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醉小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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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在别的小队的时候,小队长比较会溜须,非得给他塞了两块干粮。高原没吃,他有供应粮,估计着刘巧凤那女人晚饭肯定是有多稀做多稀,吃也就是混个水饱饿的快,这个一会儿正好给田恬留着饿了吃。可他这满腔的热情,直接就被俩人牵手的画面,弄的稀碎稀碎的。他自己是不知道,盯着俩人看的眼神儿有多怨毒,直接暴露了他隐藏多年的畸形内心。

    其实田恬和胡军俩人跟本不是牵手,就是胡军伸手给她看伤口,田恬伸手按了按看看有没有化脓,前后也不过几秒钟的事情,就这么凑巧被他给看到了。

    高原垂下眼,沉着脸,将手中捏变形了的干粮直接扔进了水田里,拍干净手,转身就走了。

    对于他的到来和离去,田恬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送完饭回到大食堂,要把自己小队员用的水碗清洗干净就算没事了。之后就是这些人围坐在一起,诵读红小书和语录,大食堂的领导还会说两个时下新政。

    田恬是这里文化水平最高的,当然在这个时候,书读的越多就越臭,只有劳动阶级才是最光荣的。可是她能一字不漏的从头到尾背诵红小书和语录,光这一点,就赢得了大家的敬佩和掌声。

    都说她‘不愧是为主席演出过的同志’,怪不得能‘摆脱封建家庭的束缚’,来到北大荒这片广阔天地炼红心。

    人都是虚荣的,受大家欢迎和被大家排斥,谁都不会选择后者。所以就算她厌恶反反复复的阅读那一本洗脑的红书,依旧假装热情,做出一身造反骨的样子和大家激烈的讨论。

    人生啊,全凭演技/(ㄒoㄒ)/~~。

    下工的时候,和大家一分开,田恬的笑脸一下就垮了,这才刚开始而已。。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快到郭家的时候,正好碰到从对面走过来的高原,打过招呼后,高原问她:“怎么看着不太高兴,是和同志们相处的不好么?”

    “不是不是,大概是乍一工作不太适应吧,感觉有点累。”

    这年头是不流行什么特殊独特的,如果和大部分人不一样,那就证明你是下道,走了□□或者□□的路线了。

    “那睡前好好泡个脚再睡,这样解乏。”高原边说话,边从军挎里拿出个纸包,递给她又说:“今天陪支书去团里开会,正好赶上他们改善生活!火烧夹肉片儿,特别香,晚上你饿了就拿出来吃。”

    田恬就算再傻,也看出点门道了,高原这是对她有那个意思了。虽然现在没到舍命不舍粮的世道,可谁有点吃的都是藏着捂着,如果不是有想法,谁会凭白把粮食给别人吃。

    田恬承认高原人不错,热忱、善良、乐于助人,可以说这个时代人所拥有的优点,他都具备。可是,这场错误的闹剧终究会结束的,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城乡差异,所有在这个时间内结合的男女,就算不劳燕分飞,也都是各种埋怨和遗憾。

    况且她只是对高原有好感,这个好感还只是建立在他对自己的帮助之上,既然没有未来又没有感情,那就不要给别人希望。

    “不用了高大哥,我的供应粮就够吃了,这个你拿回去留着自己吃吧。”田恬一点余地都不留的果断拒绝了。

    看着高原也是个明白人,自己这么说,他肯定能懂是什么意思,说完田恬和他道别后就回屋了。

    高原依旧是那种神色不明的表情,递出食物的手依旧没有收回,而是转手扔给了路边的黄狗。

    “不识抬举。”

    有的人可能会觉得,我们田恬长的好家有钱还学历高,高原一个农村里不入流的小村官儿,哪来的底气说这话。

    他的自信,就是这个时代给的,农民阶级和工人阶级才是伟大的。田恬这种资本主义和臭知识份子,就是运气好没人拿她当典型,不然早就被批倒、批臭了。

    像高原这种根正苗红大有作为的青年同志,大把的好姑娘随他挑,反倒是田恬,田家走资派这顶帽子不摘,这辈子想嫁人是挺难。所以高原说这话,在当下,一点都不过。

    随后几天,田恬也一直没看到高原,她想大概是这时候的人脸皮薄,稍稍暗示下就知难而退了。这样正好,只是刚交了一个不在意她身份的朋友就这样掰了,也是挺遗憾的。

    到了最炎热的夏季,灾害情况达到了一个顶峰,连续一个月都没下雨,每日还艳阳高照。就算分成两组轮班不停的浇水灌溉,秧苗依旧干旱死去,在东北这嘎达还好些,山多水丰物产富饶,就算受灾,山产野物也够当地的人坚持一阵子。听前阵子回家探亲的一个下乡青年说,他们家在西北,本来地就荒,现在更是达到寸草不生的地步了,已经陆续有人饿死了。而且城市里现在也供应紧张,三根肠子能闲下来两根半,那半根还就是水饱。

    田恬不禁有些担心家人,她走那一阵,家里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在这种非常时期,如果要限粮,首先受控制的就得是他们这种被打成□□的人。

    下乡青年中好多家里遭灾的,大家都省下供应粮准备寄回家里,自己则到山里摘些野菜松果充饥。现在山林基本都是未开发的状态,独自进入的话会很危险,这些下乡青年就结伴同行。但是也有不说出口的默契,就是谁找到的东西就算谁的,不平均分配。

    田恬就是那种老话说的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吃shi都赶不上热乎气儿的那种人。人家进一次山不能说满载而归,但是也够自己嚼用,她就是拣点剩落儿,勉强饿不死,就靠中午那顿大食堂来填肚子。

    刚到大食堂那会儿,她还抱着混日子的态度,现在她却无比庆幸能在这工作了。虽然不像大师傅那样能落儿点干货,可是师傅们也会关照她,做几个大的干粮给她。

    田恬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学过一句词,叫不是嗟来之食。哪怕是刚到兵团那种情况,她都不稀得贪这种小便宜,可现在却为了多吃两口干粮,跟大师傅鞍前马后的溜须奉迎。。。好像来了这个年代后,她已经习惯性的妥协了。。

    田恬这阵子一直处在这种自我厌恶的情绪中,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就好像恶性循环一样,精神头一天不如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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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原这阵子没搭理田恬,不是说歇了心思,也不是因为忙,而是怕看见她忍不住这股火儿。当时收拾她一顿心里肯定痛快,可他也明镜儿似的,事后准后悔。况且她一个小丫头独自在外,警惕些是应该的,他就这么自我安慰着,一晃过了两个来月才算渐渐消气儿。

    这中间他也没闲着,暗地搞了点六六六,没经过稀释就都倒进一小队的责任田里了。

    这种药稀释后对稻田除虫效果特别好,可如果掌握不好量,秧苗就会慢慢枯黄烧死,就跟干旱死的植物状态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