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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们还在喧闹,沈栗已施施然退席。≥
霍霜、郁辰等人还想着闹洞房,在沈栗一脸“我会记仇啊”无声威吓下,无语放弃。
红灯红烛红纱帐,红妆新娘与新郎。
沈栗摆摆手,轰丫鬟们出去,轻手轻脚关上门,端详蒙着红盖头的李雁璇。
这媳妇沈栗盼了有小四年了。可惜,礼教太严厉,两人纵然彼此有情义,也只能“心有灵犀一点通”,别说牵个小手,就是彼此打量都不好意思用正眼。
沈栗前世今生总算捞着个老婆,还是顶尖的美人,性格也好,称心如意。
伸手捞起喜称,轻轻把盖头挑了。
李雁璇抬起头,沈栗就看呆了。
沈栗不是没见过美人,只是看别人家的和看自己窝里的感受能一样吗?李雁璇本就生得好,今日精心打扮,红烛之下又是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亏得沈栗并未大醉,留下些自制力,才没露出猪哥像。
沈栗深吸一口气,微笑软言道:“我见桌上喜饼未动,可是还未曾用饭?”
李雁璇垂头轻声道:“郎……郎君不来,妾身怎好逾越,这不合规矩,岂不是要旁人笑话。”
沈栗笑道:“叫我谦礼就是,是我疏忽了,知道你婚礼上不好吃东西,该嘱咐丫头们先送些合口的过来。至于规矩……出了这院子还不好说,在咱们这院子里,就只有你我二人是规矩。你不必担心什么‘老人’、嬷嬷的,妻子和下人该疼哪个我心里有数。”
沈栗这番话确实说到李雁璇心里去了,大宅门的新媳妇不但要面对一家子婆婆、妯娌,还要对付所谓从“小伺候到大的”丫鬟、奶嬷嬷、家生子。下人们使坏的时候多了去了,旁的不说,在女婿耳边说说新媳妇的小话,碰上拎不清的,少不得要生事。
婆媳关系沈栗不好插手,但李雁璇出身不低,奶奶婆田氏隔着辈分,婆婆紫山郡主又是续弦,只要李雁璇做人不是太失败,总能过得去。
如今沈栗又表态镇得住下人,李雁璇心里安生不少。
沈栗絮絮叨叨说:“咱们以后要彼此扶持过一辈子,有什么难处,或是下人们不听话只管张口,不要学大嫂,嗨,总之,不要委屈了自己。”
李雁璇抿嘴笑道:“妾身知道了。”
媳妇笑得好看,沈栗又没出息的闪了闪神:“那什么,快吃些东西吧。”
吃着一顿饭的主旨还是在交杯酒。沈栗一厢盯着酒壶,一厢看着李雁璇,心里思量着一会儿怎么拐带媳妇……咳咳。
李雁璇被他瞧得害羞,不觉半侧着身子。
沈栗忙道:“我在前头吃的多,如今只稍用些意思意思。你先吃着,我想起还有些事要做。”
说罢,自去箱笼中取了些东西,推开门窗,不知鼓捣些什么东西。
李雁璇虽然觉得有些好奇,只是她刚刚进门,到底有些放不开,又折腾一天,确实觉得饿了,便把这点纳闷放在一边,趁着沈栗不再两眼放光的盯着自己,先吃些东西。
沈栗折腾了好半晌,方拍拍手道:“成了。”
转头见李雁璇已放下箸,顿时心痒难耐,强压着心头激动,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我听说要喝交杯酒,嗯,也不知她们准备的是什么酒,待我斟满,不要着急。”
这不要着急却不知是在说谁。
李雁璇虽然害羞,心头也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这小三岁的夫君虽然努力做出一副正经样子,只是两眼仍旧放光。
李雁璇从来不曾喝酒,沈栗连劝了三杯,新媳妇就软了。
半夜三更,沈栗和媳妇好的蜜里调油,新房门外却传来一声凄惨至极的叫声,穿破夜空,延绵不绝,一时间院子里大乱。
沈栗破口骂了一声。
李雁璇迷迷糊糊,迟钝道:“这是怎么了?”
沈栗连忙哄道:“无事,院子里进了老鼠,这些丫头,丁点大胆子,就闹起来,明儿都扣月钱。”
李雁璇慵懒道:“大好日子,扣月钱不好。”
“不扣不扣,”沈栗道:“都听媳妇的。”
正说着,有人在院子里喊道:“沈栗,你怎么样?”
“没事,”沈栗不耐道:“可抓住了?”
“没有,跑的太快。”
“肯定没跑出去,”沈栗道:“我的陷阱专打……总之他现在一定没力气翻墙,你们再找找。”
“还不是你,不肯叫我们的人进院子!”
“再不走翻脸了啊!”
……
第二日,沈栗一早就被媳妇催起来,不由叫苦道:“啊也,宿醉头痛,再睡一会儿。”
青藕笑道:“少爷,今日少夫人可要认亲的。”
沈栗一咕噜爬起来道:“睡糊涂了,祖母觉少起得早,快些,不要让那边等。”
青藕问道:“少爷,昨日可觉出有什么奇怪事?”
“怎么了?”沈栗一边忙着穿衣一边问。
李雁璇见青藕只是叉着手站着,并不伺候沈栗穿衣,心中疑惑,示意香栀上前服侍,沈栗连忙道:“我平日都自己动手,不要她们服侍的。”
青藕笑道:“碰上这样的主子,我们这些丫头倒是好偷懒。”
沈栗道:“这丫头好胆,当着主子的面就敢明目张胆的说偷懒,如今院子里有了夫人,倒要好好管教。”
李雁璇知是说笑,便道:“都是自己惯的,倒要妾身来做恶人。”
“便是见了夫人慈悲才敢撒野。”青藕笑道。
“你倒是会说话。”沈栗失笑:“刚说什么不对劲儿?”
“昨日晚间院子里的人都叫侯爷叫出去了,夜里府中乱了好一会呢。奴婢们很是担心了一番。”青藕道。
沈栗摆手道:“这事我知道,你们不必管。”
见李雁璇有些疑惑,沈栗道:“这是缁衣卫的差事,不过借我们的地方抓人罢了。”
听是缁衣卫,李雁璇便不再问。到缁衣卫手里的都不会是小事,沈栗既不说,只怕便不是可以轻易打听的。
出了门,沈栗见门口地上有些血迹,顿时喷笑:“竟然真的中了!”
要去拜见翁姑,李雁璇不由有些紧张,沈栗安慰道:“咱们是大房里的二房,祖母待咱们不会要求太高母;母亲是个和善人,也不会为难。至于其他人,你觉得好,就亲近些,不投机,只管远着,谁敢欺负你,都告诉我。”
李雁璇微微迟疑:“却不知大嫂为人如何?”这是正经妯娌。
沈栗淡然道:“如今大兄待我如何,你大约该听过些,大房那边过得去就是。大嫂天性和蔼,那院子里有个槐叶,是个心思重的,若要攀附你,不要理她。”
李雁璇立时应了。
李雁璇早听父祖提起过如今世子单方面与沈栗关系不好。
祖父嘱咐她:“得着机会劝和着些。”
母亲杨氏私下里却道:“他们兄弟的事我儿千万不要掺和,一家总要有个领头的,你那表兄心气倒高,可惜反不如小时聪明。沈栗本就无错,你劝他想让就是劝他吃亏,岂不是叫他厌了你。”
父亲游移不定,只含糊道:“出嫁从夫。”
李雁璇出嫁的晚也有好处,比起十四五岁就出嫁的女孩来说,李雁璇心智要成熟得多,遇事自己会衡量。在何云堂见过沈梧之后,李雁璇顿时打定了主意,世子确实不如自己丈夫,劝和?没那个闲心。
沈梧倒是难得给沈栗个笑脸:“听说还是谦礼提议叫为兄张罗婚礼,难得如此信任为兄。”
难得?沈栗在心里回味,笑道:“大兄可认识了合眼缘的?不妨多多交往,也好积攒些人脉。”
沈梧点头道:“七弟说的是。”
望着沈栗夫妻的背影,沈梧心下叹息。他自知如今兄弟不和的原因在自己,只是难以抑制忌惮的心罢了。沈梧扫了一眼身后的容蓉与槐叶,虽然现在连儿女的影子也不见,自己总要留些东西给后人的。
七弟要什么都能自己去挣,而自家……也只能抓住这个爵位了。虽然有些对不住这异母弟弟,可再好的兄弟,也比不了亲生的儿女不是?
沈栗送李雁璇回了观崎院,歉意道:“今日本该留在家中陪你,只是外面确有要事脱不开身,我尽早回来。”
李雁璇忙道:“谦礼只管忙去,不必担心妾身。”
“青藕,把院子中的账册钥匙都交给夫人。”沈栗道。
李雁璇推辞道:“这原先就是青藕管着吧?”
青藕笑道:“原先院子里没有女主人,奴婢便僭越了。知道夫人要来,奴婢早把账册准备好了。”
沈栗道:“你只管接了,不过是个小院子里的事罢了。青藕年纪到了,不是等你进门早放出去嫁人了,记得给她添副嫁妆。”
青藕跺脚道:“少爷说什么呢!”扭身跑出去。
“院子里的人你挑得用的安排就是。”沈栗想了想又道:“我在沧澜棋院有些份子,等下去书房取来账本,你也替我管着。”
再没有管家权更令新妇安心的了,李雁璇笑道:“谦礼也不怕妾身出了岔子。”
沈栗道:“早晚都要托付你,我却没耐心做这个。”
李雁璇展眉道:“这本就是女人们的事,妾身既然进门,自是不能让谦礼再为庶务操心。”
沈栗笑说:“如此多谢娘子。”
媳妇娶进门,沈栗满脸春风得意,只是这好心情见了邢秋之后便成了愕然:“为了钓这条鱼,我们府上冒着出事的危险故意放松戒备,结果竟然没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