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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是啊，又见面了。”沉荼攥紧了拳头，看着亦陶的眼里迸出火光。
虽是知道他是迫不得已将自己交于那伙水贼，心里也劝告过自己无数次与他们无干，但再次相见之时，劝告、理性全都随着心里的火烟消云散。若不是他们插手，若不是他们多管闲事……
若不是……
她微微阖上眼皮，眼睫毛却根根颤抖，显出她心底的不平静。
“我们见过？”亦陶怔了一下。
呵……
原来连自己的长相都记不清了啊……
手心慢慢的松开，掌心却留下被指甲掐过的痕迹。沉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公子贵人事忙，忘了也没关系，我自己记得便好。”
这语气怎么感觉怪怪的？
亦陶皱着眉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隔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的开口道，“哦，是你啊。”
“原来你们也认识啊？”似是事不关己，连城翘着二郎腿，浑身放松的躺在椅子上。他的手指着沉荼，对连城说，“再过不了几个时辰，她就会变成我的奴婢了，你可别欺负她。”
“什么？”
欺负……
欺负她？！
“你个死娘炮！”一把将吴息兮扯到自己身旁，亦陶对着连城就骂，“你才是不知悔改，又勾引我家息兮！”
“神经病啊你！干嘛骂我连城哥哥！”一双红色的靴子狠狠地落在亦陶的大腿上，吴息兮躲回连城的身后。
沉荼嘴角含着冷冽的笑意，看着眼前的三角关系，突然觉得十分无趣。
要说有什么仇什么怨，其实也谈不上。
纠缠不休又有什么好处……
她释然地摇头，“各位自便，我先去休息片刻。”
“站住！”
吴息兮一张脸通红，似羞又带怒，“你以为骂完我就可以走了？！”
“对对对，你以为骂完我家息兮你就可以走了？！”亦陶唯恐心上人注意不到自己，同仇敌忾的跟着应声。
沉荼耸了耸肩，坐了回去，百无聊奈的问，“那你们想如何？莫非还要跟我打一场？”
“对对对，难不成还要跟我的未来奴婢打一场？”连城挤眉弄眼的学着亦陶的表情动作。
……
擦了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沉荼烦恼的用手撑着脑袋。
“你刚才说我应该买下那个舞女，我想了想，此事可行。”吴息兮推开亦陶献殷勤的手，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才接着说道，“不过想必她经此事之后内心定是存下了阴影，再想想我斗茶会的主旨，不就是选拔人才为天下人服务吗？总归是要进入调茶阶段的，不如就地取材，用这舞女作题，请在座的茶人一同调茶，以此定高低，如何？”
“吴大小姐你真是闲的慌？”沉荼不耐烦的说，“斗茶会既然定在傍晚时分，你说提前便要提前，你说用什么作题便用什么作题，那不如禀告郡守大人，就说斗茶会是你家开的好了，到时候碍眼的一律不允参赛，你想谁拿第一就谁拿第一！”
对，这么一家独大也不是好事。
亦陶听着在理，忍不住连连点头。直到他接到来自吴息兮的眼刀，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连忙摇头补救道，“这不是现成的材料吗？再说我家息兮为了收拾你的烂摊子想出这么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也不容易，你怎么这么讨人厌，一点不识好人心！”
不识好人心？！
你竟然说你的是好人心？！
若不是你当初横插一手……
呵……
沉荼的眼睛骤然发亮，看着亦陶冷笑一声，“人心若是随便几句话就能定好坏，那也不需要律法了。亦陶公子这么厉害的本事应该禀告圣上才是，免得明珠蒙尘。我的烂摊子也不用别人来收拾，我方才已说过，她犯下的错就应该自己承担，而不是我这个帮她解决燃眉之急的人来承担！还有，至于吴大小姐说的这个劳什子两全其美的法子，我却是一点都没感觉到两全其美在何处！每个人准备的水、茶都不一样，又怎么一概而论，如此分出高低，我却是觉得十分不公平。”
“哼！”吴息兮翻了个白眼，“你觉得不公平？这世上哪里也没有绝对的公平，既然我提议你觉得名不正言不顺，那么，我将此事禀告郡守大人，让他来定夺，如何？”
所谓公平，只能满足大部分的人利益而已。在北凉，有权有势，就能代表大部分人的利益了。她吴家至今都还没遇到过与她们利益相反的人，也没遇到过在她面前闹腾着不公平的人！
真是天真！
她两手抄在胸前，嘲笑道，“这样你会不会就觉得公平了？”
听明白她话里的含义，沉荼却是连一点点应付的笑也挤不出来了，心里有一团无名之火越燃越烈，她的手心也攥得越来越紧。
在大象面前，蝼蚁又该如何反抗？！
在强权面前，无名小卒又该如何自保？！
常有人告知她要认命，不要挣扎，别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但是……如果世界规则是这样，如果命运就是这样，她是不是就该低头？！
不！
恨恨的将袖子一甩，一旁的茶杯被袖风扫到，清脆的碎裂声伴着沉荼的话一同落地，“那我便要看看北凉郡郡守是否敢当着全天下人的面，非要一意孤行做出这等不符合规定的事！”
以卵击石？
傻不傻！
抱着看热闹心思的连城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伸手扯了沉荼的胳膊想要将她带走，岂料她却是站在原地，屹然不动。
她一字一顿的说，“吴大小姐，您请！”
这小女子，真是能言善辩啊。
三言两语之间便将一件小事上升到了如此的地步，哪怕就是事实，却教人不敢应了。
亦陶看着沉荼在心里啧啧唏嘘，伸手拉了拉心上人的手。
应了就是承认她说的是事实；应了就是将这种阴暗角落里的交易放在了明处；应了就是将权贵的名声放之不顾……
我家息兮才不会上当……
“请就请！”吴息兮自认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么难啃的骨头，她一口银牙咬的咯吱作响，“就让你看看我吴家的本事，免得你……”
“息兮！”亦陶一脸严肃的打断她。
不能应啊！
他转身对着沉荼深深鞠躬行礼，抱歉道，“此事就此作罢吧，息兮她年纪小，不懂事，沉姑娘就别跟着闹了。”
哈！
原来同样的话，吴息兮的就叫不懂事，换了她，便成了闹了！
那既然闹了，就闹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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