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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觉得对方的态度忽然变得更冷，很不科学啊。
难道？难道金钏儿姑娘竟然不是含耻蒙羞愤怒的一跳？而是被跳井的？
难道这一世的剧情进度，已经被敏敏姑娘玩到了那一幕去？而且，她还亲自指挥了那项罪行？
倘非如此的话，一个“跑不掉”的说法，值得她那么又冷又怕？
她是不是觉得毓敏觉察到了她所干过的歹事儿，所以才特别听不得毓敏提起此事，一听到“跑不掉”就觉得她在讽刺和诅咒着她？
心中有了黑暗凶残方向上的怀疑，心情顿时也跟着变得冷了。
毓敏在这方面不如她的前世。前世有本事将部分见不得人的心思，瞒过她。毓敏却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这负面的看法根本瞒不过对方。毓敏知道自己没那隐瞒的本事，索性也就做个大方，干脆就不去隐瞒，让她晓得就晓得呗，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前世觉察到毓敏把她想象成让丫鬟“被跳井”的杀人凶手，也就更加生气。
意外的没有蹦出来大喊道：人家没有！也没有愤怒骂道：我靠！你怎么把你家老祖宗想得那么坏？
对方似乎是躲到略远一点的地方去了，与毓敏保持一个疏离和反感的距离。冷冷的轻哼了一声，啥也没说。
毓敏不确定是不是错疑了对方，此刻也懒得跟她多说。
继续对曹霑笑道：“你既然喊我一声姐姐，那我就要问问你，我这姐姐，在你心目中是个怎样的人？”
她是想要看看前世敏敏这些年来，人前人后的扮演了一个怎么样的为人处事脸谱。
毓敏直觉自个儿这次出来，恐怕不会在外面羁留太久，她终归是不放心把穆姑娘独自丢在里头，而且。毓敏若是强抢了前世身子以示惩戒的话。只怕她会蹿回空间里去祸害或者折腾了穆姑娘。她进出镜花水月世界的本事，倒比毓敏更熟练些。此事不可不虑。
没有时间逐年逐事逐一弄清楚这些年来发生的各种事儿，那就挑重点。重点就是，春和园里发生的一切。以及傅察氏马府发生的一切。在曹霑的眼里看来。究竟是美是丑，是喜是忧，是福。还是祸。毕竟是在金波般佛宝的助力下，很多做错的事情都可以重来一遍，唯独李卫和曹霑两个人心里头刻录下来的梦境记忆，好坏观感，悲喜印象，不会轻易改变，只会反复堆积，堆积多了，终于成书。
毓敏这么一问，曹霑便道：“姐姐天生一副大菩萨的心肠，又是小天使般的性格，园子里来往的王孙公子，名门闺秀，乃至于婢仆丫鬟们，都是衷心礼赞，道不尽的各种好处。”
这时候西方传教士来华的已经不少，中华文士也用白话古人的文笔翻译了王子复仇记和罗密欧朱丽叶的故事出来，曹霑竟然看过不少，竟然知道了什么叫做小天使。
曹霑嘴里头说的看上去好似好话，毓敏却听出来各种贬义。
菩萨心肠就是圣母装比，小天使肯定是会卖萌的白莲花，曹霑你点赞就点赞吧，礼赞这话又是怎么说的？是个礼敬的意思吧？那她是春和园主人，大家来往的都是客，对主人家客气恭维的意思吧。
倘若敏敏做人做得真心好，应该更有亲和力，应该得到一个完全不同的赞语，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子的。
于是毓敏皱眉，假意装出微有愠气的样子，不爽的道：“毛病呢？我自个儿都知道自己毛病多多，大家伙儿背地里还不晓得讲过了多少坏话。我叫你一声木居士，你叫我一声静和斋，咱们原本是前世就熟识的至交知己好友，你可不该事事都瞒过我不提，那就太没意思了。念在这一段朋友之义，求你不吝直说出来，不要避讳什么。你天生就不是个那么俗不可耐的村货，我心里一向将你看得很高啊，不要教人家失望。”
毓敏不但是自己好奇探究，也借了这个由头，让敏敏多听些批评和箴劝，一举两得。
却不知道过去的这些日子里头，曹霑有没有被前世敏格格或者敏公主带来学坏，学得来馋佞油滑，再也不是昔年的傲霜老梅似清贫寒士？
想来小曹应该自有他的禀赋和节操，并不会随波逐流，轻易腐化吧。
于是曹霑的眉头也紧锁起来，一时沉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毓敏的这番剖心之论，原来是触动了他的神经，可是，这和曹霑这辈子所认得的春和园主人毓敏公主迥然不同，就好像这个公主忽然着了邪魔，蓦然变了性子，性情大变，忽然间语出惊人，令人猝不及防之下，一时不晓得应当如何应对。
她这是疯魔了吧？谁又会跟一个一时间恍然疯魔的女生，认真说话呢？
等她事后苏醒回来，一定会自悔一度失言，恼羞成怒，再不肯承认之前曾有这样的一段剖心话儿。
于是曹霑沉吟，并不肯在毓敏的跟前坦率直言。
片刻间，他的思维跳了出去，试图跳出这个不大好说的话题，顾左右言他道：“二阿哥说好今日过来，只怕一时三刻便会赶到。咱们诗社的规程一时尚未完备，还是先着眼这桩正事儿。回头等二阿哥来过了，告辞了之后，咱们再论这朋友之义该不该有所避讳的事情。”
“二阿哥？”毓敏被吓了一跳，随即意识到自己恐怕错怪了好人。
现如今所在的时间流程还和之前同步的话，雍正十二年过后的第八年，本该是乾隆七年。此刻倘若正是乾隆七年的话，乾隆皇帝所出的二阿哥永琏应该是死了的，大阿哥永璜没有继承权这毫无争议，本朝太子毫无争议的就是傅察氏皇后为皇帝所生的嫡长子二阿哥永琏，这个孩子恰好是雍正八年五月初五芒种节出生的，也就是胤祥逝世同年夏天几乎同一天，不是同一日，却属同一晚。老怡亲王胤祥的忌时是五月初四上午，当晚子时过后，傅察氏宝亲王妃便诞下了麟儿。
胤祥死后出了头七，殡葬落土那日，雍正皇帝带着弘历一起赶来为十三爷送行，那时候傅察氏还没出月子，却也被人仔细安置在暖轿之中，连着新生婴儿一起抬了出来，远远的象征性列席了胤祥送葬的仪礼。
永琏这孩子七岁未满八岁（虚龄九岁那年）的时候就该死了啊！怎么这一世顺利活了下来？
毓敏这时候忽然心中有点小感动……这一定是敏敏公主的杰作。按照古人的迷信观，再加上神奇古怪的金波般佛宝影响，胤祥跟永琏之间看上去就是存在着一个转生投胎的因果传承关系呢。
也难怪她会格外重视他。
倘若是为了改变永琏那孩子早夭的悲剧结局，敏公主把世界折腾得乌烟瘴气，害死了一连串无辜的丫鬟或者家仆婆子，其实也是说得过去的事情。古代人心目中，终归还是觉得为了救活王子，牺牲几个下人理所应当。
倘若事情真是这样的话，毓敏还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敏敏公主竟然还是个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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