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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罪城死一个人很平常,杀一个人应该也容易,何况是一个在东北门差不多只手遮天的家伙,仇家会少么?
当宗阳和元贲告诉天九此事时,天九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言那罗是个例外,他竟然没有仇家,曾经是的都死了!
天九让宗阳和元贲离开无罪城暂避风头,南宫未娘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言那罗在她眼里或许地位不重,只是一个断袖宠男,但有人敢在东北门杀了她的人,这是一门地皇的颜面受到了挑衅。宗阳经过一番思虑后决定出城,却不是坐方舟回外面的世界,而是去天弃之地,寻找那个让元贲一直南望的地方。
不过宗阳还有一事担忧,南宫未娘若能查到他和元贲,那么就能查出小狗和天九的关系,天九明摆着脱不了干系,他和元贲一走了之,天九当如何?
一起走,这是宗阳的想法。
天九一言拒绝,他只说了句,他不能离开无罪城。
男人间话不用多说,不过天九为了宽宗阳的心,特意长篇大论分析利害,说无罪城虽然不讲究情义,但在恩怨纠葛理不清的地盘势力之间还是极其护短的,只要他不去东北门瞎晃送死,南宫未娘也不敢来东门撒野,再者凶手又不是他,到时候说宗阳和元贲坐方舟逃走了,南宫未娘又能如何?再者,他天九是东门地皇的干儿子,小狗就是东门地皇的干孙子,要算总账,还是南宫未娘理亏。再退一万步说,人都死了,两大门之间还为死人再死人,这在无情的无罪城就不是明智之举了。
就这样,宗阳和元贲被天九仓促的送出了城。
而大言无祸事的天九后脚被请到了青木崖。
青木崖上的青木搭建成了气势恢宏如天宫的紫央宫,紫央宫中除了青木,皆是紫色,紫瓦紫砖紫帷紫雕纹,连宫女护卫皆紫衣。此宫非南宫未娘所建,而是上任东北门地皇的杰作,可惜为他人作了嫁衣裳。
天九跪在紫央宫大殿中央,整个大殿铺着紫花锦貂毯,其奢华与殿内的古朴摆设形成鲜明对比。
殿中青灯迷离,除了天九,殿内还有两人,高阶上一人慵懒的躺在一张紫檀软榻上,右臂依着金丝枕,紫衣素雅,一头长长青丝天然去雕饰,唯有脸庞着浓妆脂粉,红唇厉眉尽显妖媚,搭配身后一张绣拖尾紫孔雀的屏风,让整个大殿充满了妖氛鬼气。
另一人站阶下,紫衣广袖,面容清冷,额头有罪人刺字。
天九抬头大大方方的打量着这位权倾东北门,曾是男儿身如今美如妖的南宫未娘。
南宫未央右腿一抬,在紫纱下整条露了出来,十枚脚趾甲抹了紫色甲油,在紫衣相衬下肌肤更如雪白羊脂。
天九盯着南宫未央胸前的起伏,腹诽一句男人被阉了还能长这玩意?!是不是跑进阴阳宫求了什么丹药。不料一时血脉喷张,压在喉间的血咯了出来,大骂自个脑子不正常之际,赶忙伸一手去接,猩红鲜血从指间溢出。
“别脏了我的地毯,不然你别求活了。”南宫未娘终于开口了,天九想过她是腻味恶心的假装女声,或是公鸭嗓子,或者直接是男人的声音,谁知道她的声音比女人还女人味,只不过带了点英气韵味。
南宫未娘的凶名东门谁不知,简直是深入人心,天九毫不犹豫乖乖的拿左手去接滴下的血。
那位刺字女子冷冷的走到天九面前,从广袖中露出一只铁手,递过一块手帕供其拭血。
天九邪笑,两只手猝不及防的抓在了刺字女子的裙摆上。为何要如此对她,只怪是她把天九从东门请上了青木崖,堂口里还死了十几号弟兄,天九这血不就是她给踢出来的!
刺字女子阴冷俯视天九,但没有出手,因为她不能在主子面前放肆。
天九反正破罐子破摔,也不差再吃你几脚,见得逞了,心情大好的朝南宫未娘说了句:“您真漂亮!”
南宫未娘带着妖媚味掩嘴笑了起来,既然做了女子,怎会不因一句夸赞而高兴。
“既然见过了东北门地皇的花容,小子就告退了。”天九到哪都耍得痞样。
“你敢起来,就别求活了,呵呵。”南宫未娘的笑声绕梁不去,让人听的发怵。
天九心中暗骂一句求活求活求你妹!可心念虽如此,天九还是满脸堆笑的说道:“皇爷,那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南宫未娘挑了挑眉,眸子另有深意的望着天九。
天九被看的浑身不自在,避开南宫未娘的视线,一屁股坐下,反正你只说过别站起来,那我不跪坐着总没错,顺了口气说道:“想必皇爷已经一清二楚了,人是我春风大街的兄弟杀的,虽然是皇爷您的人先结仇,但您是一门地皇。”
说到这天九朝南宫未娘拱拱手,继续说道:“不是我区区一个没名气的堂主可以比的,但有句话闷在心里不吐不快,我干儿子在皇爷您眼里连狗都不如,包括我也是,但在我的眼里,言那罗同样如此!说句文绉绉的话,莫欺少年穷,我是要成为一门地皇的男人,我以未来地皇的身份跟您撂一句,一命还一命,此事当揭过可否?天下之大,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我天九自命不是什么英雄,活的还很糟糕,但今日我扛一次义字大旗,俗话说玩物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您真要追究,我咬去两根手指头谢罪便是。”
天九没有说女子如衣服,是忌讳了南宫未娘如今的身份,顺便提醒她只是一个宠男玩物而已。
南宫未娘起身坐在榻上,殿里飘散着她的媚惑香味,她手背托着下巴,像是在看一个猴子耍戏,淡淡的问道:“说完了?”
天九调侃一句:“本来准备了好多话,被那小娘子踢的忘了,能说的都说了。”
刺字女子冷笑。
“呵呵。”南宫未娘笑起来绝对魅惑众生,她说道:“你还真大方,不用两根,咬掉那一根就行。”
天九后背一凉,知道南宫未娘所指何物,才思敏捷立马讪笑着回到:“不好意思,咬不到。”
南宫未娘彻底被天九逗笑了,整个紫央宫都被她的笑声覆盖,经久不息,所有的宫女护卫都面色沉重,因为主子一笑,无常便来收命。
笑完的南宫未娘正色的说了一句:“你说了一堆废话笑话,但那句莫欺少年穷,说的很好,很对!”
她目光沧桑,兴许是想起了陈年旧事,这一句莫欺少年穷确实引起了她的共鸣。
天九察言观色的眼力极好,这会呼出一口气,感觉氛围缓和,命估摸着能保住了。
谁知南宫未娘话锋一转,说道:“既然你要扛,那我给你机会。谁都说你有九条命,今夜你便接我一招,若能活下来,这件事就与你无关了。”
“你娘的!”天九暗骂,你十方道君要杀我半招都嫌多。
南宫未娘已经下塌,赤脚步步金莲,没有过多的扭动水蛇腰,紫衣悠然飘动。她祭起了一柄巨剑,巨剑瞬间一分为八,如有灵气般指向天九。
天九怔怔的望着一剑七刃,他当然熟知东北门地皇兵器的传闻,此剑名八方,今夜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皇爷,你要我死,我站着让你杀便是,不用这么麻烦。”天九憋着一口被人玩弄的恶气,怒道。
南宫未央作妖女媚笑,打趣道:“再不跑,必死无疑。”
天九嘴唇动了三下却没发声,猛提一口气便往殿门外冲去。
一剑七刃带着紫光紧追而去。
此间,一位黄衣中年人踏剑飞至紫央宫上空。
“慕容扶苏,你飞那么高,不怕阴阳宫的人找你麻烦?”南宫未娘站在大殿外,抬头仰视,在她身后刺字女子静立。
此间,一剑七刃正在大殿前的广场上追杀天九。
黄衣中年人踏剑飞下,长长两鬓各束了一节银饰,他面相普通却和善,独眼示人。
“知道你会来。”南宫未娘面无表情,没有对天九时的和颜悦色。她知道眼前这位东门地皇看似大好人一个,其实深藏不露,只要看过言那罗死的那条街,便知杀言那罗的人里,至少有一个十方道君,慕容复苏怎会错过收拢人心的机会,而且还是十方道君!
慕容扶苏走下飞剑,笑容可掬道:“那就不需要动手了。”
“是他自己救了自己罢了,我真要杀他,这个时候,他早就凉透了。”南宫未娘言下之意是,你慕容扶苏别自恃。她御回一剑七刃,它们在途中合而为一,化一道紫光入殿归鞘。
天九的杀牛刀断了,全身被划开放血数处,口子大如鱼鳃,但没有一处致命,他如血人撑着一口气晃至南宫未娘身前,真诚道了声谢谢。
慕容扶苏接住倒下的天九,可怜天九掉了一只靴子,左脚丫子露在外面,当慕容扶苏夹着天九踏剑腾空时,眼尖的南宫未娘注意到了天九脚掌的一块胎记,双眸霎时迸****光。
天九被慕容扶苏送回春风大街堂口,慕容扶苏将其扔在院子里便走了,堂口里的人立马围上,副堂主掐住天九的人中,将其弄醒。
天九对柳絮过敏,吸了一口大打喷嚏,牵动全身伤口血流如注,看得手下们心惊胆颤,岂料天九哈哈大笑道:“老子命真大!”
……
几个时辰后的翌日凌晨,在无罪城东南门的某个小院屋内,也有人对柳絮过敏,打了一个大喷嚏。
此人身材修长,面容沉静棱角分明,敛着一股非凡气势,却是一身布衣,正推着石磨。
身旁有位同样衣裳朴实,面容姣美却称不上不凡的女子忙着将黄豆倒入磨孔,磨盘下白白的豆浆沥出,流入一个木桶。
男人痴痴的望着女子,很享受这样的生活,伸出手两指去将女子散落的长发绾回耳际。
女子羞态毕露,如此更惹人疼爱,她放下盛黄豆的竹篾篓子,走到白烛亮着的桌边,捧起一碗水,送到男人眼前。
男人把这碗水推至女子眼前,女子抿嘴一笑,小小饮了一口,再递还给男人,男人这才大口喝下。
磨完豆浆再煮浆点浆,终于忙完的男人女子温馨的依偎在小院子里看皓月星空,再说几句情话。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天破晓之后,女子忙着做出一层层的豆腐,男人喝了碗只觉是世间最美味的豆浆,挑着两担豆腐与女子一并出门赶早市了。
来到固定的摊子上,男人替女子张罗好一切后,没有说任何话就悄悄离开了。
女子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会心一笑。他曾说过会娶她,她便静静等候,哪怕是一辈子。
女子孤身一人生活在无罪城,却无比安全,但凡对她有所觊觎或骚扰的人,都悄悄横死暴毙了。
她不知男人的姓,只知他叫君临。
男人走出热闹的早市,一位锦衣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慈眉善目默默跟着,衣上的晨露表明老人在露天待了小半夜,其实周围还有暗中跟行不下十人,同样晨露湿衣。男人信步来到朝阳大街尽头,那里停着一辆极豪华的马车,因为天色尚早朝阳大街还不见人影,男人钻进马车,老人上车驱马回东门。
当马车行驶至东门广场,大门豁然敞开,门前却站了一位娇美女子,卖豆腐女子与她相比就逊色太多,哪怕让卖豆腐女子同样穿上华衣,化上美妆,依然不及。
“君临,你去哪了?”娇美女子朝马车喝问道,气势咄咄逼人。
老人不下马车,如一尊石像纹丝不动,进了马车的男人推开车门负手走出,却早已穿上了象征地位超凡的贵气衣衫,英气逼人,加之俊美面庞,岂是帝国内王侯将相之子可攀比。他负着右手,拇指上带着一枚价值连十城的玉扳指,回道:“只是出来透个气撒个尿。”
“骗人!”娇美女子不悦。
“走!”男人冷着脸一声令下,老人驾车冲向大门,若娇美女子再不闪开,就要被六匹宝马踏死。
……
黄昏时分,出了无罪城的宗阳和元贲在无人烟的天弃之地发现了一间客栈。
客栈插着的旗子上写了名字,叫缘来。
当宗阳带着元贲走近客栈门前的小湖时,见到了站在湖边的素影。
相忘于江湖,此时的江湖却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