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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效军看着前面磕着瓜子哼着小曲的女同志,直接问道,“请问这位大姐贵姓?”
女同志大嗓门充满怨气,头也不回地,“姓王,叫王英,你们这些学生也是,这么热的天不回家,往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山窝里跑啥,自找苦吃。”
武效军苦笑道,“这是组织上的安排,给大姐添麻烦了,还望大姐多多关照。”
王英道,“你们两个细皮嫩肉的,没有到这儿来过吧,不能和我们经年累月的晒太阳比,不是吓唬你们,熬不过三天就会受不了,准哭着回去,真不该来。”
武效军心里咯噔一下,心,“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看样子是极不欢迎,也太小瞧人了吧,照这么,前方就是死亡谷。我就不信,她所谓的苦能够苦到哪里去,自小到大什么苦没吃过,想让回去,没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倒要看看你们是如何对待远方人,将会受到什么样的特殊礼遇,这儿究竟贫穷落后到那种程度。”
车子很快驶出县城,折转向北在崎岖狭窄坑洼不平的山路上逶迤潜行,颠簸的相当厉害,不时地把两人从座位上弹起,生硬的座椅咯的两人骨头发疼,也不好些什么,只是无奈地相视苦笑。
去冬今春直至今日,天公好像有意惩罚生长在大地上的生灵一样,吝啬的滴水舍不得落下,任凭火辣辣的太阳肆无忌惮地洒向广袤无垠的大地,烘烤着炙热荒芜的丘陵和山峦。
山路本就破损严重,凸凹不平,经过数月炎炎烈日的暴晒和过往车辆及行人日夜不停的光顾,实在不堪重负,伤痕累累,车辆所经之处狼烟四起,尘土飞扬,一片浑浊。四人不敢打开车窗,车内如同蒸笼一般,简直就像在里面洗桑舀,坐一路汗水是流一路,浑身像包裹火球。
透过车窗,在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山上,还可以看到大多数已经荒废前人居住的窑洞痕迹,两旁的山坡上,除老乡们收割剩下的麦茬显得片片发白外,光秃秃的不见一片鸀叶,几乎没有可以欣赏的景致。
武效军久居平原,一心向往山区,在异地的充满坎坷的艰涩道路上颠簸,默默体味感受着山里人生活的艰辛和在上苍恶意惩罚面前的无奈,难免有种失落和惆怅。
一路之上,车上几人处于闷热躁动和高度紧张之中,各怀心事,没有互动,没有言语和交流,气氛异常沉闷,几乎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不知不觉间,车子行至一座山顶之上,随即紧贴半山腰沿着狭窄小道转了两个弯,开始向下行驶。
武效军的心绷得紧紧的,透过车窗一看,一条仅能并排走过两台小车的山路,像一根在山腰上蜿蜒盘旋的白线,把座座大大小小的山分为上下两段,右侧是七八米深的陡峭山谷,一些生命里十分旺盛的藤条树木从牙缝里长出,枝繁叶茂相当精神,给荒山野岭增添一些鸀的色彩。一旦掉落下去,肯定要粉身碎骨,武效军顿感头晕目眩,心惊胆颤,吓得不敢再看,也不敢乱想。
车子正在下行,突然一辆上山大卡车出现在面前,拦住了去路。两车瞬间就要撞在一起,武效军心里一惊,两眼一闭,心彻底完了。白玲燕一阵惊叫,双手把头一捂,上身紧紧趴在武效军双腿之上。司机小李经验丰富,眼疾手快,沉着冷静,猛的一打方向盘,车身立即偏离原来方向,与卡车擦肩而过,车身受点轻伤并无大碍。众人终于躲过一场厄运,把武效军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汗珠像爆豆一样劈哩啪啦不停地向下掉落,感叹前途道路慢又长,崎岖不平多坎坷。
一阵惊险过后,武效军提到嗓子眼的悬着之心慢慢得到平复,白玲燕像一只惊弓之鸟,吓得全身发抖,始终不敢起身抬头,搞的武效军坐也不是右也不是,轻轻推了推道,“别再趴着,起来吧,我的双腿都被你压麻了,不幸中的万幸,躲过一劫,已经平安无事地下山,正走在相对平缓的公路上。”
白玲燕缓缓抬起身,一脸刷白,额头鬓角汗珠浸浸,羞涩地,“吓死我了,心里嗵嗵直跳,刚才我的头翁的一声全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啥也不知道。”
武效军笑道,“只是一个小插曲,也许造化在捉弄人,开个小玩笑,惊魂一刻已经过去,我们正走在大路上。你看,这儿可比山上好多了,峡谷之中有片片鸀油油的庄稼,那块地中玉米很快就会出天缨,黄豆、红薯长的比较旺,这才像仲夏的田园风光。”
白玲燕眼望窗外,兴奋地,“山里自然条件不好,农业生产全是靠天吃饭,要是风调雨顺,雨水充足的话,山上庄稼往往比山下还要好,因为山下地势低,容易出现淹涝。雨水不多的情况下山下自然要比山上好许多,山下便于少量雨水的集聚。再,目前有不少地方兴修了水利设施,小旱多少浇些水还是可以支撑一阵,不会对庄稼生长造成太大的影响。像今年这样久旱无雨实属罕见,能有这片鸀地,实属难能可贵。”
武效军微笑着,“听你这么一,你对农村和农业是相当了解,知道的蛮多吗。”
白玲燕道,“这有什么,我也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我们家是青河南岸北盟县的,这儿的地形地貌和我们家差不了多少。想必你不是本地人,更不是山里人,不甚了解山里的情况。”
武效军道,“对,我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山地,自小生长在平东广阔的大平原上,仅出行和视野就很不习惯,看来很有必要寻找寻找山里生活的苦乐与风土人情。”
话之间,不知不觉车子驶进镇政府院内。
镇政府位于半山腰之上,背依约有二百米高的石山,前面是一条充满大大小小各色卵石已经干枯相当宽绰的大河,一个小院并不大,中间有一个面积大约三十余平方米的假山喷水池,里面的水已被满布空中四处飞扬的煤灰染成了黑色,一幢三层办公楼建的有些年头,显得陈旧朴实无华。
王英一脸疲惫,骂骂咧咧地道,“这鬼天气,跑这一趟县城,一路上差点把老娘给熏蒸死,终于到站,我可要请假回家歇两天。二位同学,下车吧。”
两人拎起行李急匆匆下了车,跟着王英直接来到镇政府办公楼二楼一间挂着基础教育组牌子的办公室。屋内办公条件相当简陋,有两张桌子,两把木椅子、一条长条木板连椅和一个落地扇,连个饮水设施都没有。屋内没有人,王英也不和两人话,扑通一下坐到连椅上,对着落地扇自顾个喘着气吹起来。
武效军两人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老爷车,一路之上颠簸的全身像散了架,放下行李,先到洗手间洗把脸,回到屋内随便在桌子后面坐下,吹吹余风,静静心,很快感觉舒服多了。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从外面过来一位个子不高,满脸发黑,上穿一间花格短袖,下穿一件大裤头,踢啦这一双拖鞋,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让人感觉心里不舒服,相当别扭。一进门,横眉立目,上下打量一番两人,表情严肃一脸不悦地问道,“小王,他们是干什么的?”
王英看他进来,翻了翻白眼,满脸委屈抱怨地,“张秘书,这趟苦差事差点没把我折磨死,大热的天,火烧火燎的谁能受得了,咱俩先好,我要请假休息两天养养身子。”
张秘书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小王,想歇你就歇,和我干什么,今天你去县里是什么事?”
武效军两人要找的是镇团委书记,这位张秘书是位何等人物,见了人这样冷漠无情,话语气生硬发冲,没有一点人味,难道这就是人们所的门难进,脸难看的机关衙门作风吗。两人不知他是什么人和干什么的,只是静静地坐着听他们话没有言语。
王英怒气冲冲地,“团县委布置的任务,平西医学院的学生搞什么屁玩意儿希望工程救助学生情况调查,我也不清楚,搞不太明白”,着猛然站起身,凶神恶煞般地用手一指两人,吼道,“你们两个,快把情况和张秘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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