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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南部贵族们聚会庆祝胜利,只有三条街的一个简单到不起眼饭馆,同样也人满为患,在一层的大厅,聚集的都是一个个年青力壮清一色男人。
尽管他们每一桌的桌面上都摆满了丰盛菜肴,在这依旧混乱的帝都,绝对是大部分人做梦都想吃一口的菜肴,但这些男人却没有一个动一口。
相反,他们全部坐得笔直,放在桌下的右手,都握紧一把形式各异的武器。
没有一般酒楼吃饭时的欢声笑语。
寂静得可怕。
倒如同是分属不同阵营的势力,聚集在这里谈判,大有一声令下,就开始动手大打特打的架势。
酒楼老板貌似也不是普通人,静立在一层的一侧,看着这满厅诡异的气氛,他居然仍旧满脸堆笑。
二楼。
空空荡荡,只有两个人对坐在一张桌子两侧。
一个是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一个却似掉了几颗牙,貌似有几分猥琐的老头。
如若帝都有一个顶层权贵在现场,绝对会惊呼大叫,这两人,一个是金戈王朝的王,皇甫祥云,另一个却是金戈王朝神殿唯一的大神官,老云!
这两人绝对是金戈王朝金字塔顶端的两人,一个手握王权,一个代表神权,权力不分高下,并且因为各自身份,两人绝对鲜少在同一场合共同出现。
两人选择在此处见面,绝对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如果老云选择在王宫与皇甫祥云见面,那么就代表他已经屈人一筹,相反,皇甫祥云也不能去神殿与老云会面,道理完全一致。
但为了商议事情,又不得不碰头,就只能选择一个不是他们各自地盘的地点。
这里就非常适合。
而下层的男人,则全部是负责他们安全而随行的武者,可以说这些武者,几乎汇集了整个王朝精英高手的半数以上。
从见面到现在,两个人一直沉默饮酒,没人首先说话。
压抑气氛,恐怕有一人闯入,也会被这气场直接压趴在地面。
良久,仰头倒入一杯清酒入口,老云有一分感慨的喃喃轻语:“王,从老夫授予你王朝最高王杖之日起,到现在,二十年了,似乎我与你就未再见过一面。”
皇甫祥云严肃的表情微微一松,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恍惚,无比复杂的情绪闪过,微微低头,淡淡轻语:“老师,你仍可叫我祥云,不管本王现在身份是什么,你一直都是教导祥云修炼的唯一老师,二十年,老师你老了,尽管无法多见,但祥云并未忘记往日种种,可以说,祥云的快乐与轻松,只在二十年前有过,但这二十年中这些感觉早就不再属于祥云。”
苍老的眼里闪过一丝怀念,老云突兀再道:“二十年前,老夫就不希望你坐上这个位置,值得吗?拿一切情绪为代价去换取这位置。”
瞬间坐得笔直,皇甫祥云满脸傲然低喝:“值得,我血管里流淌的是皇甫一脉最优秀之血,坐上这个位置的只能是我,因为本王是最优秀的。”
老云眼中的怀念彻底消失,只留下一片淡漠。
失去了就不可能再追回,活到现在的年纪,他比谁都看得清。
二十年后今日相见,他更加清晰意识到,皇甫祥云再也不是当年灿烂大笑,对他满心崇拜的小家伙。
他,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是这王座的力量让他如此,谁也改变不了。
皇甫祥云复杂的眼神也快速冷却下来,剩下只有冰冷,放下手中酒杯,他加重语气道:“老师,你也知道我的来意,本王只要这一个人,将他交给我,一切本王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老云淡淡回视皇甫祥云,佝偻后背突兀发出连续脆响,挺直,老眼同时变得锋利如剑回答:“理由,给老夫一个让我可以将人交给你的理由。”
噼啪!
下意识拿起刚刚放下的酒杯,一声脆响,皇甫祥云徒手将酒杯捏成碎片,满眼阴云密布低吼:“他杀死了我儿子,杀死了王族一脉的直系子弟,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
话一出口,皇甫祥云身体瞬间释放的威压,将整个二层大厅的空气似乎都完全凝滞。
眼皮也不抬起,老云身体内威压也同时放出,虽然晚了半拍,可是后来居上,他所释放的威压隐隐压住皇甫祥云威压,仍旧满脸笑容,嘴里却平淡无比生硬顶回:“不够,完全不够,你的儿子,他该死!那小子在这件事情上没有错,也不要以那些贵族编织的狗屁理由来糊弄老夫,老夫虽然年事已高,但还未到达老眼昏花,不明事非的地步!”
刷,皇甫祥云一下子站起。
蓄着精心修剪胡须的脸庞,瞬间涨红。
从他坐上这个王座,敢如此跟他说话的没有一人。
今天居然为了一个在他眼里无足轻重的小子,受到这种羞辱。
握紧双拳,皇甫祥云从牙缝里一字一顿的挤出:“君要臣死!”
“臣可以不死!”不等皇甫祥云说完,老云同样豁然起身,紧盯着皇甫祥云眼睛,满脸平静一字一顿抢答,顿了顿,他淡漠道:“除非,尊贵的王,你想经历一次神判,将一切事非告之神界,由神来判定你是否正确!”
愤怒瞬间一滞。
皇甫祥云双拳不受控制的颤抖,神判?他压根不可能接受,的确,他是金戈王朝最尊贵的王,他可以一言定夺这个王朝所有子民的生死,但一旦神殿所有神官半数通过,认定他必须要进行神判,那么,他就必须在神的面前,将一切原原本本说出,由神来判定他的对与错,一旦被判定为错,那么他的王座,会在瞬间不再属于他。
他敢吗?
问题就在于他不敢。
对与错,其实他心底比谁都清楚。
短暂惊慌后,看到老云淡定的表情,一股无名心火从心底燃烧,皇甫祥云冰冷轻语:“你老可以保他一时,却保不住他一世,只要他是金戈王朝的子民就逃不过,还有,就算本王现在拿他没有办法,可别忘记他还有几百族人,人多就难免嘴杂,保不齐,他们中有人犯了什么错,本王倘若想要处罚他们,大神官大人,这事你也可以回护吗?”
从老师到大神官,其中意味无比深长。
“你是王,不要因为个人喜好就失去一个王者应有的宽阔胸怀。”摇头,老云眼中写上浓浓叹息,从怀里掏出一个金牌,孟小虎亲手交给老树的免死金牌,淡淡轻语:“如果你非要如此,那么拿下这个,这可是你亲自赏赐的免死金牌,那小子用它换他族人的平安,这交易很划算吧,不过在拿它之前,你要考虑清楚,对一个立下如此多功劳的王朝臣民,这样做是否会让人背后耻笑?”
脸色发黑,皇甫祥云没有拿起桌面上的免死金牌,拂袖转身大步离开。
老云的眼神微松。
但在走到楼梯拐角处时,皇甫祥云的声音冰冷传来:“不论如何,王室尊严被一个小小贵族所冒犯,本王绝对不会如此轻易息事宁人。”
老云的眼神瞬间重新变得锐利。
直至皇甫祥云离开半晌,砰,他一掌拍上桌面,直接将桌子与其上的所有物体一掌震为粉末。
满脸淡淡悲哀,老云低头轻叹:“权力,真是能将一个人彻底改变,变得连别人都不再认识。”
夜色深沉。
皇甫祥云满脸平静,却掩饰不了眼睛里浅浅怒色,走至书房门前,一名侍卫上前两步,忐忑低头洗礼,低声轻语:“雅仙大人来了,等了王不短时间。”
理也不理,皇甫祥云用力推开书房大门,步伐急促冲入书房。
里面灯火通明,皇甫雅仙一袭洁白神袍,静静矗立在书房正中,绝美脸上浮现的迷茫与失落,在大门被开启的瞬间,全部转化为淡漠与平静。
四目相对,只有平静,没有正常父女许久不见再度重逢时的温馨与惊喜。
皇甫祥云最终沉默转身,走向他华丽而宽阔的书桌之后,回头,正面相对皇甫雅仙,居高临下低沉质问:“女儿,也是来为那小子求情?”
丝毫不惧,皇甫雅仙无奈凝视,平静回应:“是!”
噼啪,皇甫祥云在心底堆集的怒火彻底爆发,大手一挥,将书桌上所有东西全部拂至地面,碎裂声一片,砰,还不满意,一拳重重地击上桌面,一声巨向,厚重桌子瞬间五马分尸。
“为什么?死的是你的哥哥!”发泄了一通,皇甫祥云突然一顿,显出一丝老态颓然往后一坐,左手捂住额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咄咄逼人冰冷质问:“难道你疯了吗?不为你已死的哥哥报仇,相反却要帮助仇人脱罪!”
“父亲你真有如此愤怒吗?或许有吧,不过你到底是愤怒九哥的死,还是愤怒孟小虎的行为,触犯了皇甫一族王室尊严?”
平静无比,皇甫雅仙低声叹息反问。
皇甫祥云双手微微一颤,放下手,国字脸上居然出现的是慈祥而亲近笑容,貌似有几分喜悦的大声夸奖:“果然,最了解为父的还是只有雅仙你,果然,你是令为父最骄傲,继承了为父最优秀血脉的女儿,没有之一,是唯一。”在听到这声夸奖,皇甫雅仙英气十足的清澈眼眸里,没有一丝喜悦,相反只有淡淡地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