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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苦行头陀心中的那份儿惊骇就不用提了。
别人不清楚,苦行头陀自己可是清楚的很,帝府天箓兜率真敕,乃是长眉真人特意留下的至宝,与身相合之后,却是可以真真正正的发挥出天仙的实力。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天仙。或许,还不到那种天仙中阶的地步,但是,在天仙初阶之中,绝对可以称得上强者。
现在,就是让他与几乎就要看破天仙中阶的严瑛姆交手,苦行头陀也有自信,能够与其拼一个不相上下。
这还是,因为他这一脉门,并不重肉身修行,讲究虹化霞举,往生极乐。所以,肉身的强度不够,一次性输出的力比不得严瑛姆,若是他走的是佛门金刚、明王一类的杀伐路子,专一锤炼肉身,用上帝府天箓兜率真敕加持之后,绝对可以在正面对战之中,对严瑛姆力压!
因为,帝府天箓兜率真敕,乃是长眉真人为峨眉派所留下的传承之宝,并不仅仅是让齐漱溟这一代使用的,而是要代代流传。所以,其上所拥有的力,要远比严瑛姆的修为浑厚,而且,是浑厚的多。
苦行头陀自认,此时此刻的他,这人世间,除了有数的几个天地生成的绝地之外,其余的地方,都可以任意游走而不受其害。这紫云宫,就更是如此了,因为,天一金母设置禁的威能底线,他是很清楚的。
不过,苦行头陀终究是一个明眼之人,在稳定了身躯的同时,便即发现,这突兀出现的大棒,正是金庭禁的核心——金庭主柱!
他也很清楚,这金庭主柱,乃是大禹王昔年治水所用的定海神针铁,威能无穷,为人间顶级珍宝,当下,心中稍显平静。
在长眉真人遗留的手札之中,清楚的记载着,只要控制了金庭主柱,便可以操控整个紫云宫的禁。想到这个,苦行头陀当时收了周身凛冽的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换上长眉真人特意留下的一种炼化禁,再度朝着金庭主柱扑将过去。
而这时,金庭之中,却是吹出了一道凛冽无比的狂风。而这狂风之中,还夹杂着四点光华,分别是一只宝镜、一只金环、一口短刀、一只金锏。这四点光华,虽然都并不强烈,但是,任谁看上,都不敢小视。
因为,它们之上,都散发着一种无形的波动,震荡的周遭虚空如水波荡漾,而且,相互之间,离的很远,很显然,各自都有着强烈的灵性,不容许别人出现在自己的威能范围之内。
苦行头陀对这些宝,都很熟悉,因为,这些宝,都是他的师叔连山大师当年所炼制的,分别为鉴、烦恼圈、波罗刀、丧门锏。而那发出神风的宝,则是连山大师当年最为得意的宝贝——太乙清宁扇。
对于这些宝贝的侵袭,苦行头陀丝毫也不在意,因为,这些都是峨眉派自家的东西,当年流出去,便是早有算计。若非此时,正是争分夺秒的关键时刻,苦行头陀甚至可以从容的将其尽数收取。
现在,虽然不能如此做,但是,不令它们对自己造成影响,还是轻而易举的。苦行头陀双手虚空结印,只两三个变幻,那鉴、烦恼圈、波罗刀、丧门锏四宝,便齐齐的为之一滞,随之,朝着两侧避让开去。
紧接着,苦行头陀又一指,太乙清宁扇所发的神风也是当即嘎然而至。
操控这些宝贝的二凤、金须奴夫妻,也不是蠢人,一见得这个,便知道,自己当年是着了峨眉派的道儿了。当下,赶忙出手,将这些宝收回,换上了紫云宫中的至宝。
而就这个夫儿,苦行头陀便已经扑至了金庭主柱的近前,双手轮动,舞出千万重幻影,一道璀璨之极的霞光,从其双手之间流溢而出,匹练也似,朝着金庭主柱冲了过去。
这一刻,苦行头陀的脸上,满是自信。因为,这套炼制之乃是长眉真人所留,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然而,恰恰在霞光匹练冲上金庭主柱的一刹那间,金庭主柱恍似太古之时,不周山倒一般,朝着他倒了过来。
那声势,并不浩大,但是却在虚空之中,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鸿沟。就如同王母银簪一划,开辟银河一般。无形的力量,汹涌奔流。
看得这个,苦行头陀哪里还不知道,这绝对不是金庭主柱被自己给炼化了,而是在展现他那无上的神威,对自己进行攻击。
个中缘由,苦行头陀想不明白。但是,他却是没有傻的留在原地进行硬接。虽然,他自忖也接的下来,但是,白白浪费力气,是傻子才会去干的事儿。
一见得苦行头陀后退避让,金庭主柱却是凌空飞起,棒势连环,如影随形,不停的朝着他横扫。每一击,都崩灭虚空,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力,所以,苦行头陀却是一退再退,很快,便退出了金庭门户百丈之外。
这时,金庭主柱凌空一震,破开虚空,消失不见。
这关键时刻,操控金庭主柱,当下苦行头陀,避免紫云宫易主的,自然是金庭主柱的主人——通天教主钟元。
原本,钟元自己是不准备出手的。毕竟,通天教,乃是大教,与现在的青城不同,手底下人多着呢,支援盟友,还用不着自己赤膊上阵。就算是到来之后,看的苦行头陀莫名的拥有了天仙的修为,也是一样。
因为,他们一方,也有天狐宝相夫人秦瑚在,天仙对天仙,最是合适!
可是,却是没想到变起掣肘,苦行头陀却是骤然改变了计划,来了一个孤身独行,一下子便冲到了金庭之前。这时候,钟元却是没办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他修习《蚩尤三盘经》中的三盘杀剑,才有这般的遥空应对速度。
不过,在没有正式的与峨眉决战之前,钟元自然是不希望峨眉派对其了解的太多,所以,在暂时无恙之后,也就即时的收回了如意金箍棒。而后,带领着通天教六大长老,与秦渔、天狐宝相夫人一起,亮相登场,立于金庭之前。
他们这么一亮相,尤其是,苦行头陀看到了钟元之时,便知道,自己此行,麻烦了。
“苦行道兄,峨眉派自千年以降,便是人间大教,正道魁首,今日,怎么能够行如此蛮横之事?难道,真个是为了渡劫,而放弃了自家的立派准则,不顾一切了吗?”秦渔最先开口。他的声音,非常的温和,但是,话语之中的含义,却是犀利非常,宛如一个绝世剑客,直刺对方要害。
“秦道兄,我们也是老交情了!你在极乐真人座下修行这么长时间,难道紫云宫当年故事,真个没有听过吗?不知缘何,陆蓉波道友成了紫云宫的宫主?莫非,是早就做好了火中取栗的打算?”
在之前,苦行头陀发出攻击令之时,便已经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此时此刻,自然不会轻易的退让。所以,他的回答,也是一样的犀利。
钟元却是不待秦渔回答,出口截道,“两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行休止了干戈,再行交谈!不然,这般剑拔弩张的情况之下,恐怕也谈不出什么结果?”
“钟教主,你此番带领手下前来,又是为何?”苦行头陀将目光一瞥,开口问道。
“我通天教开府,所需物事实在是太多,所以,我曾经出行四海,进行搜罗。于此,紫云宫帮助甚多,所以,我通天教却是与紫云宫,结成了盟友,相约互扶互助。贵教攻打紫云宫,若是事出有因,紫云宫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也便罢了,但是,无端攻打,我们身为盟友,自然理当前来相助!”钟元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不紧不慢的回道。
苦行头陀对此,也不置可否,面无表情,又望向了红发老祖,道,“红发道友,当日鄙派参加贵教开府,你曾亲口与鄙派齐教主说,通天教与紫云宫并无瓜葛。而现在,听钟教主的意思,居然是与紫云宫早就结成了盟友!
不知道,两位是哪位在撒谎,亦或者,通天教历来的准则便是以虚言应对四方道友?”
当初苦行头陀带人上红木岭逼杀他的情景,红发老祖却是记得清清楚楚,对其早就恨之入骨。此时,又听得其如此言语,自然是不会给其好脸色。当下,一声冷哼,道,“鄙派向来应对四方道友,都是以诚!这一点儿,天下道友,自有共鉴!那些认为鄙派虚言应对的,往往都是自身有鬼!”
“红发道友似乎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啊!”苦行头陀对此却是混不在意,现在他的心思,却是想要弄清楚个中的究竟。他怀疑,自己等人早在通天教开府之时,便掉入了通天教所设的陷阱之中。
“哼——,告诉你也无妨!”红发老祖看了钟元一眼,待得其点头之后,方才开口道,“当时,齐教主问的并不是鄙派与紫云宫的关系,而是天一真水的由来。那时候儿,钟教主刚刚回返不久,又忙着进行开府事宜,所以,钟教主并没有向我们道出海外之行的情况。
所以,我并不清楚钟教主海外结盟的事情。不过,天一真水的得到,我却是很清楚的。所以,我却是道,鄙派与紫云宫并无瓜葛,天一真水是通过金线神姥蒲妙妙与紫云宫的关系,得到的。”
这时,初凤却是也出现在了此地,即刻开口道,“不错,这一点儿很多道友都清楚,当时,蒲道友用她一脉的传承至宝——三七轮与我交换,我那时并不了解天一真水的效,所以,却是认为几十滴天一真水比不上三七轮的价值,便将所有的天一真水,尽数交换了出去。
你若是觉得我们是串通过的,尽管去问也就是了!”
这话一出,钟元面上却是一颤,不是他怕查,事实上,他相信,峨眉派在动手之前,肯定是对此事调查过了的。他之所以如此,却是被初凤给气的。因为,这最后一句,明显是示弱的表现。两家一体,她这示弱,几乎也可以算是通天教低头了。
这一点儿,苦行头陀自然也听出了,当时,傲然无比的道,“我们肯定会查的!大劫之中,正道维艰,唯有将那些伪善尽数揭穿,才能够让天下人认识到真正的善!”
听得这个,红发老祖却是嗤之以鼻,道,“苦行,恐怕,你们峨眉派早就查过了吧!若非如此,你们恐怕也不敢这般光明正大的对紫云宫进行攻打!若说伪善,我觉得你们才是最伪善的!
大劫之中,各争一线,我们都能够理解。可是,也不能丝毫原则都不讲,完全的从利益出发。这般的人,便是真个从大劫之中活下来了,又与行尸走肉何异?”
这话一出,苦行头陀简直想要吐血。倒不是说,这话就真个那么恶心,而是,因为是从红发老祖口中说出来的。红发老祖本身,那龌龊、无耻之事,干的可不少,由他说出来,简直就是一个讽刺。
可是,偏偏苦行头陀还没有办去反驳他,因为,红发老祖过往的龌龊、无耻,已经被钟元给一肩担下,就此揭过了。
强行运转力,将自己心中激荡的气血给平抚下去,苦行头陀回道,“我峨眉派行事,素来是秉持正理而行,此来,我们的确是不知道紫云宫与通天教、青城派乃是盟友,但是,就算是知道了,我们的做,也是一样。
我们峨眉,只要问心无愧,就不怕任何的敌人,哪怕是拼杀到最后的一人,也要坚持到底!”
“说的倒是好听,你们的理在哪儿呢?说出来听听啊!我们通天教,素来是帮理不帮亲的,只要峨眉派真个有理,我们便不再理会紫云宫之事,任由你们行动!”红发老祖立时间又道。
听得这个,钟元却是心中甚慰。因为,这才是通天教应该有的高度。
“红发道友所言不错,只要有道理,一切,都是可以分说的!”这时,秦渔又道,“之前,苦行道友与钟教主已经在红木岭为天下修士纷争,做了一个很好的表率。现在,就更应该坚持下去。
天心仁慈,总留一线!只要我们自身心性平和,任其是杀劫,也是能够平稳的渡过的。所以,苦行道友,初凤道友,现在还是让两派暂止干戈吧!”
此言一出,初凤立时间应和道,“我们紫云宫,乃是被迫应战,只要峨眉派停止攻打,我们自会停下。不然的话,我们也不能就这么任其屠戮!”
“苦行道友,停手吧!不然的话,我们也只能够出手,制止你们峨眉的侵袭之举了!”钟元,也适时的加了一句。
这时,苦行头陀却是明白,自己必须下令停手了。因为,现在自家的力量,已然处于了绝对的下风。若是继续下去,恐怕眼前这些人,真的回不顾一切出手的。那时儿,吃亏的还是自己。
当下,苦行头陀一声佛号,如洪钟大吕,绵绵不绝。听在追云叟白谷逸、矮叟朱梅、屠龙师太沈绣等峨眉一干修士的耳中,却是齐齐的停手,不再进攻。
紧接着,初凤也发出了喝令,让紫云宫一干人等住手。
干戈止息之后,苦行头陀目光却是望向了初凤,道,“初凤宫主,现在,贵派是不是应该放开禁,任我们的人进来了。”
有通天教、青城派两家在,初凤却是还有这个底气,当下,一道喝令发出,主持金庭禁的二凤和金须奴立时将其开放。峨眉派众人身前的种种隔断,尽数不见,眼前,却是出现了无尽亮丽的宫阙,无边亮丽的美景。
追云叟白谷逸和矮叟朱梅,都行在紫云宫呆过,禁一撤,却是轻车熟路。不待初凤派人引导,便自行的带人来到了金庭之前,与苦行头陀汇合。
看到眼前这幅阵势,这些峨眉的长老、弟子也都明白,事情麻烦了。
那些弟子倒也罢了,峨眉派天下第一,无人可挡的烙印太过于深刻,虽然知道麻烦,但也并不认为峨眉派会对付不了,认为,顶多也就是多派一些人手罢了。而追云叟白谷逸、矮叟朱梅这些长老却是很清楚,如果不能够真个占上一个可以让天下人都信奉的理由,自己等人,是不可能有援军了。因为,峨眉派虽然强大,但也还没有到那种一己之力压天下,肆意妄为的地步儿。
所以,在他们的心中,这接下来的商谈,目的便已经不同了。着眼点,不再是夺取整个紫云宫,而是变成从中分润多少利益了。
他们坚信,无论是通天教,还是青城派,都不会真想与峨眉派大举开战,所以,让紫云宫分出一部分利益,是必然的。至于这利益的大小,就要看他们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