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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岩浆龙卷愈演愈烈,扭动着直冲入高空的火烧黑云,四周狂风裹着黑灰呼啸震耳,有将几人吹离地面之势。乌鸦反握魔刀插地定住身形,长辫被狂风吹得横起舞动,他目眺远空,见黑云边缘落下的陨石开始盘旋着砸过来。
宗阳踏剑凌空,抬头望向黑云中垂下的巨大火已头颅。
“哼,用妖术施展怖象,虚张声势!”辰鼎祭出了有紫金丹龙守护的神鼎,两条腿枯瘦如烧火棍,忽扭头朝火叔说道:“阿火,打出它的原形!”
火叔蹲着点头,挠挠火红如鸟巢的头发后,右手提起铁链,上面符文重新烧起,他整个人也烧红起来,缓缓起身还未站直,就猛踏地面,如流星撞向岩浆龙卷。
“那些陨石就交给你们了!”辰鼎朝宗阳三兄弟说道。
“嗯。”宗阳踏剑飞起。
“使唤人谁不会!”元贲骂了一嘴辰鼎,提起黑戟腾空而起。
火叔已经撞入岩浆龙卷,有妖兽受痛的惨叫声浑厚响起,一条二十余丈长的巨型火已被火叔撞出龙卷,顿时黑云中的巨大头颅消散,岩浆龙卷也随之倾倒而下,如一挂岩浆瀑布从九天落下。火已王倒飞着朝火叔吐出一颗岩浆火球,火叔甩动铁链将岩浆火球抽碎后,铁链在空中旋舞,一把将火已王捆住。
岂料火已王在力量上更胜火叔一筹,身躯扯动铁链,反将火叔甩了起来。在下方观战的辰鼎立即御起神鼎飞去,趁火已王不备砸在它头上,“当——”,一声洪钟巨响,任谁听到都觉得头疼,火已王被砸的昏昏沉沉,尾巴却不忘阴狠的抽向火叔,拉着铁链的火叔用左臂格挡,一时熔岩四溅,火叔却被强力抽飞。
火已王没有追击,而是与岩浆龙卷一并坠入汹涌澎湃的岩浆大湖中。
辰鼎神色凝重,因为这条火已王的修为超出了他的预估。
宗阳三兄弟摧毁了大半席卷而来的陨石,同样也在关注刚才火叔与火已王的交战,正当宗阳以神识查探火已王是否已经逃遁而走时,岩浆大湖猝然拔高,一条岩浆凝聚的百丈火已出现了,直接攻向辰鼎。
看来这条妖兽对刚才神鼎的一砸耿耿于怀。
“你以为老子好欺负?!”辰鼎不退半步,胡子结起的辫子狂舞,一双老眼凌厉锁定火已王化出的怖象,神鼎在其身周绕三圈后飚射向怖象的巨口。
辰鼎双手快速结印,神鼎极速旋转中玄光暴涨,怖象压根就不惧神鼎,既然送上门便直接张嘴吞下。
“嘿嘿,尝尝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大补仙丹!”辰鼎老脸贼笑,与元贲的贼笑一脉相承。
怖象继续朝辰鼎吞吐地藏炎火而来,下一刻却意识到了不对劲,它的头颅开始被冰冻,通红熔岩变成了淡蓝寒冰,而且冰封之势向其全身蔓延。
几息的功夫,这条百丈怖象就被完全冰冻,身在空中的火叔一拳轰在怖象头顶,顷刻间,怖象碎裂,露出了躲在里面的火已王。
火已王倒没有被完全冰冻,身上的地藏炎火重新燃起,它又想逃入岩浆大湖,这次火叔化出本体,紧追而下。
元贲扛着黑戟落在辰鼎身旁,急道:“老头子,快去帮火叔,这畜生实力不弱啊!”
元贲当然关心火叔,因为正是这粗糙汉子把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在隐龙洞这些年,若整日对骂的辰鼎扮演着严父角色,那话不多的火叔就是慈母。
“隔道如隔山,我可不经烫。”辰鼎虽然没好气的说着,两眼却紧紧盯着岩浆大湖,他岂会不担心。
霎时,****工龙与火已王缠斗着冲出湖面,正见火烫的龙爪不断撕扯着火已王的熔岩皮肤,不断有岩浆血液溢出伤口。火已王也不甘示弱,利用身体巨大的优势死死缠住****工龙,后者身上时有肌肉崩断声传出,两者体表的地藏炎火与****不相上下。
辰鼎抓住机会御起神鼎攻向火已王,元贲也抡起黑戟飞过去,宗阳与乌鸦也一并出手,不过火已王狡猾的很,拉着火叔又沉入了岩浆大湖中。
“娘的,有胆就滚出来!”元贲破口大骂。
岩浆大湖巨浪连连,但看不到半点底下的动静,过了半响,火叔与火已王终于出现,却见火已王张着嘴巴以居高临下之姿咬向火叔,大伙还来不及出手,它们就又沉下去了。
“不妙!”辰鼎老脸露出了一丝慌色。
宗阳情急之下瞬间太阳神附体,冲入了岩浆大湖。
岩浆湖面上三人虽然静静的站着,心里却急如焚。
二十息的光景仿佛过了二十年,元贲都有冲动跳下去,却被乌鸦拦住了,辰鼎喝道:“这里的岩浆可不是别地的岩浆,你别瞎起哄!”
元贲愣住了,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辰鼎这般严肃。
又过了五息,辰鼎神识终于查探到了什么,一个身影破开岩浆飞出,正是伤痕累累的火叔。
“火叔,我大哥呢?!”元贲急红了眼。
火叔垂头不语。
……
在离岩浆湖面数千丈的地底,火已王拖着铁链继续往深处游去,一侧嘴角被撕扯出长长豁口,满身伤痕累累。
在它的腹内,宗阳安然坐着,周围是张动的暗红胃囊。
虽然从火已王的魔掌下成功救出了火叔,但宗阳难逃厄运,被火已王一口吞下。受了伤的火已王也不恋战,直接往地底深处逃离,火叔追了远远一段距离后,因为承受不住越来越热的恐怖岩浆,只好折返。
忽然,胃囊开始异动,一颗披发人头在宗阳身前化出,那是一张熔岩蛇脸,紧接着是皮包骨头的上半身,肋骨嶙峋,小腹凹瘪,蛇人十指指甲尖尖,张在胸前,那双蛇眼则阴鸷的盯着宗阳。
辰鼎说过,火已乃是赤帝后裔,得天独厚,寿命冗长,但灵智不高,所以它们在修炼一途上也要比寻常妖兽来得艰辛,只有到了仙尊境才能化出人形,眼前这半具人形想必就是火已王的本尊了,看来它离成为仙尊所差不远了。
蛇人发出阴森冷笑,扭头咧嘴,“你们敢打我族的主意,说,是为了什么?”
宗阳直言不讳:“为了火丹。”
“火丹!”蛇人两眼燃起熊熊地藏炎火,突然变得怒不可遏起来,显然很反感有人觊觎它的火丹,只咬牙蹦出两个字:“该死!”
蛇人开始咆哮,整个胃囊剧烈收缩起来。
“是么?”宗阳神色平静,杀气外放。
“嘿嘿。”蛇人情绪变化无常,敛了怒气猝然阴笑,说道:“你当然该死,你体内可是有好东西,不然我才懒得吞下你。”
“你能感知的到?”宗阳倒大为诧异。
“嘿嘿。”蛇人只是阴笑,身形又融入了胃囊。
宗阳不想坐以待毙,可这火已王的胃囊他凭全力也破不开,无计可施下才静观其变。火已王本尊消失后不久,一个声音响起:“已经到阿鼻地狱了,看我怎么化了你!”
佛家有言八热地狱,依次是等活地狱、黑绳地狱、众合地狱、叫唤地狱、大叫唤地狱、焦热地狱、大焦热地狱和阿鼻地狱。其中以位列第八的阿鼻地狱最恐怖,称为无尽地,有道是阿鼻无尽地,轮回也茫然。没想到赤帝葬地之下连通的,竟然是阿鼻地狱!
胃囊剧烈一缩,有岩浆涌来,宗阳被火已王吐了出来。
宗阳火速太阳神附体,凝聚阳纹战元甲,满目的阿鼻岩浆让他只能用神识查探四周,但阳纹战元甲被恐怖如斯的阿鼻岩浆不断侵蚀融化,按这等趋势,宗阳能支撑一炷香便是极限。火已王趁乱咬住了宗阳右臂,拖着宗阳潜下深渊。
“看是你的太阳火厉害,还是我的地藏炎火厉害!”火已王叫嚣道。
宗阳左手凝炎月剑竭力斩击火已王头颅,但这头妖兽在岩浆中如鱼得水,造不成伤害不说,连它先前的伤口也在快速愈合。眼下宗阳就算断臂自保也只是徒劳,这里是火已王的地盘,宗阳绝对逃不出它的掌心,何况这条右臂岂是说断就能断的。火已王不停下潜,宗阳就这么被无休止的拖入阿鼻地狱,此时就算挣脱了火已王,阳纹战元也无法支撑宗阳逃离这无尽地了。
“当是绝望的时候了么?”宗阳苦笑,侧脸望向被火已王咬住的右臂。
随着深入阿鼻地狱,其实火已王也很不好受,若继续下潜,它也将有性命之忧。但仙争一炷香,妖争一口气,灵智简单的它,可不想输给一个连陆地神仙都不是的凡人。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宗阳只剩最后一条路,就是等火已王放松之际以雷霆之势轰开火已王的嘴巴,躲入它的体内。
不知不觉间,火已王缓下了游动速度,它体表的厚实熔岩在阿鼻岩浆中开始灰飞烟灭,它也到了抉择的关头。
“何方妖孽!”
忽然一阵如雷暴喝让宗阳和火已王一惊。
宗阳神识微弱,只窥探到有个神魂从远处闪来,辨不清样貌,模模糊糊。
“好一条妖物,不如收了你做我的坐骑!哈哈!”这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口气桀骜。
“长空师兄,我们还是先全力收了这朵阿鼻迦楼莲为好!切莫功亏一篑被师父处罚!”一柔美女子的声音传来,她其实用神识在说,只是被宗阳“听”到了。
火已王似乎很惧怕来人,碰上这无妄之灾扭头就逃,年轻男子神魂见此哼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如鬼魅般出现在火已王身旁,一掌恍如隔世般推出,却牵动身后方圆数百丈的岩浆,按在火已王身躯后的下一瞬,火已王注定如海浪中的一条毛虫,将被恐怖轰飞。
在火已王体内骨骼脏器开始崩碎的刹那,挣脱火已王巨口的宗阳眼见其被轰飞,铁链从身旁晃过时,全力抓牢。
火已王是被斜向上轰飞,宗阳如乘雷电穿梭于阿鼻地狱,但不幸的是阳纹战元耗尽了。
火已王已经昏死过去,死寂一般的岩浆世界中,失去了阳纹战元甲的宗阳直接被岩浆焚烧,长发黑衫化为灰烬,皮肤烧焦开裂,如碳的肌肉脱落后是森森白骨。
宗阳右臂仍旧抓着铁链,上面皮肤完好,魔纹迸射强烈白光。
“呵呵。”
宗阳睁开双眼,傲然轻笑。
在神道万年不知何为生,直到自弃天格,与诸神为敌,当身边兄弟一个个陨落时,才体会了生的珍贵。
在冥河眼看着数万兄弟神魂俱灭融合本源,从此孤身一人背负仇恨,才体会了生的意义。
死门逆生,由灭到生,体会了生的大道。
活在凡界十余载,体会了芸芸众生的欢笑苦痛。
在崆峒仙府小三千雷池中被劫雷轰击,体会了生的生生不息。
“己颜,我终于明白这‘生’纹的意义了。什么是生,并不是让生强大到无视灭,而是有灭才有生。这才是轮回,六道轮回!”
“活了那么久才领悟,其实早该领悟了,好在不算晚。”
岩浆对宗阳的焚烧到此为止了,紧接着长发如春雨后的青草长出,肉体恢复如初。
“你……”火已王虚弱的惊道。
一妖一人继续穿梭在岩浆中,离开了阿鼻地狱,周围的岩浆不再那么恐怖,到最后,火已王剧烈撞进了地壳,进入了宽阔的地下暗河中。
“不!!!”火已王回光返照般狂吼,吼声却成了水泡。
宗阳还真要谢谢阿鼻地狱里出现的家伙,打残了火已王不说,还一举送佛送到西送到了暗河里。
“来,看看你的地藏炎火在水里还厉不厉害!”宗阳邪笑道。
太阳之力本源元气已经耗尽,宗阳脚踏剑意剑通过铁链拖着火已王在地下暗河中快速前行。
神识在渐渐恢复,宗阳对地底的地形越来越清晰,轻而易举就顺着河道不断往地面游去,火已王体表的地藏炎火已经暗如烛火,躯体软如烂泥,任由摆布了。
寒古帝国终年飘雪,越接近地面,河水也就越冰,当宗阳拖着火已王重见天日时,发现是在一处巨大瀑布的下方深潭中,他便逆流而上,继续拖着还能吐出气泡的火已王。
也不知这条大江有什么名字,空中鹅毛大雪无声落入江面,江面上冰块流动,河畔却依旧冰封覆雪。宗阳拉着火已王前行,引起河面热气升腾,本以为是荒无人烟只见野鸟的地方,却有一条小船在江心随波逐流。
船上盖乌篷,被压了厚厚积雪,看来已经在江中逗留已久。船中因为炭盆烧得通红,所以热气融融,一俊雅男子披黑裘慵懒躺靠在软榻上,右手把玩着一支玉笛,有一名发髻华美的红裘女子露着香肩,趴在男子小腹下忙活,春意盎然。他是这一带名动江湖的小宗师,人称风流玉郎,那柄让宵小之辈丧胆的本命剑就立在船头。
船内人并未察觉下游逆流而上的巨浪,当宗阳****全身落在船头时,他两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宗阳蹿入乌篷内,从另一头出来时,已穿衣披裘,这一身行头倒很合身。
当宗阳寻了个荒野之地从江中拉出火已王时,后者已经完全没了生机。
“终于等到了。”
一个怪声突兀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