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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邺走后第五天,陶君兰再次见到了刘恩。
刘恩面色略带了几分疲惫,显然这几日累得不轻。不过刘恩的心情却是极好的,面上的笑容怎么也掩盖不住。
陶君兰见了他这幅样子,倒是明白了事情的发展结果究竟是如何。当下也是心中一松,微笑道:“看来刘恩你却是初战告捷了。”
刘恩笑容更甚,难掩一丝得意,口中却是谦虚:“全赖侧妃的主意。”
“我也不过是光有主意罢了。真正实行的却还是你。”陶君兰笑了笑,觉得刘恩真的挺有意思。这样一个看上去老实的人,做出这样得意又谦逊的姿态,真是说不出的怪异。不过,她也没有那个心情再去互相吹捧了,直接便是问道:“外头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刘恩便是正了正颜色,认真答话道:“按照侧妃的吩咐,我让人悄悄的将这个流言散了出去。是从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散出去的,没人能查出根源。这个流言传播得极快,没过多久许多文人才子们也是听闻了,自然也就议论纷纷起来了。直到昨日,宫中也有了这样的传闻。昨日已经有几个大臣上奏提议,让康王也去战场上。”
“上奏的都是谁的人?”陶君兰笑问了一句。
“有几个是中立派,可大部分都是支持康王的。毕竟,这样的流言一出,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直接让康王去战场上。”刘恩老实忠厚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冷笑,“不过,这些人约莫也并未问过康王本人的意思,甚至连皇后那儿也没通气。”
陶君兰点点头:“若是和宫里通过气,他们自然也就不会上奏了。要知道,皇后之前就舍不得康王冒险,如今康王还受着伤,皇后必是更不情愿的。”
刘恩见陶君兰这样说,微微一沉吟后倒是摇摇头:“侧妃也别低估了宫中那位。那位若是真只有这点胸襟,那也走不到今日这一步了。再说了,也要防着那位狗急跳墙。”
刘恩说得中肯,陶君兰也是不禁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嗯,的确是如此。却是我太得意忘形了。”
刘恩见陶君兰如此爽快便是承认了错处,倒是觉得自家侧妃的胸襟也是不浅。
“那康王本身是个什么反应?皇后呢?”陶君兰又问。
刘恩答道:“康王十分恼怒,不过却是闭门不出,甚至伤又恶化了一些。至于皇后那头的情况却是无从知晓,只知道宫中派人给康王送了一回药。”
送药?陶君兰沉吟片刻,挑眉问刘恩:“你觉得,这送药的意思是让康王继续好好养伤呢,还是让康王赶快康复呢?”
刘恩自也是不知道,更不好妄加猜测。顿了顿只道:“奴才认为,不管是哪一种行动,怕是都不会就这么算了。毕竟,这番流言的确是对康王不利的。”
“嗯,且看那头怎么应对吧。这几****也不必再有动作,最近只怕外头盯得紧。”陶君兰点点头,如此吩咐了一句。“倒是店铺生意也别落下了。”
刘恩忙点头称是。
“多多留意朝廷动向。”陶君兰抿了一口红枣茶,面带笑意:“也不知王爷此时快到哪了。”
“估摸着还有十来日的路程才能到呢。”刘恩算了算后答道,“这还是脚程快的算法。若是再慢些,只怕少不得要二十日了。”
“边关那头可有消息再传回来?”陶君兰自也是十分担忧战事的。她可不愿意李邺去了之后,面对的是一个烂摊子。
“倒是暂时休战了几日,不过这一来一去路上耗费时间不少,这个情况已经是好些日子之前了。”刘恩也有些担忧。
“除了朝廷的消息,也多留意征战的消息。”陶君兰吩咐一句后,便是让刘恩暂且先回去了。
又过两日,陶君兰刚用过午饭准备午睡,外头却是匆忙来了个丫头惊慌求见,说是红蕖要生了。
陶君兰闻言眉头一皱:“不是还没到日子吗?”
小丫头急的直哭,“我家姨娘今儿在院子里摔了一跤!当时也没见怎么着,可是刚用了饭就突然见了红。肚子疼得厉害!”
陶君兰忙问:“那可产婆去了没有?”虽说红蕖让人不喜,李邺也曾明确说过孩子不许红蕖养着。可是到底那是两条人命,而且又是端王府的姨娘,所以她还是让人一早就准备了产房产婆和奶娘的。
虽说比不上拴儿,可是也是没有半点怠慢和敷衍的意思。
只是产婆都是在府外的,要生产的时候只能去府外叫进来。
“已让人去请了。不过守门的婆子却是将人拦回来了。说是没有令牌,不许出府!”小丫带着哭腔道,“还请侧妃救救我们姨娘罢!”
陶君兰给红螺使了个眼色,眉头紧紧蹙起。说真的,她还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要知道,门禁的意图在于不想生事。可是却没有非要将人关死在里头的意思。如今出了这么一件事儿……
若是红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怕她还真脱不开这个责任了。所有人,倒是只怕都会觉得那是她在其中搞鬼,为的就是不想让那孩子出生,或是干脆杀母留子……
陶君兰冷笑了一下。要说守门的婆子真的没问题,她却是不相信了。试问,哪个婆子敢在这个时候拦着人不让去找产婆?是个正常的,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纵然会考虑上头的责骂,也绝对会明白,这是救命的事情,再没有比这个更加要紧的。
而且,纵然事后她真追究起来,难道还会真将开门的婆子拖出去打死不成?事实上,她非但不会追究,还只有赏的份儿。于情于理都该如此,否则岂不是自己给自己画上一个让人诟病的污点?
想了想,陶君兰抬脚就往外走:“我去看看情况。”
碧蕉忙扶住了陶君兰,又叫那小丫头跟在后头,一行人便是匆忙往红蕖和桃枝住的流曲院。曲水流觞,美人浣足,不得不说,桃枝和红蕖都还是挺配的上这个院子的名字的。
陶君兰还是第一次踏足流曲院。入眼便是潇湘竹林,林中左右各是一座精巧屋舍,而林中一条溪流最终汇入院中一角的小水塘中,水塘里如今开满了睡莲,红粉黄白,热闹异常。
陶君兰却是没心思多看这些美景,只瞥向了后面跟着的前来报信的小丫头。
小丫头忙道:“往右走。”
陶君兰便是抬脚就往右边走。心里越发觉得古怪起来——这要生了,怎的反而是这样安静?虽说也不要瞎忙,可是绝不该这样悄无声息。
这般想着,便是又加快了几分步伐。却是没想到经过水塘上的小木桥时,她却是猛然感觉脚底下踩到了什么滑腻的东西,顿时就控制不住的一脚滑开了,整个人都失去了支撑,不由自主的就往后仰倒。
陶君兰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便是紧紧抓住了碧蕉的手,竭力支撑自己。
碧蕉同样也是吓了一跳,几乎也是下意识的就去抓陶君兰的胳膊。后面跟着的一个小丫头唤作水纹反应也很快,几乎是一下子就冲了上来,从后头抬了一下陶君兰,生生的将陶君兰顶着站稳了。
陶君兰站在原地,使劲的喘了一口气,按住了惊魂未定的跳得飞快的胸口。只是突然滑脚的惊吓还没平复,另一种恐惧却是慢慢的升上来了。若是方才她真摔了下去……以哪种力道,一下子摔下去,整个冲撞力都在臀上和腹上。
即便是她没有怀孕,只怕也要疼几天。更何况她怀孕了——还是最不稳当的头三月。
这股后怕的劲儿让陶君兰直接出了一身冷汗,呼吸也半晌平缓不下来。
碧蕉同样也是出了一身冷汗,即便是刚才陶君兰抓紧手的时候在她手腕上留下了几条抓痕,可是这会子她是半点没觉得疼,只觉得怕。
好半晌,陶君兰缓过神来,然后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觉得站稳了,这才松开了碧蕉的手:“你去看看,前面地上有什么东西。”
桥是木桥,上好的木头是原色原味的,连漆都没上过,而现在也是晴天,哪里可能会滑腻?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动手脚。
报信的那个小丫头这时候结结巴巴的上来道:“今儿姨娘也是在这里摔的——”
陶君兰只觉得太阳穴顿时一跳!红蕖居然也是在这里摔的!那么,这一个木桥动的手脚,要害的是红蕖?而她不过是一个被连累的人罢了!
是谁?是谁动的这个手脚?谁要害红蕖?又安的什么心?
陶君兰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碧蕉。等着碧蕉的查验结果。不管是为了她,还是为了红蕖,又或者是为了端王府以后的安定,她也非要查个清楚不可!
这还是第一次在端王府里发生这样明目张胆害人的事情!此次若是姑息,日后她还怎么立足服众?!这如今已成了一根刺,梗在她的喉咙中!不除之,无法安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