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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淋,那要我说啊,索性把咱爷奶边上那座小坟也一并淋一下得了!”
杨华林扯了扯嘴角道。
这话一出,老杨头和谭氏的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老杨头,那脸顿时黑成了锅底。
“老二你扯什么犊子!”老汉愤怒道。
“那座坟,是村南头你岳丈家的,跟我们家没干系!”老汉接着道。
杨华林看到老杨头这反应,心里暗自高兴。
那座孤坟,是老杨家的一个禁忌。
没错,他今个就是要故意说出来,让大家不快的。
“爹,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在理啦!”杨华岭笑嘻嘻道。
“那座坟里面,埋着的虽说是我岳丈的亲娘。”
“可那女子,年轻时候可是跟我爷做过妾的呀。”
“既然是妾,那可不就是咱老杨家的人么?”
“如今永仙考中了秀才,咱要祭祖昭告祖宗,自然也得让这个妾也乐呵乐呵呀……”
“乐呵你个头,你给老子闭嘴!”
老杨头直接喝断了杨华林的话。
“那座坟里面,埋的就是个不知检点的女人,不守妇道,勾搭堂姐夫,挑拨你们爷奶夫妻感情,还以死相挟,是杨氏一族的耻辱!”
“像这种女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有脸埋进老杨家祖坟。”
“给她烧香?淋坟?”
“哼,就算她曝尸荒野,被山里的野兽财狼啃噬尸骨,咱也不能怜悯!”
“往后,谁要是再敢提给那座孤坟祭祖的事,就不是我老杨家的人!”
老杨头愤怒至极,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脸膛都涨成了紫红色。
在那大口的喘着粗气。
杨华安赶紧送上一碗热茶,一边数落杨华林:“二弟,你看看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回头把咱爹气坏了,这年节跟下你来服侍?”
杨华林翻了个白眼,双手筒在袖子里,不吭声了。
祭祖的事情暂且定夺了下来,不过,众人却是不欢而散的。
……
回来的路上,杨若晴又再一次从杨华忠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那座孤坟的事。
以前杨华忠也说过,不过说的不是太多,她也忘得差不多了。
这回重新再听一遍,她心中已有了个大概。
老杨头的爹,也就是她的曾祖父,年轻的时候是个大帅哥,并不姓杨。
她的曾祖母,是长坪村一个杨姓地主家的独生女。
曾祖父入赘了曾祖母家后,成亲五年都没能生下一儿半女,问题好像是在曾祖母身上。
家里的家业没人承接,急了。
于是曾祖父就想着去借别的女人的肚子生个娃。
刚巧曾祖母有个本家堂弟媳,那女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标志。
在娘家哪的,姓啥叫啥,杨华忠不晓得。
只晓得是曾祖母的堂弟去镇上赶集,带回来的一个女子。
不过据说很美很美,走在村里勾一勾手指头,笑一笑,一条街的男人都掉了魂儿。
曾祖父的魂儿,自然也掉了。
两个人顺理成章的滚到了一块儿。
可是那个堂弟媳也没怀上身子,照理说,曾祖父该掉头去找别的能怀的呀。
可两个人已经折腾出感情来了,还被族人在牛棚里逮住了。
一番大闹后,那女人最终还是进了曾祖父的家门做了妾。
过了大半年,五年没动静的曾祖母突然生了个孩子,那孩子就是现在的老杨头。
曾祖母生了儿子,那个女人又被撵出来了。
她又被原来的男人接了回去,还生了个儿子。
那个儿子,就是村南头的小老杨头,二妈杨氏的亲爹,杨若兰的嘎公。
后来又过了个一年半载,那个女人怕是忘不掉曾祖父。
又许是看着曾祖父和曾祖母进进出出成双入对的,折磨得心性都要发狂了。
在那一年捡棉花的时候,她拿了一根绳索跑去曾祖父和曾祖母的屋里,挂死了。
后来她的坟就埋在曾祖父和曾祖母的坟边上。
老杨头这边是看到那坟就憎恶。
而小老杨头那边,也觉着这娘丢了脸。
那坟就成了无主孤坟,几十年过去了,逢年过节也没人去祭拜。
风吹日晒,土石都塌了,坟头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包,也没人愿意去打理一下。
“哎!”
杨若晴暗暗叹了口气。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傻女人。
自己有男人,有家室,还非要跑去跟别人的男人乱搞男女关系。
这本身就是错的。
后面还在错的路上越走越远,最后钻了牛角尖把命给搭上。
傻,太傻了!
身为女同胞,她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
……
东厢房。
众人都走了,就剩下老杨头和谭氏。
老杨头喝下了谭氏递过来的茶,火气才稍稍压下去几分。
谭氏坐在一旁,眼睛看不见,可心里那八卦的火花却也在熊熊燃烧。
“我说梅儿爹,你也真是的。”
“不就是一座孤坟,埋着那么一个没脸没皮的女人嘛,是你上一辈的恩怨,又不是你自个的。”
“你犯得着为老二挑起的那话,气成这样?”谭氏劝道。
老杨头看了眼谭氏,没好气道:“你懂个啥?那女的,我恼死她了!”
“啊?她稀罕的是你爹,又不是你,要恼,也是你娘恼她,你恼个啥嘛!”谭氏道。
老杨头皱眉。
“当着孩子们的面,有些话我不好说。”老杨头道。
“今个说起这事儿,我索性跟你说了吧,你莫要出去外道。”
听到老杨头要说上一辈的那些破事,谭氏身为老女人,也来了劲儿。
“咱俩谁跟谁啊,你说,出你口进我耳。”谭氏道。
老杨头看了眼外面,确信没人经过,这才压低声说起了当年的事。
“……前面那些事儿,从前跟你说过,就不再说了。”老杨头道。
“我就说后面的。”
“那女人被我娘撵出去后,脑子就不大好,有些疯癫。”
“我听我娘说,小时候我躺在摇篮里,她就溜进来摇摇篮,好几回还把我抱出门,把我爹娘差点吓死了。”
“后面我长大一些,应该就跟咱孙子小安那般大小。”
“我记得很清楚,有一回我在屋里睡觉。”
“那疯女人冲进来,抱着我,还要我喊她娘……”
“太吓人了,我都被吓哭好几回……”
“后面我娘跟我爹那说,那回我爹娘躲在我屋里床后面。”
“那女人又跑进来要抱我,我爹娘冲出来,一顿打。”
“我爹还警告她,她要再敢来我们家,就打断她的腿,再撵出长坪村。”
“打从那回后,她就再不来了,过了半个月不到,就吊死了,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