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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伯明郑大捕头这边忙忙活活的找人去搞调查,那边被调查人却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节孝巷一座不大的小院里,一栋二层小楼上,黄莺儿正愁眉不展的坐在自己的卧室内,盯着铜镜中有些模糊的影像发呆。
小姑娘黄鸢儿此时走进了她的卧室,看到自家小姐一脸愁苦的坐在那里不知想着什么,便把手中的香茶放到她的桌上,打趣道:“小姐在想什么呢?难不成因为今天没在展览会上看到张道长,所以在这里单相思?”
听到小丫头这么说,黄莺儿不由得满脸羞红的轻斥道:“多嘴的小丫头,一点规矩都没有。想是这几天我没理你,你又皮痒痒了,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着便起身,举手欲打黄鸢儿。黄鸢儿见小姐发了怒,连忙转身就跑,偏嘴上还不服气,委屈道:“小姐总是这样。一被人家说破心事就摆小姐威风,自己害相思病好不了,就拿我这可怜的小丫头出气。”她嘴里说着,脚下可是一点也不慢,黄莺儿的巴掌还没拍下来,她已经一溜烟的跑出了卧室,飞也似的下了楼,冲出小院消失在街上的人流中了。
被甩在后面的黄莺儿看着人流中小丫头娇娇俏俏的背影,虽然恨得牙痒痒,却也不得不放弃教训她一顿的打算。说实在的,这小丫头当初在扬州莺鹂轩时虽只是她的侍女,但如今大家相依为命,她早已当自己妹妹看待了,疼还疼不过来,那真舍得打。只是偏这小丫头年纪不大,但心眼可不少。加之在她身边服侍了这几年,对她的心思可谓了如指掌,时不常的会用这些秘密的小心事来打趣她,搞得她每每闹个大红脸。最终只能用打小丫头屁股的方式来找回面子,遮掩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其实也不是真打,不过拍她屁股两下做做样子,根本也没使劲。开始这招还能奏效,打她屁股几下出出气。后来这小丫头也学精了,知道她不是真打。于是仗着自己年龄小身体灵活,每每要被打的时候便东躲西藏,实在躲不过去了就往街上跑。反正自家小姐是不可能追到街上的,她也就能逃脱那几下根本不会打疼她的巴掌。今日这招依然管用,帮她再次胜利逃脱小姐“魔掌”。
黄莺儿见小丫头跑远了,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她知道这小丫头不到吃饭的时候是不会回来了,关好院门后,一边暗暗发誓下次一定把门锁好再教训她,一边重又皱起了愁眉。这时老家人杨永忠从旁边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自家小姐愁眉不展,而那位柳姑娘又正好不在,便过来想安慰一番。
两人进了黄莺儿一楼的客厅坐下后,杨永忠略沉吟了一下,说道:“郡主今日出门时还兴高采烈的,怎么回来后就这般愁眉不展了,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属下也好为郡主参详参详。”
黄莺儿虽然对自己的小女儿心思有点羞于开口,但想了想还是应该和这位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杨叔叔说明白,也好让他给自己拿个主意,毕竟这事并不只涉及到男女之情。于是红着小脸,把自己这几天的遭遇说了一遍。
杨永忠听完自家小姐的话后,思索了一阵子。对这几位时道时俗的家伙也有些琢磨不透,他与对方并没有什么直接接触,主要还是通过黄莺儿和黄鸢儿的口中听说他们的一些情况。不过他觉得这些人应该不是想对自家小姐有什么不利,他当初在客栈时也曾暗中观察过这几个人,感觉其中有几个是有武功在身的,而且肯定不在自己之下。要想对自家小姐不利早就行动了,也不会等到今天了。
但是现在自家小姐与飞燕堂有了瓜葛,如果因为这几个来历不明的怪人引起飞燕堂的警惕,那后果可就会很严重了。因此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同时也是为了对方的身家性命着想,他必须得把这事搞清楚。他琢磨了一下,安慰道:“郡主不必为此事烦心,属下听说明日便要举行那个什么拍卖会的。属下想这些人既然出现在展览会的现场,那么必定与那个拍卖会有所关联。所以属下打算以富商的身份报名参加拍卖会,一探其虚实。只是听说要参与拍卖,需要交纳一千贯保证金,不知道郡主手头可有这么多的现钱。”
黄莺儿一听,知道目前也只有如此了,这一千贯钱她现在还真拿得出来。当初黄妈妈去世时给她留下了一笔不小的资财,离开江都府前她又把能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了,手头到也相当的宽裕。虽然与那些豪商巨贾无法相比,但她也不是真要参与拍卖,只是进入现场看看,况且那保证金最后还是会退还的。所以立即上楼从柜子里取了黄金百两――一千贯铜钱是不可能有现成的,她这家里百十贯到还有,再多了就没地方放了。这百两黄金到也抵得上千贯铜钱了。将金子交给杨永忠,让他赶紧去报名――今晚戌时前就截止报名了。杨永忠拿了金子,一刻也不耽误,趁着那柳云燕还未回来,急匆匆直奔设在方记珠宝坊的报名地点而去。
阴历十月二十日一早,良乡县城最大的酒楼天福楼的三楼人声鼎沸。竞拍区三十多个座位几乎座无虚席,来自不同地区不同行业的豪商巨贾们齐集一堂,其间有相互熟悉的都在打着招呼彼此寒暄。一个坐在后边角落里的中年男子却一言不发,也没有人与他搭讪。此人虽然也穿着光鲜,但形容比较沧桑,满脸的皱纹如刀刻斧削一般。尤其与众不同的是,此人左臂的衣袖空空荡荡的别在腰带上,竟是少了一条胳膊。好在参加竞拍的都是走南闯北的主,对这种相貌古怪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有在楼梯口负责安保的杨新和钱远山,以及被胡知县派来协助他们的两个县衙捕快,因职责所在对他有所关注,其中一个姓严的捕快已经被安排在拍卖期间盯死此人,以防意外。
那个独臂人自然就是为自家小姐一探心上人究竟的杨永忠,此时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拍卖台及边上的门帘上,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眼中的猎物。
屏风后面的准备区中也是热闹非常,所有来到县城的团队成员,玉虚宫随行的道士,钟家父子,方应瑜方老板等都在这里等着巳时准时开始拍卖。在靠窗的位置还被临时隔出了一个小隔间,鲁悦和王峰两个人在里面守着被搬到此地的电台,窗户外面一根长长的天线直伸出去,保证与玉虚宫那边的通讯联系信号良好。幸好现在已经入了冬,不然在夏天碰上雷雨天气的话,这根天线就可能成了引雷针了。
靠近小隔间的一张方桌旁,王崤峻、张维信、徐绍安这三位到场的委员会成员围坐在一起,时不时的看看掌中的手表,眼看着时针指向了九点整,三人彼此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王崤峻站起身,朗声说道:“诸位,时间到了,可以开始了。”他话音才落,早就准备妥当的众人立即行动起来,按照事先的安排开始工作。
方应瑜作为名义上的组织者,第一个走进了拍卖区。他举手示意竞拍区的买家们安静下来,然后轻咳一声,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道:“诸位客官,在下方应瑜,是方记珠宝坊的老板。作为这次拍卖会的东道,在下谨代表鄙坊感谢诸位前来捧场。现在在下宣布,应历三年方记珠宝坊海外玻璃珍宝拍卖会正式开始。”
他话音未落,台下竞拍区的那些巨富们就纷纷随声应和起来,一时间整个会场又是异常的喧闹。方应瑜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大家安静下来。他平复了一下情绪,高声说道:“现在有请此次拍卖会的拍卖师傅赵大伟。”
听到他的叫声,赵大伟一掀门帘,从准备区走入了拍卖区,往拍卖桌后一站。台下竞拍者此前都曾经被告知拍卖规则,见他上台,就知道这是今天拍卖的主角,于是台下众人再一次热烈欢迎。赵大伟虽然在前世也没干过这差事,但作为一名投资公司的业务经理心理素质还是很好的。而且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在前世的时候他也通过电视、报刊、网络等等媒体见过拍卖是怎么进行的,还不至于两眼一摸黑。况且之前王崤峻也跟他说过,既然以前这个时代没进行过这种活动,那你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你的所作所为不会有人质疑,反而会被后来人当作样板来学习。
这会儿他往这拍卖桌后一站,已经放下所有顾虑,举起桌上的拍卖槌敲了一下,朗声说道:“诸位请安静,拍卖现在开始。第一件拍品是海外超级精品,无色透明高脚酒杯一对。”随着他开始介绍拍品的特点,台下竞拍者全都安静下来。大家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被曾志林和唐潮二人拿上台来的两只盒子。
盒子打开,两件做工精致,形状特殊,晶莹剔透的杯子呈现在大家面前。这是那套精品酒具中的一对香槟酒杯,是一种杯体细长的高脚杯。这个时代的中国人是没有人使用过的,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这两件“宝器”的赞美与喜爱。
介绍完拍品特点后,赵大伟大声的宣布道:“一号拍品起拍价六千贯,加价梯度为五百贯,现在开始竞拍。”短暂的沉静之后,竞拍区三排左边角上,一位员外打扮的微胖中年男子举起了手中的号牌,大声喊道:“六千五百贯!”
竞拍区里的人闻声都向那人看去,就在大家琢磨此人是哪一位,自己是否认识的时候,在竞拍区二排右边角上,又有一位身形比较瘦小,比刚才那位显得要年轻不少的商人也举起了手中的号牌,同样大声喊道:“七千贯!”
随着他这一声喊,竞拍区里的众多商贾终于醒悟过来,有实力的人赶紧也举起号牌,喊出自己的出价,生怕因为自己手慢一点,而与稀世珍宝失之交臂。
在此起彼伏的竞拍声中,一号拍品的价格一路飚升。此时站在拍卖区与准备区相通的门帘之后,掀起门帘一角正在偷看的徐绍安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放下门帘,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微笑着轻声对身旁的王崤峻说道:“这老周平时只看见他埋头于资料堆,不停的写写画画那些枪械图纸,真没想到这会儿假扮个商人还真像那么回事。那孙阳阳原本多老实的一个好战士,在咱们以尤大经理为首的一批‘奸商’的调教下,也把商人的行为表现得惟妙惟肖,真是很有表演天赋呀。”
王崤峻听罢也不住的点头,说道:“看来咱们团队中是藏龙卧虎呀,今后还得多加留心,一定要把所有人的潜能都彻底激发出来,这样才不枉此行呀。”
竞拍区的诸位豪商巨贾如果听到这两个的对话,一定会捶胸顿足,高呼“我等行商多年,自以为已经成为奸商一员,今日才发现原来最大的奸商正在把我们往套里引,而我们却还在笑呵呵的为他数钱”。原来刚才率先喊价的两个人都是穿越众假扮的,一个是科技组的周磊周大工程师,一个是物资组的孙阳阳孙上士。
为了保证拍卖会的顺利进行,也为了保证拍卖利益的最大化,委员会经过研究,决定在拍卖现场派出两个自己人来引导真正的卖家参与拍卖。人选则由基本没在良乡城露过面的周、孙二人担任,事先由尤远和商贸组的成员对他们进行了相关“培训”,以便表现得更加真实。从现在的情况看,这两个人的表现都很成功,在他们的带动下,拍卖的过程相当热烈,一号拍品的价格已经叫到了两万贯。这不但超出了团队一万五千贯的期望值,而且也已经达到了两万贯的高度满意值。
听到在前世只值百十块钱的玻璃杯――王崤峻买一整套才花了不到三百块钱,现在已经被抬到如此高价――两万贯估计相当于前世的近两千万了,准备区里所有的穿越众几乎都快乐疯了。当然大家基本上都是在心里乐,因为这里还有钟家父子和方老板等人,表现得太过明显了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此时众人都有些坐不住了,徐绍安仗着委员会成员的身份,没人好意思跟他抢,这家伙再一次霸占了门帘的位置,掀开一角往外看。结果他还没看两眼,就被别人挤到了一边。这家伙刚想摆摆威风,却发现挤他的是张维信。他知道自己斗嘴是斗不过这位大学教师的,所以虽然有意见也只好保留在自己肚子里,腹诽这个“不讲秩序”的家伙将来一定找个厉害老婆。
就在穿越众争睹拍卖盛况的时候,坐在竞拍区后排角落里的杨永忠却也将注意力从拍卖台上转到了他们这里。杨永忠从拍卖开始便不停的打量着三楼上的各色人等,意图找出自己所认识的玉虚宫里的人。但是因为此时出现在拍卖区和竞拍区的穿越众们,都是此前没在悦来客栈住过的,所以这老杨头看了半天不但没发现自家小姐关注的那个张维信,而且连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些所谓的道士都没有。
就在杨永忠有些拿不准是不是自家小姐看错了的时候,猛的发现拍卖台后面的一挂门帘被掀起了一条缝,一个有些眼熟的脑袋若隐若现的出现在那里,看上去似乎是当初在悦来客栈暗中观察过的那个叫徐绍安的道士。杨永忠虽然没和玉虚宫众人直接接触过,但因为在客栈大家住对门,所以在自家小姐与对方有所接触后,他曾花了一些时间仔细观察过每一个进出对门的人,对这些人的相貌特征是很熟悉的。
只是徐绍安第一次偷看的时间比较短,门帘掀起的缝隙也不大,所以杨永忠还不能太肯定。直到拍卖价叫到了两万贯,徐绍安等人再次兴奋的掀起门帘,好几个脑袋同时伸出来偷看时,杨永忠才终于可以肯定当初看到的那个脑袋就是徐绍安,这次不但真切的看到了他,张维信这个正主也清清楚楚的出现在那里。而且从露出来的部分看,他确定是穿了一身便装,此时正满面笑容的看着正在积极引导的那个所谓的拍卖师,似乎很是赞赏的样子。
此情此景让杨永忠满脑袋都是问号,外面明明说是方记珠宝坊出售珍宝,可从现在的情况看,这些所谓的玉虚宫的道士才是真正的后台。其实要说某些道士修道多年,有些个宝器在手里也是在可能的,为了掩人耳目假托方记之名拿来卖也还说得过去。只是这宝器着实难得一见,两万贯的价格也真快成天价了,作为一座不大的道观中的普通道士,却不知道他们是从何得来的。
想到这里,杨永忠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些所谓的道士不会是打家劫舍的强盗吧。他们从商贾或者大户人家抢得此物,再假冒道士来找方记合作,通过这种合法手段将脏物变卖。不过,转念一想又不像,只看那几个负责维持秩序的衙役就知道他们与知县必定交情不浅。据自己的了解,那胡知县虽然说不上有多爱民如子,但在打击匪盗方面也是不遗余力的。说他与盗贼勾结,还真没法让人相信。
想了半天,杨永忠也没个结论,最终他决定不再去想了,这些费脑筋的事还是让郡主去干吧。自己还是只当个眼睛和耳朵,把在这里看到和听到的事告诉她,至于如何判断还是由郡主拿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