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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面巾女子又道:“话虽如此说,可关老板不计较玲珑的冒犯,还实心为我南海一脉谋划酬酢,这份胸怀着实教人佩服!”
关天养忙将手一抬:“前辈可别这么说。先前就说了,昨晚的事就此揭过,晚辈既不会记恨于贵派,也不会再追究姜姑娘。前辈又提起,莫不是小瞧了晚辈的气量?”
“看来确实是我小气了!”金色面巾女子起手朝关天养一揖:“材料备齐之后,敝宫自会派人来通知关老板。我等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送走了南海离宫一行后,关天养就备齐了材料,回了一戚关帝庙,带上黄儿,就直奔小洪山下的别院去了。
转眼便是年底了。长眉真人的法宝业已强化完成,钱货两清。这位散修中领袖显然还是头一回见着圣器,欢喜得像个孩子,又跳又叫。又对关天养千恩万谢了一番,这才走了。
眼见着南海离宫那边还没有消息,关天养就决定去洛阳走一趟。
有了四十台天罚炮的相助,洛阳面对魔物的进攻已不是完全处于被动的守势,但反击的力量也有限。就在九月,魔物大规模来攻,面对天罚炮的远距离轰击,数万魔物连洛阳的城墙都没有看着就已经死伤过半,不得不仓皇退走。范文熙一时激动,下令两万余士兵带着五台天罚炮追击,妄图收复洛阳以南三百里的汝阳,不想反倒中了魔物的埋伏,两万兵士伤亡过半,天罚炮也损失了三台,狼狈地逃了回来。
皇帝闻讯后,大为震怒,下旨将范文熙痛责了一番,不但收回了此前守战之奖,还将他降了三级,夺了爵号,着原职留任,戴罪立功。
随着天罚炮越来越多的补充到洛阳以东和以北的城镇,防线也越渐巩固,补给也都能顺利地送上来。士兵们不但能吃上了白米饭,隔上三五天还能吃上一顿新鲜的猪羊肉。士气较之前提振了许多。
可是,除了天罚炮以外,还是没有在极低成本的基础上找到可以创伤魔物的法子。
只要一天找不到,那朝廷就一天没法子收复沦陷的豫南和淮北大片疆域。从相邻豫州几省的奏报来看,除了淮阳,江西、苏北、鄂东、三河等几省也出现了魔物的踪迹,只不过数量较少,还不足以为大患。可若是不引起足够的重视,在短时间内将它们全部殄灭,怕是不久的将来,大玄朝的腹地之地就会人烟绝灭,成为魔物的乐园了。
为此,皇帝决定将从在北疆防守白鬼,大玄朝最具战斗力的二十万长风铁骑中陆续调回了四万人马,经过休整之后,把他们投入到江西等几省的防卫绥靖之中去。关天养得知这个消息后,就说完全没有必要。长风铁骑的战斗力是强悍,但却是用来对付白鬼的,不宜舍长就短。最重要的是当下除了天罚炮,几乎没有装备可以对魔物形成致命的杀伤,调长风铁骑回来也一样送死。还不如把他们留在北疆,只要防住了白鬼,大玄朝就不会腹背受敌,在修行界的帮助之下,魔物也总有消灭殆尽的一天。至于皇帝到底听不听从,那也要年后才能得知。
关天养只在洛阳呆了两天,就匆匆地赶回了九夏城。
这个年是他有生以来过得最平静、最闲适的一个,除了去史家和柳家坐了不到两个时辰,别的哪也没去。一股脑躲进别院里,看书、睡觉、遛狗,便是他每天全部的工作。
就这么昏昏噩噩地过了大半个月,眼看着杨柳梢都冒出了新芽,他也实在呆不下去了,立定主意也南海探探情况。
临走前叫来了史氏父子,好一番叮嘱,要他们好生经营生意,不要以自己为念。又亲笔写了封荐书,让史铁战带上,奔赴洛阳,投军前效力。
这几年里,史铁战已堪堪要突破技字境了,每每叫差最后那一点冲不过去。问关天养,关天养就说:“功夫未到,自然不能成!”史铁战就把自己关在了大洪山的别院里,每日里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剑。
史玉柱早知道洛阳是什么情况,乍听关天养要史铁战去洛阳军前效力,不由得一哆嗦,颤声道:“这,这,小关少爷,他一个娃娃家,去,去洛阳做什么?”
“做什么?”关天养笑道:“自然是历练。成天把自己关在家里,能练出什么本事?修行界的险恶胜过洛阳万倍,若是他怕了,还是叫他跟你学着做生意,安安生生地娶妻生子是正经!”
史玉柱不好再说,但到底是担忧孙子的安危。晚上回到家里,就听史铁战在嚷嚷:“爷爷怎么还不回来?你,去栖凤街看看什么情况……”
史玉柱沉着脸走进了院子,喝道:“火烧了屋子么,看你急在什么样了?”
史铁战哎哟一声欢叫,先是规规矩矩地上前作了揖,然后就像脱笼的猴子般蹦过来拉住史玉柱的臂膀:“爷爷,啥事这么急呀,非得把人家给叫回来,不知道我正练到紧要关头么?”
史玉柱本想好好训斥他一番,要他学得稳重点,可一看他相貌,看他的精气神,活像年轻时的自己,紧绷的脸色也就松驰了下来,却还要故作严肃地道:“你看你,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还成天蹦蹦跳跳的,像什么话?”
史铁战呵呵地笑道:“那有什么法子,谁让我的属猴的呢?爷爷,什么呢?”
“自然是大事!”史玉柱想到史铁战就要去洛阳军前效力了,顿时说不出的疼惜,忒着寒着脸哼了一声:“屋上说话吧!”便朝正堂走去。
史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史玉柱只有在吩咐极为正经的大事时,才会说‘屋上说话吧’这句。一旦听着了这话,家里人无不变得严肃起来,谁也不敢再嬉皮笑脸的。史铁战纵然是顽皮惯了的,又最得史玉柱的宠,也不敢卖弄,放开了史玉柱的胳膊,应了声是,便将双手逼在腿侧,跟进了堂屋。
史玉柱坐下后,见文进媳妇奉茶上来,就道:“把家里上上下下的都叫来,我有话要说!”文进媳妇哪里敢多说一个字?应了声是,就忙去叫人了。
片刻功夫,史家十几口子俱在堂屋里列班站齐,史铁战也退回到父亲身后。
史玉柱冷眼扫了众人一眼,就拉开了话闸子,大事小事、大道理小道理扯了一大通,搞得家里人是没头没脑的。顿饭功夫后,史玉柱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哆嗦了,才喝了口茶,轻咳一声道:“文进,你也四十好几的人了,别成天只晓得守着这点祖业过日子。若是我哪天双眼一闭,两腿一蹬,就这么去了,你怎么办?”
史文进听着这话,唬得额上都见了汗:“爹,你,你这是说了什么话呀?”
史玉柱哼了一声,拍着桌子道:“大实话。我也是望七十的人了,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泥巴都埋着鼻子尖了,再不说这话,可就没机会了。现在有我,一家子还能和和睦睦的,若是我哪天一死,保不准你们有谁就吵着要把这份家业给私分了!”
史文渊站出来道:“爹,你想多了。这份家业是你创下来的,就该让他完完整整地传下去,只要是我史家的后代,只有继承的资格,谁也不能提私分的事。不然,我第一个不答应!”
史文进也说:“是呀,爹……”
史玉柱瞅了一眼老二文台,沉声问道:“老二,你什么意见?”
老二文台现在经管着史家在城里的铺子,论说起风光来,比老大文进要好些,跟老三文渊比起来是万万不如的。他是有些大手大脚的,平日里挥霍惯了,每月里得的那几个钱哪里够花销的?若不是朋友们周济点,他连面子上都撑不开。再者他有个惧内的毛病,老婆不止一回地怂恿着他提出私分家产的事,可他就没那个胆。眼瞅着史玉柱主动将这事提了出来,正是喜不自禁呢,不想老三和老大竟然表了这样的态,顿时教他有些不知所措,偏又被老爷子点了名,只得忙慌慌地站出来,吃吃地道:“爹,我,那个,我你还不知道么?我听你的!”
史玉柱何等精明的人?店里的事瞒他不过,家里的事又何尝瞒得住了?当下冷哼一声,说道:“真听我的?”
史文台被逼得了角落里,保得挺起胸膛道:“当然了。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好!”史玉柱将茶碗往桌上一剁,厉声道:“那我今儿就把话都说明了。老吴,准备笔墨,我说,你写……”
老吴不知道为什么又要笔墨,忙去书房里拿了来,说:“老爷,要写什么?”
史玉柱嘿嘿一笑:“写什么,当然是遗嘱!”
遗嘱两字浑如炸雷,直震得史家一众人等面焦色黄,半晌没回过神来。
反应最快的当属史铁战了,他抢将出去,跪在史玉柱面前,哭道:“爷爷,你,你什么意思呀?好好的,说这些不吉利的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