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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好了赵王妃,郑蛮蛮揣着金镶玉叶子回去了。
正把玩得高兴,就见杨云戈一脸晦气地进来了。
“骑主,怎么样,他招了没有?”郑蛮蛮站了起来。
杨云戈皱眉。安福看着弱不禁风,却十分韧,管你是打是虐他死活就是不开口。被人打得一身是血还坐在地上笑。
他问郑蛮蛮:“这人是怎么来你身边的?”
“……原是隔壁的邻居,然后在我铺子里做了账房,说是继承了什么亲戚的乡下田产,所以来这里定居。”
郑蛮蛮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闪烁。安福……他曾经是安明的主子,就是在她家里的时候,和安明也非常要好似的。
所幸杨云戈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只是脱了外袍递给郑蛮蛮,有些疲惫地坐下了。
忽而看见郑蛮蛮手上的金镶玉叶子,就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早上去给王妃请安了,王妃给的。”
杨云戈还以为是他老娘给郑蛮蛮的新年礼物,便笑了笑,道:“给你买了个玉坠子,在那边,去瞧瞧。”
郑蛮蛮依言过去了梳妆台边,打开自己原来用的那个妆奁,果见里头躺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坠子。
她看了一眼就盖上了盖子,讪讪地道:“骑主,这玉坠子,是谁帮您选的?”
杨云戈道:“怎么?我自己挑的。”
放屁……你哪有这个品味。
郑蛮蛮想起妙言郡主的嘱咐,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骑主,要不以后就不买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了吧。”
“嗯,我也觉得中看不中用。”他道。
“……”
郑蛮蛮挨过去搂着他的脖子,俯下身,笑嘻嘻地道:“与其花大价钱买那种东西,您多陪陪我啊,带我去吃好吃的,比那强的多。”
果然,杨云戈受用了。
他把郑蛮蛮搂下来亲了两下,道:“你别怪我不陪你,等我父亲回来了,我把王府庶务丢下了,就天天陪着你。”
“……”
郑蛮蛮勉强笑了笑,心里却想着安明的事情,愈发不安了。
杨云戈连着两个晚上都没怎么休息,觉得有些累。可是此刻佳人在怀也不愿意错过。见她低着头还以为她是害羞,直接抱了就往床上去了。
“骑主你还没吃饭……”
“吃过了。”
“我还没吃呢……”
杨云戈把她放下了,似笑非笑地道:“我现在又累又生气,就是睡不着。你要是能让我睡足两个时辰,我就带你去买好吃的。”
“……”郑蛮蛮憋屈。
你真的以为我为了吃什么都会做吗!
“而且还不勒令你戒酒。”
“!!!”
郑蛮蛮妥协了。
杨云戈满意。
至于她是怎么把他“哄”睡着的,无非就是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杨云戈一丛她身上翻下来,搂着她亲了一会儿,果然就睡下了。
郑蛮蛮肚子饿得咕咕叫,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小心翼翼地推开他的胳膊,想下床去。结果一动又被他拦腰给搂了回去。
最终郑蛮蛮无奈,只好继续睡在他怀里,半睡半醒地陪了他一个上午。
等他终于醒了要下床,郑蛮蛮顾不得肚子饿,连忙跟了上去:“骑主,去牢里吗?”
“暂时不去,反正审不出来。”
郑蛮蛮屁颠屁颠地道:“我跟你去呗。”
“你去干什么,那血污的地儿。”
“我也去啊,想想办法呗,说不定我能问出来呢。”
顿时杨云戈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能想到什么办法?”
“……看不起人不是。”
“我什么时候又看得起你了?”
郑蛮蛮憋屈了,嘀咕道:“那你去吟诗作赋,我管我自己吃喝睡吐。”
啧,瞧这丫头记仇的。
杨云戈一把把她捞了起来丢在一边,道:“把衣服穿上,然后吃点东西,我带你去。”
郑蛮蛮高兴了。
果然把肚子填得饱饱的,跟着杨云戈去了地牢。
还好还好,王府的地牢平时不怎么关人,不至于发臭。
不多时,郑蛮蛮被带到了安福的面前。先前是遭过虐打的,安福此时一身是血,单薄的衣裳也被鞭子抽得七零八落。只不过,坐在一片血污之中,他看起来虽然没什么精神,却不显得憔悴无力,反而给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见着郑蛮蛮,他就笑了,低声道:“杨云戈。”
杨云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道:“我知道粉地黄怎么解。”
“……”郑蛮蛮有些不安地抬头看了看杨云戈。
私心里她自然是不想被这古怪的什么药束缚一辈子的。可是,安福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她主动道:“你骗人,霍远都说了,粉地黄无解。”
安福不屑地道:“他知道个屁。你别忘了,我可是出身西域,这味药,可也是从西域来的。”
杨云戈若有所思:“你是羌族人?”
昨晚就是打死他也不肯说话,今天倒开口了。
而杨云戈现在情绪冷静了一些,一连串的事情,放在一块儿想想,也依稀猜到了些许。
当初在禁锢之中,他就觉得纳罕,那样一根玄铁乌金链,不是普通人家能拿得出来的,就算是霍家,也是不能。当初他猜测霍家是前朝贵族,所以得了王族的宝物也不一定。
可如今看来,倒不如说安福是羌族首领的后人。
粉地黄,洛,还有这神乎其神的银针易容术。前两样无疑是来自西域。银针易容术中原也已不多见。
再则,杨云戈年少时便是征西羌一战成名。他当时俘虏了西羌首领,后首领却在押赴进京的时候自尽。而且当时,似乎也有几个首领的儿子还是女儿什么的逃了出去。
这么说起来,安福的目的,就清晰明了了。
杨云戈此时几乎已经笃定了:“你是西羌王族?”
安福笑而不语。
气氛僵凝了一会儿,杨云戈:“粉地黄,你能解?”
“只要你把《烟波钓叟歌》,刺在她背上,我便给她解读。”
杨云戈冷笑道:“我凭什么由你摆布?就算不解,我也能供她一辈子。”
安福哈哈大笑,道:“你一直在找解药,只是你不敢让她知道。因为……”
“住嘴。”
郑蛮蛮诧异地抬起头:“骑主?”
什么叫他一直在找解药,只不敢让她知道?
杨云戈深吸了一口气,道:“打断他的双腿。”
言罢,把郑蛮蛮提了起来,转身走了。
身后传来开牢门的声音。然后是随着棍棒落下,传来一声极低极低的闷哼声。
郑蛮蛮忍不住回头去看,心道,他倒是忍得。
出了地牢,郑蛮蛮抓住杨云戈的胳膊,道:“到底是为什么?粉地黄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为什么您要瞒着我找解药?”
“能是为什么?毒药难道有好的?”
“……可是我总觉得你知道了什么事瞒着我。”
“本骑主何须事事都告诉你。”
“杨云戈!”
杨云戈顿了顿,回过头,居高临下地道:“怎么,我给你找解药,你非但不感激我,听了别人两句话,还想和我对峙?”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是他要发脾气的征兆。
郑蛮蛮愣了愣,竟觉得有些理亏,半晌不敢吱声。
杨云戈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不管他了。
留下郑蛮蛮一个人想了想,觉得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就转了个身,去找了两块铁皮,回了地牢。
安福已经被打断了腿,此时坐在地上,脸色也有些发青,见她去而复返,索性闭上了眼表示自己不想说话。
郑蛮蛮道:“告诉我吧。”
安福不吭声。
“告诉我吧,不然我会让你后悔的。”
自然是没有回应的。
诚然,这地牢里的十八般酷刑,安福都已经尝了大半,尚且无动于衷。如今腿都断,他也不动声色。就算把剩下的一半再给他试一遍,恐怕也没什么作用吧。
连狱卒都觉得郑蛮蛮是在吹牛皮。她还能让人家怎么后悔?
于是郑蛮蛮就被鄙视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郑蛮蛮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两个小布条,塞进了耳朵里,然后取出两块铁皮。
在所有人一脸诡秘的注视下,她把那两块铁皮在牢门的铁栏上反复摩擦起来……
那种声音怎么说呢,听说的人都知道,“刺啦”、“刺啦”的,又“嘎吱”、“嘎吱”的……听一下就让人毛骨悚然,起一身鸡皮疙瘩,喉咙里也不知道堵了什么东西似的想吐吐不出来……
真的吐不出来?其实多听一会儿保证能吐出来。
郑蛮蛮耐心地磨了一会儿,那令人牙关发紧的声音就一直不断地响着。狱卒都吐了,何况是本来就因为身体疼痛,坚韧多少打了一些折扣的安福?
他虽没有吐,可是也面无人色,一层一层地冒汗,牙关咬得紧紧地甚至渗出了血。
可是他出乎意料的韧,郑蛮蛮磨得手酸,连狱卒都要跑了,他还是不肯开口,只管自己闭着眼睛生生忍着。
郑蛮蛮停了停,道“你告诉我,我就放过你。”
安福一脸是血汗,盯着她,道:“郑氏,我迟早有一天,会把你捉来,活活剥下你背上那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