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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诺奇的角度看,只看到沐素青的侧脸,沐素青依旧静静的坐着,望着窗外。
“伯母您看上去气色不错啊。”诺奇开口打破沉寂,笑得像个开朗的大男孩,跟平常的见长辈没什么两样,带有些拘谨,双手不知放哪里好。
沐素青依旧没有反应,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额??不知道您能不能听见我说话哈。”诺奇似乎有些尴尬道,但脸上的表情却很认真和诚恳,笑得很白痴崾。
“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沐沐的,”诺奇像是自说自话一样,继续说道,“沐沐现在除了您一个亲人都没有,也没什么朋友,现在她说是跟一个姓严的朋友在一起,也不知道那个朋友对她好不好。”说着说着,诺奇还有些苦恼,皱着眉,一想到苏沐的事情他也很担忧。
沐素青一直没有反应,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但诺奇也不介意,一边叹着气一边继续说道:“我和沐沐是很多年的朋友呢,您这点大可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她的!”诺奇拍拍胸口,认真的说道,“再说了,现在除了我又有谁可以永远照顾她呢,您又生着病,那个姓严的人又跟她非亲非故,还不懂是好是坏,万一沐沐被欺负了,那可怎么办啊!”诺奇托着腮,一个人在认真的述说着,不时的叹着气。
沐素青一动也不动,看着窗外的风景,泛红的夕阳照在她宁和而沧桑的面颊上,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病房里只有诺奇像个热血少年似的在自言自语着,也不可避免的不时陷入沉默躏。
“哎哟好冷好冷!”不一会儿,苏沐便一手抱着花瓶,一手拎着果篮进来了。
“干嘛不用热水洗嘛!”诺奇见状赶紧站起来,上去接过她手里的果篮,心疼的说道。
“说是水管子裂了,没有热水。”苏沐把被冻得红通通的双手伸出来给他看,夸张的装可怜。
“来,给你哈哈。”诺奇作势要给她哈气。
“咿呀!你恶心死了!”苏沐赶忙抽回手,翻着白眼嫌弃道。
“来来来,哈哈就不冷了!”诺奇嬉皮笑脸的不依不饶。
“滚滚滚!”两人随地随处的耍着宝。
“妈妈,你要吃什么呢?是苹果?梨?还是橘子呢?”苏沐声音甜腻腻的问道,洋溢着欢乐,沐素青一如既往的没有反应,“是橘子吧?你要吃橘子是吧,我给你剥!”苏沐很认真的思索了一番之后,自问自答道,笑得很开心。
“你怎么知道伯母要吃橘子?我可什么都没听见啊!”诺奇企图戳破她的骗局,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的妈妈我当然知道啦!”苏沐一脸骄傲的反驳,笑得得意洋洋。
“切~对了,我给伯母拿榴莲酥。”说着诺奇小跑着给沐素青拿了一盒开好的酥饼,因为个子高,动作又楞,显得滑稽又很实在,整个就是一单纯幼稚发育缓慢的男青年。
诺奇把饼盒放在沐素青的手中,俯下身时,无意间对上她的目光,两人的目光短暂的接触,似乎有一些微妙,但肉眼根本无法察觉,看上去又是无比的正常。
“伯母这是我特地给您带的,杏桂坊的,味道特别纯正!”诺奇一脸认真的说道,非常的质朴实在。
沐素青的双手却不着痕迹的微颤,眼里的不安愈发的浓烈,但她依旧静静地看向窗外,像是在刻意的掩饰着什么。
“哎给我也剥一个呗!”诺奇冲苏沐讨便宜道,两人在一起就像是两个幼稚园的小孩儿,整天嘻嘻闹闹的,永远不会觉得无聊。
“去你的!快过来把苹果削了,我要吃!”苏沐给妈妈剥好橘子,然后又吩咐道,苦逼的诺奇偷鸡不成蚀把米。
“哼!你个破丫头,小心嫁不出去!”诺奇忿忿道。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原本清冷的病房里看似也有了一些热闹,可是沐素青似乎就不是很淡定了,眼底如一潭涛浪即将涌起的深湖,神情有些细微的怪异,而头脑单纯,神经大条的苏沐自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母亲的这一变化。
“来,妈妈,剥好啦!”苏沐脸上总是洋溢着令人赏心悦目的笑,甜美而温暖,很有治愈性。
苏沐半蹲在沐素青身前,一双亮晶晶的眼眸犹如银河中闪烁着的星星,光耀动人。
苏沐一边细心的给她掰开橘瓣,一边不住的轻扬着脑袋,想把挡人视线的长发扬开,长发的烦恼并不少,尤其是冬天,穿的衣服多了,头发也不服帖了,被毛衣勾的到处都是,而苏沐还特别的懒得扎头发,不爱搭理,整天就由它那么披散着,别人看了还以为是走森女风,确实有些随性洒脱的意境,可哪知本人是懒怠,随它自生自灭呢。
沐素青看着苏沐的目光异常的柔和,眼里的情绪复杂多味,是怜爱、欣慰,还是带着些不安与无助。沐素青不说话,眉目和蔼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眼底似有水光在泛起。
苏沐一瓣一瓣的给沐素青喂橘子,笑容灿烂。
可能是见她被长发缠得恼火,沐素青
轻轻的抬起手来,为她拂去那一缕调皮的发丝,苏沐抬眸欣笑,无论经历了什么,母女之间的默契是无法被破坏的。
诺奇在一旁看着,欣赏着这宁静而美好的画面,犹如圣母怜子画一般,恬静而令人感触不已。
虽然沐素青不再叫自己的女儿,可能是受了刺激,记忆力受损了,可是她病情稳定下来之后,对苏沐她潜意识里依旧是有感情的,医生对此解释说,也有过这样的病例,病人即使是失忆了,但是对自己非常重要的人,她的记忆还是会残留在她的潜意识里,虽然记不清具体的事情了,但是那种感情会成为一种习惯,使她本能的亲近,更何况苏沐是她的女儿,血浓于水。
沐素青轻抚苏沐的面庞,平静的微笑,她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表情很平静,似乎那些变故,那些可怕的经历她也忘得一干二净了,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母女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笑容洋溢着幸福,两人很亲昵。
沐素青边抚着苏沐的脸庞,一边神情似有些游离,看的似乎不全是眼前的苏沐,似乎在看更远的东西,在想着什么事情。
“妈妈你在想什么呢?”苏沐也发现了沐素青的神游,她也不期待自己的妈妈能够回答,歪着头,好奇的问道。
沐素青只是微笑着,眼神如同她没有生病时一样的清澈、明亮。过了一会儿,沐素青伸手要抓过苏沐身后的长发,苏沐会意后转过身,背对靠在她的腿边。
沐素青缓缓的将她的头发拢起,目光柔和,充满慈爱,即使没有任何语言,依旧能体会到那浓浓的母爱。
苏沐静静的让她给自己整理头发,就像小时候一样,妈妈总是帮自己梳头,然后扎着花辫子。
平时聒噪的诺奇此时却是特别的安静,站在一旁,一言不发,镜片后狭长的双眼微眯,似乎在打量着这温情的一幕,嘴角的浮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跟他正常的形象相比,有些违和。
沐素青动作依旧优雅,细心的将她的发丝整齐的拢起,每一丝的杂乱都不放过,很耐心的用纤细的手指为她梳理,手法很熟练,眼底的疼爱中夹杂着一些莫名的哀伤。
她慢慢的梳理着,一件小事却花费了不短的时间,末了,理顺了,拢齐了,沐素青很熟练的用自己手腕上不起眼的橡皮筋给她扎上,一个非常标准的气质马尾。
“妈妈,以前都是你给我扎头,直到现在我自己都还不会呢!”苏沐转向她,伏在她盖着厚毛毯的腿上,撒娇道,“以后我就每天都过来让你扎头,扎好了我再去上课!”
沐素青慈爱的摸着她的头,笑而不语,两人的五官仿佛出自同一个素描师之手。但苏沐的天真与小孩子气似乎让沐素青眉头那隐藏得颇深的忧虑加深了几分。她温馨浓烈的母爱背后似乎透着愧疚与无助。
两人在沐素青的病房里消磨了一个下午,不停地在讲述在挪威时的美好时光,苏沐兴致勃勃的跟自己的母亲讲述了与诺奇相识的过程,以及两人深厚的友谊,说起两人之间的趣事来,更是滔滔不绝。而沐素青则一直微笑的看着自己无忧无虑的宝贝女儿,整个过程却没有看诺奇一眼,似乎有些刻意。
结束了探病时间,苏沐亲昵的亲一亲母亲的脸颊,依依不舍的,她一直在期待着自己的妈妈痊愈出院的那一天,想着跟妈妈一起生活,而其他现实的问题、客观的条件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只想着她快点好起来。而苏沐很信任严以爵,她看到严以爵把自己的妈妈安排得很好,一天24个小时都会有专业的护工陪着,她也就放心了,心里想着沐素青出院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可是如果苏沐早些知道这一系列看似普通的家庭变故的真相,哪怕是知道那么一丁点,她就不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开着音乐,是挪威的民谣,以前两人总爱跟着当地人哼唱,时间久了就自然而然的学会了。
苏沐让诺奇送自己到南山别苑大道边上的一个公交站,然后打算自己打电话叫马叔来接就好。那是离南山别苑最近的一个公交站,但是因为是私人别墅区,那一带被称为城中山,走路的话没个一个半小时是走不到的,出租车又进不去,所以每次都不得不让马叔接送,虽然是严以爵的安排,但是苏沐总觉得耽误人家时间,觉得很不好意思。
“扎着头发难看死了你!”诺奇毫不留情的指出,一脸鄙夷的斜视副驾驶上的苏沐道。
“你是不是活腻了?说!是不是?!”苏沐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在诺奇跟前她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柔弱小女生,骨子里的刁蛮劲儿表达的淋漓尽致,霸道的无法无天,但她又害怕严以爵,不得不服他的管教,连偶尔的撒娇耍性子都是见风使舵性的,见好就收,风头不对,立马就乖乖的认怂,安分。
“丑死了!还是留着你那个疯婆子发型吧!”诺奇无比的嫌弃,说着就直接上手,扯她头上的橡皮筋。
“哎呀!你小子这回死定了!”两人扭打起来,最后还是奈何不了他手长,扎头
发的橡皮筋被扯断了,拉扯间,苏沐又重现了经典的爆炸头,头发本来就又厚又长,经诺奇一整,简直成了一头的杂草,配着她气得瞪圆了的那双大眼,真是又滑稽又可爱的。
“哈哈哈哈—”诺奇看着她被炸了一般的发型,忍不住拍打着方向盘笑抽了,简直是无情的嘲笑。
“啊啊啊---打死你这混小子!”苏沐跳起身来展开猛烈的还击,拍打抽拧,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而且都是动真力的,小丫头打人蛮劲儿可不小,可能她上次在酒吧为千寻出头时能胜出,要归功于诺奇,从小被她当沙包揍,。
“哎哎!别动我!开车呢!”诺奇大呼求饶。两人跟抽了疯似的,像是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脑残。一路上就差点没被交警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