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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一众,凝神屏息地紧盯着令人心怵的一幕,此时,龙宇半个身躯已是泥浆片片,冰凉地贴在身上,不停散着污浊的气息,手中的御龙剑依然蓝光阵阵,龙吟愈急,仿佛出鞘后未曾施威而憋屈和恼怒了。 ?网
龙宇长吁了一口气,旋剑入鞘时,额头上丝丝的瘙痒,似暗虫爬动,以手拭之,原来在这阴寒潮湿之地,经过一场恶遇,面颊和脖颈上已是冷汗涔涔。
罗琪见状,早将刚才的不快忘了,迭声怜道:“龙哥你……这、这怎么办……”
龙宇见她心疼,身上虽冷,心里却是一热,忙道:“没事没事,暖一下就好了!”
波尔奔似乎有些自愧,呐呐道:“龙侠士,这、这在下引路失误……唉!”
龙宇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妨事,鬼命滩奇象难料,哪能不出一点岔子,使君不要自责了。”
卓尔汗上前替龙宇打理衣衫,龙宇一笑:“没事,天亮自然会干,走,赶路要紧。”
此时,罗琪窈窕的身影却背面而立,默默无语,目光不停地巡望着茫茫的沼泽大地,似在思索什么,夜风中,裙裳翻飞,那么轻盈而萧瑟。
波尔奔蓝目一闪,也扫视着冷风呼啸下的黑夜荒滩,沉叹一声,幽幽道:“脚下有路,受一点惊险也是难免的,不过,这份罪,不会白受!”
众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罗琪却转望南天,昏暗里,声线缥缈而坚定道:“到了五指城,多少都会有收获的,当下,无论如何,我们只要走一步,就近一步。”
夜风里,一行精神一振,波尔奔催道:“走,赶路!”说着辟路去了。
低垂的夜幕上,适才还隐现着几颗瑟缩的寒星,此时,经过一阵折腾,不知被吓得跑到了何处,就连那一牙弯月,也悄悄钻到了虚缈的云层里,天地间,仅剩一片昏蒙的黑暗。
夜的瞳孔里,四个模糊的黑点,缓缓蠕动着,荒芒的水草,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荒泽夜行,已是好几个时辰,其间,罗琪的双脚早被泡得麻木了,和着稀泥,脚鞋难辨,鞋窝里,一急一缓的压力下,一股股泥水噗嗤噗嗤外渗不止,滑腻腻、冷森森的,极为难受。
龙宇更遭,鞋袜透湿不说,还差点被烂肉骷髅拖下深潭,大片大片的泥坨贴在身上,举止间甚是难捱。
经历了这种怪事,波尔奔辟路更加仔细了,加上夜黑,往往看上几眼确定后才敢下脚,这一过程中,还要把握行进的方向,俯仰之中,艰难重重,身后几个则倍加谨慎,个个亦步亦趋、以脚接脚地循迹紧随。
冷风渐渐停息了,荒远的沼泽上,极静。
“哇!”不期然的,一道粗大的白光从身边水泽中哗然飞出,直向罗琪的胸脯扑来,仰飞的姿势,好像急欲拥抱什么,刹那间,罗琪还未反应过来,顿觉被白光紧紧箍住的双臂,身上猛地一凉,继而,肉乎乎的感觉,冰寒刺骨!
“啊——啊快!”罗琪下意识惊喊了一声,但闪念间想到了波尔奔关于挣扎的禁忌,只得仰头挺身地哆哆嗦嗦努力摆脱着,但此时,冰凉的双臂前,顿觉一股大力在腰间欢快地下坠着!
此间,前面全神贯注地摸索前行的众人即刻大惊,连忙转身细看:但见这道所谓的白光,不是其他,而是一具赤身光腚的婴孩尸体,三岁上下,浑身肉乎乎的,只是双目紧闭,遍体惨白,就那么飞扑在了尚为女儿身的罗琪身上,紧紧搂抱着,双腿当空曲弹了两下,瞬间已僵直不动,在幽黑沉沉的荒野里,一眼看去,炸人心神。
罗琪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弹吊着一具婴尸,虽然恐惧万分,但吸取了上次的经验,只得仰着身子硬着头皮与之僵持着,贝齿咬唇,拼命而谨慎地晃着身子,颤抖呼唤:“快……快来……呀……”慌忙中,不住地挺身下望着攀附在自己身上的凶婴,冰冷的酸腥气息里,几乎要晕厥过去!
龙宇离她最近,正要帮忙,突然想起了波尔奔的嘱咐,忙将突然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此时的他,脑海中第一个跳出的念头便是这具婴尸在此不知隐没了多少年,至今为何没有腐烂的迹象。
卓尔汗出于本能,惊骇中也要上前,但又双臂一缩,无奈双手一甩,暗呼:“这、这,未能度的冤魂啊——”言语神色,不惟恐惧,更多的则是浓重而哀伤的怜悯。
看着眼前的可怖景象,波尔奔疾步近前,打量着紧紧抱着罗琪的婴尸,忽然心尖一颤,双目生悲,好久,才咽道:“下来吧,可怜的孩儿……”说着招呼一下卓尔汗,由他拖着婴尸,抬手要将其解落,谁知这婴孩手骨力道实在不小,在龙宇的帮衬下,反复用力才将深深嵌在罗琪胳膊里的小手掰开,双手平拖着婴尸的卓尔汗早被一股刺鼻的酸腐味冲得皱鼻撇嘴,远远地摊伸了出去。
可就在这时,这双目紧闭的婴尸却又复活一般“哇”的一声哭出了声来,小嘴一张一合着,好象被人生生拉开了母亲而委屈一般,阴森可怖的冷气中透出的更是不忍卒睹的可怜和无助,卓尔汗见状,急忙困难地将他放在了草地上,然而这幼小的尸体却双臂乖张地一扬,又撒娇似地大哭起来,忽然,赌气似地转身一跃,扑通一声跳进了幽深的黑潭之中,飞溅的水花纷纷散落在四人脚下,稍后,止剩一汪荡漾的水面……
“造孽啊!” 波尔奔看了水面好久,才哀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走吧。”
一路上,获救的罗琪皱眉立目地拼命拨拉着被凶婴抓抱过的衣裙,特别是双臂和前腹的衣襟——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女儿身,平素自然爱洁成癖,此间,由于天生的母性使然,她也难以抑制地生出了深深的怜悯,可是,那毕竟是一具不知何故仍未腐烂的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