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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hòu照天资聪颖,但不好学,他讨厌读书,但并不反感学问。
很矛盾的悖论,可朱hòu照却有本事把这个悖论表现得很完美,一点也不冲突。
天资聪颖却不好学,这是老师的责任,秦堪有些感叹,教太冇子读书的老师王琼,杨廷和,包括刘李谢三位大学士实在应该每人给皇帝陛下写一份认识深刻涕泪俱下的万字检讨,自绝于人民也可以。
多好的孩子呀,生生把他教成这样,未来的正德皇帝那荒唐浪荡的性子,与这几位老师的教育方冇法错误脱不了关系,把朱家千顷地里的一棵独苗教坏了,却还有脸皮在金殿上指责皇帝这里不好那里荒唐,甚至把他的荒唐写进史书,传之后世,让他承受几百年的骂名,仿佛这孩子的一切错误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一个公正公平的旁观者,于是口诛笔伐,痛心疾首,天降昏君如斯,国之不幸,大明悲哉……。
翻开史书的正德皇帝部分,满篇都是这样的内容,很不负责任的论调,秦堪认识朱hòu照以后经常在想,如果自己穿越到弘治皇帝身上,会怎么做?
大抵会把王琼,杨廷和他们钉在十字架上,高悬于午门,让来往的官员们把他们唾弃至死吧,或许偶尔也有把朱hòu照活活掐死的冲动,反正一切都只是构思。
毫无疑问,秦堪这些杂乱却广博的冷门知识彻底将朱hòu照震撼住了。
不止是震撼,朱hòu照对这些知识产生了浓hòu的兴趣,因为秦堪说出的这些知识有个共同点,它们不像四书五经那样枯燥无味,反而很好玩,每一条都可以用实验去证明它。
朱hòu照喜欢玩,而且喜欢变着花样玩。
秦堪的这些知识立马抓住了他的心,他对秦堪的兴趣也越来越浓郁了。
“大用,去西城集市找几个色目人扒了他们的裤子瞧瞧……。”朱hòu照有点不服气:“真比咱们大明的男人大么?没道理呀。”
泱泱天朝上国的子民有着强烈的民族自尊心,更何况是天朝上国的太冇子。
谷大用瞧着秦堪的目光愈发幽怨了,木有小**的太监扒有小**的男人的裤子,这么变态的事他可能干不出来。
“殿下……,奴婢,奴婢没有那个……,这,没法儿比呀。”谷大用快哭了。
朱hòu照兴致来了,怎么也挡不住,当即道:“那我亲自去扒。”
“殿下不可!”谷大用和张永大惊失色,太冇子扒男人裤子这么荒唐的事若被陛下和那些文官知道了太冇子顶多被骂一顿,他们这些太监肯定会被杖毙。
两位太监对秦堪不无怨艾,好好的给殿下说这些干嘛呀,这不是给他们添堵找麻烦么?太冇子殿下那性子连陛下和文官们都管不住他们做奴婢能管住?
秦堪也颇觉尴尬,其实说的那些冷门知识只是为了表示自己是个有学问的人,能知人所不知,但他没想到朱hòu照对研究外国男人的尺寸那么有兴趣,史书上说这荒唐皇帝还包养过男宠,一想到这里,秦堪不由遍体生寒。
众人纷纷劝着朱hòu照时,刚刚负气而去的春坊大学士杨廷和又回来了。
众人顿时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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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和是过来训话的刚刚负气而去时太冲动,等走出春坊,杨学士便清醒过来,他身负着教导未来大明国君的重任,这重任是皇帝陛下和天下百姓交给他的,希望他能教出一个知礼仪,懂廉耻,勤奋好学聪颖英明的国君这是何等的荣幸?太冇子读书懒散厌倦,自当好生训斥开导,怎能因此怒而离去,撒手不管?
不应该啊!
敦hòu性温的杨廷和很羞愧,他觉得自己辜负了陛下和天下人的期望,是大明的罪人。
杨廷和是詹事府少詹事兼左春坊大学士,成化十四年的三甲赐同进士,“三甲赐同进士”的考试成绩有点不近人意,大明官场上如果他跟一群同年同榜的进士坐在一起,他只有忝陪末座的份儿但是他在翰林院苦熬资历的那些年,却做了一件让人惊叹赞许的事,那就是修《宪宗实录》。
弘治二年,主持修《宪宗实录》的人是当时的大学士丘浚,丘浚才高却性傲,而且为人很懒散,不屑干这种太繁琐太枯燥的事,于是把它丢给杨廷和这个刚入翰林才两年的进士,令人称奇的是,杨廷和居然把这件事干得非常利落漂亮总撰官丘浚想摆摆领导派头,稍微修改润色一下,以显示他的存在感结果却提着笔楞是改不动一午字。
杨廷和因此而入了詹事府,兼任左春坊大学士担起了教导太冇子读书的重任。
各种各样的传说喧嚣尘上,不可否认的是,杨廷和是个好人,而且是个性格很温和的好人。
但是好人也有发脾气的时候。
当杨廷和满脸羞愧地走回来,打算再次挽救太冇子这个失足小青年的时候,跨进春坊课室,却见朱hòu照嘴里塞满了零嘴儿,翘着二郎腿抖索得瑟,毫无反省愧意地跟几个太监和一个年轻人大声说笑,说到兴冇奋处手舞足蹈,完全没把刚才气走先生的事放在心上。
杨廷和深深地被伤害了,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脆弱的小心脏碎裂的声音。
这……这个竖子,居然有心情吃零嘴聊天?气走先生这么严重的事居然毫不在意,还聊得那么开心,不教训一下怎能对得起陛下,对得起大明子民?
“太冇子殿下!你,太过分了!臣今日必须要惩戒你……”杨廷和从背后摸出一把戒尺,像一头发怒的野牛朝朱hòu照冲来。
春坊里的戒尺大部分时候是摆样子用的,太冇子再顽皮,诸位饱学儒士们顶多也就骂几句,真正敢打太冇子的人很少,教导朱hòu照的王琼,刘健,李东阳等人皆是当世大儒,太冇子读书不勤奋,他们也只是责备几句,或者老泪纵横地数落太冇子的不是,表达一下对未来大明国运的深深担忧,可他们从来没想过用戒尺体罚太冇子。
今天不一样,今天杨廷和是真生气了,不仅生气,而且怒急攻心,一半为了大明未来的国运,另一半是因为朱hòu照太不把他这个先生放在眼里。
尊师是儒家最基本的传统,太冇子气走了他,竟表现出毫无愧疚的样子,这是未来的国君啊,岂能如此慢待于他?
杨廷和气得脸都变形了,握着戒尺狞笑两声,裹挟风雷之势朝朱hòu照冲去,他已下定了决心,今日必要好好惩戒这竖子,然后去陛下阶前请罪。
朱hòu照见杨廷和发了疯似的冲来,根本没意识怎么回事,他想不通杨廷和好好的为何要打他,不得不说,这孩子的觉悟有点低。
一见杨廷和发疯的架势,朱hòu照慌了,起身蹬蹬蹬地倒退几步,口中惊呼:“杨学士,你疯了?”
“我疯?哈哈,好,臣今日便发一回疯,教训你之后,臣再一头撞死陛下玉阶前!”杨廷和怒不可遏,戒尺在他手里凌空一晃,随手捏了个剑决便朝朱hòu照劈去。
朱hòu照大惊,幸好这孩子尚武,也跟大内高手练过几天,于是歪头一闪,戒尺落空,砸在书案上。
“大用,张永,救我!”朱hòu照一边躲闪着杨廷和铺天盖地般的攻势,一边大声呼救。
谷大用和张永也急了,慌忙上前欲抱住杨廷和,却被怒极的杨廷和一顿劈头盖脑的戒尺打得节节败退。
朱hòu照吓坏了,他从没见过杨学士如此失态,也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混乱中一扭头,见秦堪没事人似的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瞧着这一幕,一如当初在文华殿瞧着李东阳追打寿宁侯一样。
朱hòu照不由大喜,身子一缩,朝秦堪身后躲去,口中大呼:“秦堪救驾!”
“啊?殿下……。”秦堪亦大惊,这不关我的事啊。
来不及犹豫,杨廷和的戒尺已砸来,这属于无差别打击,反正在杨学士的眼里,太冇子身边的太监和所有人等都是蛊惑太冇子不用心向学的奸佞,打几下奸佞无妨的。
戒尺来势凶猛,秦堪下意识举臂挡住头,然后便感到胳膊上一阵剧痛,挨了好几下。
秦堪也急了,我是被太冇子宣进东宫的,不该让我帮他挨打呀,从头到尾都不关我的事。
有心想让开,可朱hòu照躲在他身后死死扯住他的衣裳不让他动,眨眼间秦堪又挨了好几下。
这样下去不行!秦堪一急便想出了办法。
据说荆珂刺秦王时,大殿里有个很出采的人物,名叫夏无且,荆柯围着大殿追杀秦王时,身为秦王御医的夏无且不但将手里的药囊扔出去,还大叫“王负剑击之!。”这才给秦王提了个醒,拔出长剑伤了荆珂,致令刺秦失败。
秦堪也做出了同样的事。
反手从身旁的桌案上抄起一方砚台,闪电般转身递给朱hòu照,秦堪匆忙道:“殿下执砚击之!”
慌乱中的朱hòu照智商略有下降,根本不假思索便将砚台脱手朝杨廷和一扔……。
杨廷和被砚台砸中了左膝盖,下盘不稳仰面栽倒,脸着地。
一片寂静……。
杨廷和面朝地砖趴得很深沉,动也不话……
朱hòu照脸色苍白,不可思议地瞧着自己的双手,谷大用和张永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盯着一动不动的杨廷和。
秦堪没事人似的一脸同情地瞧着朱hòu照:“殿下,你完了,你把你老师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