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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智子,你别太伤心了,这件事爸爸会帮你压下去的,只是沈君那里?”武田弘一在电话里尽量安慰着“都是爸爸考虑欠妥,明瑞现在怎么样?”
“我会告诉他的,他并不知道明瑞的爸爸是谁……明瑞的烧有些退了,爸爸,我想尽快回天津。”桃夭声音听起来非常疲惫,原本的强硬态度也软化了不少。
“好,爸爸到火车站接你们。”武田弘一其实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对南田洋子起到什么样作用,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时候出云号会被炸沉“美智子,上海最近有大事吧。”
“大事?”桃夭不解“什么大事?报纸上好像没登什么,不过就是洋行说船运方面好像停航了,也不知为什么,上海货物码头都是运不出去的物资,洋行的货也堆在那里,不过我会想办法走其他路径;爸爸,洋行里的人对我说是舰艇被炸,所以航道才封锁了,您知道什么吗?”
“这件事特高课还掩着,但是我得到内部消息说出云号出事了。”武田弘一对她到没有隐瞒“所以最近洋行的货都不要走水路。”
从这话里桃夭听出了武田弘一在特高课有‘耳朵’“好,爸爸……”
“还有什么事?”武田弘一听出她的犹疑“是沈君?你若不好说,爸爸找他谈。”
“不是,爸爸。”桃夭否认“是明瑞生父那里,我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牵扯,爸爸不要找他们麻烦,好嘛。”声音里透出恳请之意。
“美智子,你不会到现在还没忘掉那个男人吧。”武田弘一有些生气“那个男人无情无义……”
“可是爸爸,他是我的初恋!”桃夭放低姿态“所以他忘不了他的初恋我能理解,我也和他说清楚了,明瑞的爸爸是西林,这点不会改变;所以您就不要找明家的麻烦了,如果再有什么往来牵扯,明瑞以后大了知道您对他生父如何的话也不好,不管怎么说他一开始并不知道明瑞的存在,所以爸爸,我求您了,别伤害他还有他的家人!”
“唉——”武田弘一叹口气“你还是心里有他!就像我一直想着你母亲,她过世后我也不想再找……好吧,我答应不伤害他和他的家人。”
“谢谢爸爸。”桃夭深呼吸着。
“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武田弘一心疼女儿“放心,一切有爸爸在。”
桃夭抿唇“嗯!”
——
“……今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仰仗阿诚先生啊。”梁仲春坐着阿诚的车,看似闲聊客套。
阿诚车开的很稳“好说,好说。”
“阿诚先生,我听到一个传闻,不知是真是假,想要向您打听一下。”梁仲春探身往前“也是一个朋友告知的,是关于在上海酒店里……”
“梁处长,有些事知道了放在心里就好,不要随便打听。”阿诚婉拒“特别是关于上面的事,知道的太多,并不好!”
梁仲春碰了一颗软钉子“也是也是,您和沈夫人,也就是武田美智子小姐也很熟吧。”
阿诚笑而不语。
梁仲春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得作罢,心里暗忖:汪曼春,这次你的对手可不弱啊。
市政府大楼。
梁仲春来的时候,汪曼春也已经换军装等在了明楼办公室的外面。
她很沉默,不打招呼也不说话。
梁仲春看得出她受到的打击可不小。
等了很久,进出办公室的人很多,但是明楼始终没有请他们进去。
“真是官大一级压死啊。”梁仲春的腿不好,站这么久对他来说不太舒服,于是只能来回踱步缓解。
汪曼春还是没有说话。
陡然门开,有几人压着一个求饶的男子从他们面前走过。
梁仲春不认识“谁啊?”
汪曼春倒知道“训练部次长的侄子,半个月前,他以教官的身份在新兵营侮辱了一个女兵,日本人碍于他伯父的面子一直没有处置他,想不到……”转头看向办公室又紧闭的门“我师哥不怕事。”
梁仲春面色焦灼“若有梅机关做靠山,多少事都不怵。”
汪曼春怒瞪“师哥靠的是他自己,不是其他!”
门开了,阿诚从里面出来“二位,明先生请你们进去!”
梁仲春和汪曼春各自走入。
办公室里。
明楼斜坐,单手掐着鼻梁,闭眼,似是十分烦心模样“关税的总数,每个月至少要保证在两千万,统税多少?”
三个秘书正执笔记录,其中一人开口“须一千三百多万。”
“现在半数都不到。”明楼看着文件“通知中储银行总务处的马副处长,我们可能要调用他们的储备金。”
“是。”
阿诚见缝插针“明长官,梁处长和汪处长来了。”
明楼也是一身黑色的制服,转头看了一眼,合上文件,对秘书说“你们先去工作吧。”将手里的文件合上,放在办公桌的左侧,转回位置正对二人。
二人也上前,中规中矩的向他报告。
“请坐吧。”明楼拿出官面,对阿诚使出眼色。
阿诚会意,也离开了。
明楼拿出事先就准备好的东西,递出。
梁仲春和汪曼春不敢怠慢接下。
“这是一份上个月的暗杀名单。”明楼秉公面对二人“仅仅一个月,新政府就损失了新任官员21名,21条人命,几乎每天都在死人。”
“明长官。”梁仲春坐不住,立刻起身汇报“我们已经尽全力补救,不仅如此,我们还枪决了在押的45名抗日分子,以示报复,我们还会……”
“报复只是手段,不是目的。”明楼不留情面的打断了他的辩解“我们的目的是要有效的控制暗杀。”起身,走出办公桌“说到抗日分子的枪决名单,这45个人里竟然有一个14岁的卖花姑娘,罪名居然是破坏案发现场,扰乱治安。”
梁仲春低下头了。
“这是共党吗?这是重庆分子吗?”明楼犀利的指出他们办事的疏失“这是——草菅人命!”
梁仲春不敢看他。
“还有。”明楼走到梁仲春身边“我记得梁处长是中统转变分子吧。”
“是。”这个梁仲春无法否认。
“难怪了!”明楼似是了然“这份枪决名单里有18名原中统分子,有的已经退出了中统,而梁先生与他们素有嫌隙,所以千方百计捉了来定了死罪,你的心根本就没有放在保护新政府官员上,而是一心去抓捕自己的宿敌,这可有公报私仇的嫌疑。”
汪曼春对于明楼抓住这点不放有些意外。
梁仲春想反驳,但是看见明楼的表情所有的话都无法说出来。
“当然,你也有你的难处。”明楼话锋一转“做情报工作的,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走回办公桌后“我完全理解你的性子,但是不知道梅机关的人是否会理解你的做法。”
梁仲春一听就知道重点其实是在这里“明长官……”
明楼坐回位置“我希望将在我的办公桌前不要再出现类似的报复杀人名单,梁处长,以为如何?”
“我保证!”梁仲春立刻表达他所希望听到的回答,希望明楼这一次能保住自己。
明楼满意“好,我要的就是梁处长这句话。”抬手,示意他落座。
梁仲春就知道这次不好过关。
“新政府正在用人之际,我们之间必须达成一种共识,保护新政府的安全为第一要紧之事。”明楼向二人指出,然后看下汪曼春“汪处长,我看过你的工作档案,说实话,我不敢恭维。”摇头“76号情报处至今未曾破译过敌方一套密码。”
汪曼春提起此事就生气“明长官,我不是学破译出身的。”
“所以汪处长就指使手下去绑架了能破译密码的人的子女,想以此来完成自己的工作吗?”明楼撕破了这层窗户纸。
汪曼春听他话里带刺“明长官这是在指责我吗?”
“汪处长,我是在告诉你,我需要尽快看到你的能力和效率。”明楼并没有大声,依然保持刚才的语速和语气“而不是靠绑架、威胁孩童来完成破译情报的工作,这是你的工作,而不应该推给其他人去做,如果要其他人来完成你的工作,那么我不知道76号还需要你做什么?”
“明长官!”汪曼春站起身。
“这次中统的影子被抓,不过一个晚上人就没了,这件事就足以说明梁处长和你的工作能力存在很大问题。”明楼不在意她的怒气,继续说道“心力衰竭,你们事先就没有发现一点预兆?”
“明长官,真的是没有,审讯的过程都有人在场。”梁仲春解释“他就是突然昏迷了。”
明楼抬手,阻止他解释下去“现在说这些都无补于事了,这个影子对梅机关很重要,武田弘一已经直接致电周佛海先生,使我们非常的被动;现在最关键的是梁处长要协助梅机关对影子的死进行内部调查,汪处长则需要拿出能力,哪怕是破译出一套敌方密码,都足以让人知道你是有能力继续留在情报处处长这个位置上的,你要让人看见你的能力!”
梁仲春偷眼瞧了汪曼春。
汪曼春不甘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我对数字和密码之类并不敏感。”
明楼起身,走到她身边,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汪处长,你当然可以在76号里心情轻松的看打看杀,或者是身体力行的亲杀亲埋,虽然这并不是一个情报处处长应该做的,但记住,再强的巾帼英雄于乱世中也不过是依附于强权的一翼,所以你该懂得放翼收翼,甚至是减翼,只有这样才能始终立于不败之地,而我,就是在替你减翼!”
汪曼春坐下后侧眸。
明楼弯下身体“只有当面泼你冷水的人,才是亲人。”他此刻却想起了桃夭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你泼给我的冷水,迟早有天我要烧开了还给你!’柔声“你,懂我待你的心吗?”
汪曼春望着依然如昔的他“师哥,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起争执,只是早上发生的事,我……”
明楼微笑“这次影子的事情已然如此,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梁仲春听这个意思明楼大概能帮他们摆平此事“是,卑职以后一定尽心尽力。”
“师哥,你有什么办法解决?”汪曼春起身就握住他的手臂“难道你要去天津当面见武田大佐?”
明楼看着她紧握自己的手臂“你们先调查清楚影子的死因,还有西子楼外的爆炸,一定要抓到凶手。”
“是。”梁仲春知道这也是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汪处长的工作重心也要放在情报上,其他事情暂时不要接触。”明楼告知她“希望你能和梁处长通力合作,尽快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这样我们就能对那位大佐有所交代,同时也证明76号的工作能力和办事效率都是优秀出色的。”
“你是不是要去求她?!”汪曼春敏锐的察觉到“师哥!”
“梁处长、汪处长,谈话就到这里,你们都可以出去了!”明楼不露声色,官腔十足。
汪曼春着急“师哥……”
“曼春,记住我的话,收翼减翼。”明楼意有所指。
梁仲春也先走出了办公室。
汪曼春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确定梁仲春离开后重新入内“师哥,难道你不想解释吗?”
“解释什么?”明楼反问“你我分开这么久,你知道我在巴黎有过女友。”
“你是真的不知道?”
“她的性子和你差不多,倔强的很,也许当初我看上她的也正是这一点。”明楼平心静气“她非要说我心里还有一个女人,吵闹不休,我们就分开了,她也回国;后面的事你都知道。”
“她就没有去找过你?”汪曼春非常不甘心的不是傅桃夭偷生了孩子,而是自己在无意间让他们二人再有联系起来“可南田课长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看你好像已经知道了。”
“其实这也该谢谢南田课长。”明楼明面上说谢“上次舞会的时候她和沈夫人的一段对话无意间让阿诚听到,阿诚便问了她,她矢口否认,但孩子的年岁放在那里,她可以不让我和孩子相认,却无法欺骗谁。”
“她不让!?”汪曼春不理解“这么说她不想回到你身边?”
“我说过她的性子和你一样倔强,认准的事情不会回头。”明楼靠着办公桌前“当初她在巴黎还是被收养的孤儿身份就完全不屑我的身份和地位,如今她找回了生父,更不会需要我了。”
“我说的不是身份地位,而是你这个人。”汪曼春抬眸看着他“师哥,她……”
“她很重视家庭,也许从小的孤儿身份让她非常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家。”明楼叹息“这样的女人是不会放弃她现在拥有的,更不能容忍任何人破坏它。”
汪曼春走上前几步“师哥,那你会不会认那个孩子?”
“我不知道!”明楼看似说的是实话“我没有和他相处过,虽然是我的孩子,但对我来说他也是陌生孩子。”
汪曼春知道“他们明天就会回天津。”试探他的态度。
“是嘛。”装做不知,浅笑。
“师哥……”
“现在想来,她有句话说的也许是对的,我就是在其他女人身上找寻某个人的影子。”明楼抢断了她“曼春,不要想太多了,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作者有话要说: 4470字,不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