哥哥这样可爱的弟弟，有疼爱自己的父王，还受到所有族鸟的喜爱。阿兄的确是对妮桑最好的人，可是在妮桑最无助的时候，阿兄对妮桑袖手旁观，阿兄若是没有对妮桑那样好，让妮桑一直做个可怜虫，妮桑被逐出去后也不会那样难过。”
妮桑说完后，赤烈无言以对，原来这些都成了他伤害妮桑的利器，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将妮桑伤得体无完肤。
原来是他……将妮桑推入了魔道！
“妮桑……阿兄，阿兄该如何做，你才能放下心中的怨念重归正道？”
“阿兄想要救我？”妮桑的声音带着讥讽的味道，听得赤烈心口一疼，他认识的妮桑不是这样的。
“如果妮桑能变回以前的样子，阿兄做什么都可以。”赤烈近乎恳求的回答，这几百年，他一直在寻找妮桑，一直希望能让她呆在自己身边，继续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
“阿兄可知，我是在被群魔围攻，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才与她订立的生死契约，因为在那一刻，我不想死，我还想见阿兄一面。阿兄知道订立生死契约，妮桑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吗？比折翼之痛还要强千倍百倍！”
赤烈想屏蔽外界的声音，他不想听见妮桑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因为每一样，他都能感同身受。可是妮桑的声音不止回响在他耳边，还叩击在他心上，让他的心痛到麻木。
“阿兄若是想救我，就将这魔女杀死，替妮桑解除这契约。”
“生死契约一旦定下，她若是死了，你也会灰飞烟灭的。”赤烈神情激动的反驳，他无法接受，妮桑竟然要求自己亲手杀了她！
“阿兄，妮桑已经回不去了，难道阿兄忍心看着妮桑作为一个契约残存在这个世界上吗？妮桑不要这样活着。”
“怎么会？你的身体呢？你的身体……”
“阿兄，早在妮桑成魔之时，就没有那副躯壳了。”赤烈默然站在原地，久久没了言语，他不知道妮桑是怎样成魔的，也不知道她成魔之时经受了怎样的痛苦，他不敢去想，怕一想就痛彻心扉。
“阿兄，杀了我，阿兄，求你杀了我，阿兄，妮桑恨你！！！”妮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赤烈眸子蓦地通红，掌心凝起一个幽蓝的光球，迅速击向小盗。
小盗似有所感，在赤烈出手的瞬间，旋身避开，身形一动，人已经掐住赤烈的脖子。赤烈瞳孔紧缩，明显是失去了心智。
“妮桑，不要怪阿兄，不要怕，阿兄很快就会让你脱离痛苦的。”赤烈说完，变回大鹏鸟的原型，挣脱小盗的手，飞上高空。
“骨头！”小盗一声冷喝，头上金光一闪，原本蝴蝶大小的小家伙又变回浴火重生的模样，拖着金光追上赤烈，与他周旋起来。
“上古神鸟凤凰！哈哈哈，今日不管是谁，都不能离开这里！”虚空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小盗眸子一冷，腾空而起，寻找帽子的踪影。
“夜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