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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上人头攒动,一片号子之声,一大群人正在忙着。许多是在拆除神像旁边的脚手架,还有是清理巨石基座旁的垃圾。当然,更多的是看热闹的闲人,和顶礼摹拜的妇孺。
基座是大块大块的花岗岩垒成的,高差不多有两、三米,形状就像是去了顶的金字塔。顶上的神像也够神气的。高也有两米多,头戴高帽,手执长枪,腰悬短剑,兀立凝视着前方。虽然偏瘦了点,但是真的很神气。梁公的铸铜技术真是没得话说,这么大件的东西,绝对不比后世那司母毋大方鼎稍差。论工艺的精致和复杂程度,或许更胜之。
雕像看上去很熟悉,彭磊心中微动,难道是曾经在哪个博物馆中见过?努力想回忆起一点东西,可是记忆这东西有时很喜欢和人开玩笑,不经意间可能就会想起,刻意地寻找却常常无头无绪。
“是彭郎的神像吗?脸庞再大一点就更像了。”熊媛拍手笑道。
“我说怎么有点熟呢,原来有点像我。”彭磊恍然。
“彭公,怎么样?梁公的技艺真是出神入化。若不是时间紧迫,他还想铸造成彭公驭剑飞空的样子呢。”白浪在一边得意道。
“大哥,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做?这要浪费掉多少青铜!如果用来打造刀剑,那可以做多少啊。”彭磊不喜欢自己的形像被人瞻仰着,一般是人死了才立像的。
“兄弟,谁在管这个家?这是我们大家商量着做的,你少操心。你不是说过青金不能做餐具吗?这做鼎、釜的青金太软,也不适合做刀枪。各村送上来的鼎釜又不少,所以才这么做的,正好废物利用。”白浪大眼一瞪,他根本就不在乎彭磊。
“那你们也不能照着老子的脸做啊。”彭磊还是不服。
“不造你的像,那造谁的?难道是老熊那个丑八怪?好了,你不要说了。听说露儿有孕了,是不是?你小子得请客,今天在得意楼,我派人去叫熊汗他们。”
“好吧,随便了。不过你得给我看紧了,不许有人向我吐口水。”彭磊叹道。
“哈哈哈,谁敢?倒是有人不怕登高,去摸神像的下身,说是能沾上神息,求得贵子。”白浪大笑。
晕!彭磊两眼一黑,差点昏倒。遥想当初,人见人厌的彭大胖子若是有这么讨人喜欢,那也不会因为要讨好女朋友而独自上山采草药,也就不会和外星人起冲突,也就不会被流放到这几千年前的青铜时代了。
…………
得意楼上大摆宴席,出席的都是鱼凫国的上层人物,大多数人彭磊还是很陌生的。鸟人自己也觉得有点说不过去,作为一国之脑,居然连帮他治国的重臣都认不全。其实也不能怪彭磊,这些天他老是担心大湖里的外星人还会有所动作,所以一直不敢出头。今天既然白浪要敲他的竹扛,那就顺水推舟,就在得意楼上开国宴。
黄昏时分,凫水码头上靠上了一艘通体乌黑的小船,船舱里走出一对年轻的男女。两个人站在船头迟疑了很久,从两人对望的眼神里,分明看出了彼此心里的惊诧。终于,男子扶着女人跨上石砌的码头,他们的身后,那艘乌黑的小船无声地滑入昏暗的江心,片刻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是城市最热闹的时刻,沿广场一圈排开的商店里人来人往,客栈上高挑着红红的灯笼,卖小吃的商贩高声吆喝着,广场上弥漫着浓浓的肉香、酒香。当然,最热闹的地方还是得意楼,还有就是刚刚落成的神像附近。得意楼因为在开国宴,雕像旁则是无数的篝火,大理石的台阶上摆满了百姓供奉的食物。
“数月前听说鱼凫立国,还说他们的国主是天神转世,难道是真的?”女子轻声地自言自语。
“不久前我们玄界外面的封印被撕开,据长老判定,撕开封印的能量就应该来自千里之内,或许真是这里。这几个月我们足迹踏遍了这块大6,北面、西面的大山之外,你看见过这样的城市吗?”男子轻声地问道。
“世界大变样了,族中的典籍里说,这世界应该是一整块大6,四周环以大洋。可是现在你看,大6四分五裂,大地千创百孔。我们的玄界被封印的这些年里,这大6上一定生了什么难以想象的大事。传说大6上修道成风,百姓生活安逸福足,可是我们一路行来,所见的大多数人都是粗衣烂衫,更没有遇到一个修道之人,委实让人奇怪。”女子轻叹着,“这个城市很不同呢,说不定能解开我们的疑问。师弟,好像有客栈,我们就在这里住上几天。”
“我们荒城派重回红尘,想不到满眼所见皆是陋城,根本没有传说中的繁华。这处新城一定是传说中的世外桃园,我一定要去拜会这城的主人,或许还能交个朋友。”男子笑道。
“又来了!你也不看看眼前的人,谁会懂你的诗画?谁会有心看你的诗画?当心不要被人当成怪物。出门前长老可是关照过的,我们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师姐,我理会得。哦,好浓的酒香!我们玄界里产粮极少,只有很少一点点能用来酿酒,我还是在很久以前闻过这个香味。”
“你!上次在下羌城里你还没有喝够吗?酒鬼一个,早知道就和欣茹师妹结伴了。”女子气结,恨恨地瞪眼。
“师姐,下羌城里的那也能算是酒吗?又酸又涩,也就是有点酒味而已,真是糟蹋了粮食。我也很想和二师兄搭档,不,不是讨厌师姐。不过,你看这世界,若是单身女子出门,好像太惊世骇俗了。长老真是英明,只是便宜了二师兄。”
女子一声冷哼,淡笑道:“还不是在讨厌我?如果我是静宜师妹,你小子一定高兴得屁颠屁颠的。告诉你,我此次可是受人之托,考察某人的秉性的。都说在旅行时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情,还真是没说错。”
“真的?师姐,你一定要帮忙。我去找客栈,等会儿我请师姐喝酒,不,吃饭。”
…………
广场边上的店铺、客栈,有一大半是彭磊开的,谁让他比别人更懂得生财之道呢。作为一国之主,竹山族和丰族的大量战俘奴隶也是属于鸟人的,除了一部分安排劳役之外,分给白浪他们一些,还有许多是留在彭磊家的。不是彭磊残忍,这些人没有了土地,若是给他们自由,说不定反而会饿死。彭磊大量地开店,同时也是要养活这些人。毕竟刚刚立国,虽然各村族都有进贡,但是国库里的东西能少拿一些就尽量少拿,这是彭磊最初的想法。
这个年代的奴隶,一般都是作为牺牲用的,年轻力壮的还能干活,老弱病残的大多是一杀了之。很少有像彭磊这样的主人,他的奴隶都是所谓的自由奴隶,能挣口粮养活家人,所以人人忠心不二,干活也是特别卖力。否则短短的几个月,鱼凫城也不可能建得这么好。
城里的客栈其实就两家,一家是招待普通的经商客的,另一家“五星级宾馆”是招待各村族显贵的,等于是国宾馆。外表上就能看得出来。一家屋檐下挂着五个大红灯笼,另一家只有三个小灯笼在风中晃悠。
师姐弟两个当然是住国宾馆了。客栈的老板叫彭山,当然是彭家的奴仆。三十多岁,彭磊也是看他很稳重的样子,才委以重任的。
“尊敬的客人,请问您是国公的朋友吗?得意楼的酒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客人的房间我会准备好的。”
生意人的成功密诀是什么?那就是察言观色,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尽量不得罪人,所谓和气生财。这一对年轻的男女,女的秀美端庄,身上的裙衫,头上的珠饰,哪个都是精致之物,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普通人;那个男的虽然年青,衣衫也是很普通,但是长身玉立,眉宇间有一股让人敬畏的英气,也不是庸人之相。更何况男人出手的并不是普通的铜钱,而是半两一粒的黄金珠。
“得意楼的酒宴?其实我们不是来赴宴的,只是赶巧了。”看着男人一付心神不宁的样子,女人微微摇头,“店家,我们先梳洗一下,等会儿给我们弄点吃的。”
老板微微一愣,没想到今天还是看走眼了,连忙陪笑道:“小姐,我们这家客栈和得意楼一样,都是国公的私产。不瞒您说,客店里只供应热水和点心,饭菜都是要从得意楼订的,统一结帐。今天的天气这么好,小姐和公子爷何不去得意楼品酒呢?今晚是国公在得意楼宴客,爷和小姐说不定还能遇上熟人呢。”
“那好吧,先给我们两间客房再说。”女子无奈地点头,男人的脸上则飞上一抹喜色。
得意楼上红烛高照,热闹非凡。鸟人宴客,在鱼凫共和国中稍微担点小职的人都在邀请之列,还有附近各村的长老、族长,好在共和国成立不久,公务员人数还不多,否则非将得意楼挤塌不可。就是这样,楼上楼下还是开了几十桌。
得意楼的大厨,那是彭磊亲自培训的。时间虽短,但是人多,各有专攻,每个人精研几个拿手菜,掌握得还是很不错的。其实这种宴席也不像是后世的满汉全席,几百个菜炒、爆、煎、炸都有。这鸟人的国宴简单多了,八个冷菜,是皮蛋、羊糕、蒸肚、酸菜之类,大菜就是烤肉、煮肉、卤肉、酱肉,再加上几个精美的小炒。得意楼的桌子是彭磊效仿后世的八仙桌,椅子是小靠椅,还是很上档次的。
严红袖和关冷城来到得意楼的时候,二楼和三楼已经热闹得不可开交,到处都是噪杂的人声了。严红袖真的不想来这种地方,可是刚才打听过了,好酒只有得意楼有。看关冷城那可怜兮兮的眼神,红袖小姐忍不住心软,最后还是随了她的那个谗虫师弟。
得意楼的掌柜叫彭青,也是彭磊精选出来的人才。今天酒楼老板请客,那些平日里有能力上得意楼消费的主,今天几乎都成了老板的客人,所以他今天的生意肯定是泡了汤了。国宴开在二、三楼,底楼是客人随从聚餐的地方,还有零星的几个是来瞻仰鱼凫国的上层人物的。当然,慕名而来品酒的也有,三三两两地占了几张靠窗的饭桌。
严红袖和关冷城两个跨进店里,彭青的眼神一亮,这个时候过来,肯定不是吃白食的!满脸堆笑,说道:“公子爷和小姐请坐,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国公宴客,只能委屈小姐和公子坐楼下了。这靠窗的位子不错,可以看凫水的风景。小姐如果觉得不雅,我让伙计搬个屏风来。”
“不用了。店家,你这里有什么好酒,给我来两斤。另外,拿手菜上几个。”
“好酒当然有,那是我们国公亲自酿造的。不知道公子爷想喝白酒还是黄酒,我们还有上好的白兰地。至于小姐么,我给您打半斤果酒,怎么样?或者来一杯啤酒。其实还是果酒好喝,不涩,很甜的,只是略有酒味而已。”彭青热情的介绍道。
“啊?”听的两个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