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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代商人所经营的产业都是整个家族出资的,韩芙蓉有顾虑也是正常,章钺也不急着让她答复,用过晚膳后闲聊了几句便告辞,韩芙蓉亲自送他出客栈,两人都没什么话说。
一年后重逢,初见时的那种感觉都淡了很多,有了一种疏离感,章钺感觉到了韩芙蓉不即不离的态度,也就不想多留。至于生意的事,他只点个头,具体的事情由张全绪和刘显声与她谈。
次日中午,李处耘从肤施带着二十几车粮草赶回,章钺命各营饮事都头赶制了干粮,准备了饮用清水,随后不再逗留,从延州启程南下。
沿途补给充足,快速行军,六天后到达禹门渡,经韩城县令安排渡船送过黄河,进入河东地界,于四月初九的下午,终于到达晋州临汾郊外。接沿途州县通报,前来迎接的是建雄节帅药元福三子药可均,双方都是相识的也不拘礼,见面都很高兴。
章钺见药可均身后的牙兵打着牙旗,便笑着问道:“药衙内现任牙内都使吧?不知敌情如何了?”
“正是!河中王帅领兵八千、陕州韩帅领兵五千已先到了几天,现与家父一起正在霍邑,与太原张晖部对峙,元贞老弟来得快,赶得及时的话,说不定可以立个功劳。”药可均年约三十余岁,身材高大,国字形的黑脸带着爽朗的笑。
“那敢情好!就是去年会州之战,箭矢、枪盾折损很多,来不及更换,不知是否可以调付一些。”
“这个好说,营房什么的都是现成的,让士兵自己烧水洗澡,饱餐一顿好好安歇,明日就可以北上了。”药可均安排的很妥当,热情地邀请章钺去帅府,说是要设宴接风。
连日行军,章钺有些累了,但看药可均一脸热情,他也不好推脱,只得让李处耘带兵去军营安置,然后去州衙领取武器,自随药可均进城。
晋州是上州,下辖九个县,州治城墙高大雄伟,城内街道宽阔,两边的房屋商铺鳞次栉比,只是因为战云密布,路上行人车马甚少,也没见着摊贩,倒是有些货郎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地叫卖,那悠长的声调老远就可听到,只是听不清喊的是什么。
“临汾好地方啊!真是热闹!西北边荒之地,平日里除了士兵还是士兵,行走几十里路,鬼影子都见不着一个,完全不可相提并论。”章钺有些感慨地说。
“这叫热闹……”药可均有些傻眼,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不由大笑起来,勉励道:“打完这一仗,立了功劳不就能调回嘛!”
晋州帅府布局也是前堂后宅,药可均也不避讳,竟然直接带章钺到自己后宅,不过好在是前院大堂上。这等将门之家很是讲究,客人一进院门,婢仆就在堂上忙活打扫,茶水很快就递了上来。
药可均与一名家仆吩咐了几句什么,转身引章钺入座,开口笑道:“我家长兄仍在岳州,现任刺史兼团练使,去年有书信回来,说的是湖南的事,元贞可以看看。”
“哦……我可是很久都没收到那的消息了,现在情况如何?”章钺有些意外地问。
“哈哈……说来真是有趣,去年八月时,潭州王进逵诬谄朗州刘言通南唐,托付州事给周行逢,欲自将兵袭朗州。他大军开拔走到半路,我家兄长重遇率兵出击,一举拿下湘阴,迫使王进逵回师,压制这件事,之后又在东面玉苛山下筑城置汩罗县,钳制了他。
不料到了腊月,王进逵又以朗州刘言通蜀为名,悄然出兵一举抵达朗州城下。若非刘言警惕,他的部将就差点献城了。兄长重遇得到消息,又再命杨守真、陈应泰出兵攻取了潭州益阳、桥口镇,兵锋直抵潭州城下,王进逵不得不回师。
可他不甘心,正反攻岳州夺回益阳,不料,这时南面道州盘容洞蛮酋长盘崇,聚集数千部众自称盘容州都统,率兵攻打郴州、道州,王进逵不得不南下迎敌。于是,潭州失湘阴、益阳,北面门户洞开,岳州可算是安全很多了。”
正说着,家仆拿来了信件,章钺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大体上和药可均所说的差不多。只是这有个很严重的问题,朗州刘言为这些破事心力交猝,屡次生病,恐怕支撑不了多久,这样湖南还是要出事。
“你家兄长现在手头有多少兵力?如果朗州出事,他有能力出兵吗?”章钺很有些担心地说。
“据说有水陆近万兵力了,平乱应该可以。”药可均回道。
“只怕不够!朗州治下的辰州蛮一向是支持刘言的,你兄长应该从这方面下点力气,如此朗州再生变,可以继续制衡王进逵。”
“元贞说的似乎有点道理,改天书信提醒我家长兄,让他试试看吧!”药可均点点头说。
不一会儿,婢仆要准备上酒菜了,过来请示。药可均点头同意,又派家仆请来一名四十来岁的短须中年男子,给章钺介绍道:“这位是节度判官裴良佶,明天由他引元贞北上霍邑,顺便带一批粮草去,我就不亲自去了。”
“姓裴……裴判官莫非是出身闻喜裴氏?唐时可是大为有名啊!”章钺闻言心中一动,便随口问道。
“正是!不过我出身旁支,能做到节度判官也算幸事。这世道不太平,河东屡经战乱,如今裴氏家势也大不如前,族中能安心读书出仕的子弟越来越少,都想去从军博个功名。”裴良佶不无遗憾地说。
“乱世博取功名是捷径,这无可厚非嘛!”章钺应和了一句,却不接这个话头。
按说这种没落的世家子弟,多少都读了点书,培养一下就是现成的军官。但世家子弟是有信仰的,他们只信祖宗家族,国朝只是其次,他可一点都不感兴趣,转而又问起了霍邑战事情况。
三人吃喝闲聊到傍晚时分方散,章钺告辞出帅府,半路遇见李处耘从州衙领了两大车武器,随意看了下,发现竟是晋州本地打造,而不是东京将作监,不由心中疑惑。问李处耘,说是晋州是北汉边境,保留了武器铠甲作坊,顿时后悔之前要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