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七章 最终,中国没有崩溃

浪子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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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腾带领自己的随行团队,在宁州工商大厦和江南省的几位领导举行了一次闭门会谈,这才知道,江南省这边的真实目标是想用徐工做诱饵,让华腾集团将汽车汽配工业逐步迁移到宁州,或者是扩大到宁州区域。

    毕竟,江州、宁州一直是双子城,即便是从市区算起,彼此相距也不过两百公里,很多产业都是互补的。

    问题在于,任何一家大型集团企业,在宁州投资设厂,基本就不会再考虑江州。

    两个省,两个城市在这方面的竞争一直很激烈。

    江南省拿出了两种方案,一种是整体迁移到宁州,另一种是部分迁移到宁州,给予的待遇稍有差别。

    所以说,生意不好做。

    博弈,慢慢博弈吧。

    徐工很重要,但对华银系而言,最重要的是江淮农商行和长江银行的计划,华银系是一个财团,金融产业永远比实业重要。

    徐腾既没有直接答应江南省几位领导的提议,也没拒绝,先将这个新闻炒一段时间,他正好利用这件事逼江淮省利索点,将江州商业银行的股份化计划拍板,别总是拿在手里当鱼饵,某位个别领导还想拖下去,最后白送给柳银霞那种贱人。

    徐腾还是很重视柳银霞这个对手的,这个贱人最近半年是很低调,其实真的瞄准了江州商业银行的股改计划,一直在想各种办法,想将阎省长拖下水。

    她在某次私人聚餐里放了话,说这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这话是什么意思,徐腾岂能不知?

    没办法,这就是一个即将彻底失去秩序的年代,犯法的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中午,江南省的几位领导做东,就在工商大厦附近的西康宾馆宴请徐腾,这是省机关直属的宾馆,同江淮省的银湖宾馆是一个性质,都在省机关大院附近,外朴内奢,规格很高。

    饭菜是宾馆提供,酒水是徐腾自带的玛歌庄园,顺便送了几瓶,不多,每位领导一瓶,随行参与谈判的主管部门领导,也都送了。

    宁州市里一位副市长,大概是有“政治任务”,一定要陪徐腾多喝几杯,还准备喝茅台。

    徐腾没喝。

    他很淡然,只是笑了笑,让随行的华腾集团高级执行总裁俞亮陪对方几杯,俞亮心里有点晕,往常都是他安排副手喝几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越混越惨,现在居然是他被拎出来挡酒。

    徐腾这一次在江南省的行程安排有点紧张,下午,他继续应邀参观宁州市的国家级高新科技开发区,在市领导的陪同下,签字画押,留下两个项目投资。

    一个是华腾基因科技公司的宁州科研机构,另一个是腾讯通信技术公司的宁州分公司,这两个项目早在2004年的10月份就谈妥了,在宁州进行产业布局,吸纳宁州的科技人才。

    宁州大学多,比江淮省五大高校都多,这就是老牌文化和经济大省的优势,底蕴深厚,华银系在陕省的大规模投资也是看中这一点。

    从高新科技区到宁州科技大学、金陵大学、江南医科大学、河海大学,徐腾一路访问,一路签产研合作协议,忙到晚上9点多才回到西康宾馆。

    刚住下来就后悔了。

    这个机关直属宾馆有内奸,将他的房间电话泄漏了。

    现在都知道徐腾是中国首富,基本就是开银行的科技新贵,难得他已经到了江南省,省里的各个市,甚至外省都派了专员,密集追踪。

    徐腾住在宾馆里,一接电话,那都不是“您要不要小姐服务”,而是“您好,我是某某市的某某”,下面就是“我们市投资环境好,您能不能来一趟,您要是来不了,没关系,我们去拜访您,您能不能腾出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就行,我们长话短说。”

    最夸张的就是深更半夜,这帮地方大员也不睡觉,凌晨四点还有一位省长,兴致冲冲给徐腾打电话。

    徐腾连续接到几个地级市的骚扰电话后,他就将电话拔了,上床睡觉。

    凌晨4点的这个电话必须接。

    值夜班的金小桃将徐腾喊醒,提醒他,这是江淮省的阎省长,直接打到徐腾的私人手机上。

    “哦,你让他等一下,我洗个脸,清醒一点再来接电话。”徐腾有点睡不着,反正早上5点的飞机前往锡州市,8点钟要和锡州市的领导用早餐,商谈投资项目。

    一分钟后。

    徐腾才从浴室里出来,戴上蓝牙耳机,喝一杯早茶,问阎领导,“您这是刚起床,还是为国为民,忙到现在还没睡呢?”

    “睡了两个小时,刚起床,柳银霞要控股江州水务公司的事,你听说了吗?”阎领导也是一声感慨,领导不是那么好做的,凌晨2点才睡,4点就睡不着了。

    “听说了,原先不是说卖给法国维旺迪集团吗,怎么,被她劫道了?”徐腾有点纳闷,他一直非常反对省里的这一轮水务、公交股份化的政策。

    没办法啊。

    这是宋书记力推的民营经济大改革,虽然对方被省里本土派系的领导们钳制的很厉害,可再钳,对方也是一把手啊。

    原先说是卖给维旺迪水务公司,打着引入技术的旗号,至少还能唬人,现在要打着民营化的旗帜卖给柳银霞的东鹰集团,那就彻底荒诞了。

    这一年里,柳银霞在徐腾这里吃了亏,暂时不敢招惹这位本土派的商界巨子,可在其他领域,真是如鱼得水,在江州到处钻空子,借着银行的钱买地买企业。

    短短一年时间,她的东鹰集团已经将注册资金提升到3亿元,在江淮省扎根,以建筑、交通、消防、水利工程的总承包为主业,还拿下了市中心的一块土地,计划是要建造一个江州市的地标性建筑,打造江州第一高楼。

    阎领导凌晨四点睡不着,给徐腾打电话,意思很明显,要徐腾想办法掐掉柳银霞入股江州水务公司的商业企图,说是入股,其实就是一分钱不花,逐步蚕食整个江州自来水业务。

    “行,我在江泰集团开一个水务公司,让陈健想办法,切入这个行业和她竞争。”徐腾心里都明白,维旺迪集团已经出局了,老宋打出来的政策牌是要利用这个机会,推动民营企业的大发展。

    这是政策牌,实质上就是要死保柳银霞拿下江州自来水公司。

    东鹰集团和华煤铁已经是狼狈为奸,在江淮省的商业圈子里,这一次除非是徐腾的华腾系出手,否则,根本没有哪家民营企业敢和东鹰集团竞标,最多都是去陪标。

    “现在的情况很复杂,对方早已形成了一条龙的利益输出链条,在省厅这一级拉倒了几位干部,他们这么越做越大,再过几年,我就钳制不住他们了。”阎领导肯定是睡不着觉,这种情况蔓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老蒋这段时间都在首都开会,他只能找徐腾商量对策。

    “除了水务,市中心的几位新地都没办法直接竞拍,都被弄成了政策牌,要送给东鹰和华煤铁运作项目,东鹰在江淮二号高速的扩建项目中,出现了大规模的偷工减料问题,我亲自下令,去现场督促严查都查不下去,不了了之。”阎领导是又气又慌,“水务、交通,这些都是关系民生,关系到本省发展的问题,市民有投诉,拿我问责,交通不利,经济不顺,还是拿我问责。小徐啊,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徐腾微微点头,坐在沙发里喝茶,默默思量对策。

    他这半年和柳银霞的东鹰集团、华煤铁一直是避而不战,因为他的土地储备太多,也不急于拿地,建筑、水务这些产业,早就甩卖一空,专注于最赚钱的产业。

    他和江泰系不要的产业,正是最适合柳银霞快速扩张自身实力的舞台。

    加上东辰集团离开江淮发展,还真的形成了一个能让柳银霞迅速扩大的真空地带。

    “阎领导,你想过没有,让陈安邦回来发展?”徐腾问了一个问题,江州市的那几位和陈安邦过从甚密的领导已经被调入省里,塞了闲职。

    引狼入室,放虎归山虽非上策,以毒攻毒,也未必是下策。

    “他?”阎富明颇感意外,“这个人不靠谱啊,你很难保证他不会倒向姓宋的。”

    “他以前倒向过高书记吗?”徐腾提了一个问题。

    “那倒是没有,他一直跟着老席,跟了十几年,没变过。当然,老席对他也是有知遇之恩嘛。”阎富明大致懂了徐腾的意思,陈安邦是很精明的商人,投机,但绝非毫无底线的投机,宁可不做某些生意,也不毁了口碑,更不会做三姓家奴。

    “水务和污水处理业务,江泰集团会负责,建筑工程和消防之类的问题,你不防交给陈安邦,让他想办法挤兑东鹰集团。”徐腾很清楚,陈安邦有仇必报,只要具备了足够的实力,未必不会对他开刀。

    两权相害取其轻。

    徐腾暂时不和东鹰、华煤铁正面冲撞,不是他看不起对手,轻视对手,而是不想暴露手中的牌,在最关键的时刻,动用一切看似中立的各种资源和人脉,拿下江州商业银行和江淮农商行的股改计划。

    既要保证自己的计划绝无失算,又要挤兑东鹰集团和华煤铁,唯一的策略就只能让陈安邦回归了。

    徐腾和陈安邦、陈永年有一个合股生意,在鄂尔多斯经营煤炭,这段时间总算是打开破口,拿到了第一座露天煤区,预测未来一年产煤能保证在800万吨,算是大型煤田了,只是煤质稍微差了点,不适合做电厂用煤。

    徐腾和老宋有过一次很激烈的冲突,差点将老宋掀翻。

    迄今为止,老宋一直隐忍不发,没有任何报复行径,不给华腾系制造任何麻烦,只是在幕后为东鹰、华煤铁站台,不惜牺牲本省经济民生。

    十之八九,老宋就是要逼徐腾出来斗一斗,看看华腾系在江淮省,除了阎领导、陆岩之外,还有哪些牌。

    这些牌暴露出来,老宋才能一张张的废掉,一个个的敲打。

    这位宋书记是不敢大意的,华腾系虽然是这两年才浮现而出,根基却是雄踞江淮二十载的江泰系,这是从江泰系的残躯中,孵化出来的新巨人。

    何况,华腾系幕后还有一个关系网遍及全国的华银系。

    现在没有人知道姓宋的到底在计划什么,到底在想些什么,到底在做什么,这就是徐腾和华腾系不能贸然出手挤兑东鹰集团的原因。

    “对了,还有一个事要提醒你,你是不是有一个堂姐叫徐芊芊?”阎富明忽然提到一个人。

    “对,有什么事吗?”徐腾隐隐感觉不妙,不明白徐芊芊怎么会惊动一位省委的二把手。

    “她昨天和阎焱到了省里,特意过来拜访我,她说是你的堂姐,阎焱又是我堂侄,我不便推诿,特意见了他们。肚子已经能看出来了,说是想在元旦结婚。”阎富明说的这个事可真是麻烦了,嵍州市的市长阎立桦是他的堂弟,其实是远亲,三四代开外的那种,也都是80年代百万大裁军时期从部队下来的干部。

    阎富明是从军区机关转业,直接进了省政府机关,在交通厅某办当副主任,慢慢熬到了今天的位置,阎立桦是地方部队退伍转业到乌塘乡,一步步爬到了市长的位置。

    两人关系还是不错的,特别是这些年,一个上级,一个下级,来往的很频繁。

    现在有一个麻烦的事,阎富明的子女比较争气,儿子是清华毕业,很早就出国,在美国搞高能物理学的科研工作,女儿女婿也都是在江州医科大学任教。

    阎立桦的儿子阎焱就有点不争气了,目前在嵍州开了一家华鑫地产公司,当初陈安邦撤出江淮省时,特意留了一手,还将嵍州化工厂和周边的几块地皮卖给对方,说是卖的,说说而已。

    陈安邦有一个弟弟叫陈安贵,这人和阎焱是合伙做生意,目前这家华鑫地产公司的法人代表就是陈安贵,差不多有2/3的股份是阎焱的。

    嵍州市长的儿子在嵍州做生意,不仅做得这么大,还是“江淮首富”徐腾的姐夫,这真是太要命了,会出大事的。

    特别是江淮省还有一位暗中盯着他们的宋书记。

    “你最好告诉阎焱,别让他做生意,他们要是不听话,态度就要强硬点。”徐腾直接表态,想了想,索性将这件事说清楚,“我母亲和我那位大妈的关系很差,我和这位堂姐也基本没有往来,只是现在时过境迁,犯不着计较罢了。为了不让这些亲戚在嵍州惹是生非,我父母年初就将几家近亲都接到澳门去了,为他们在港澳买了一些商业楼铺,安排他们做点不大不小的餐饮酒店生意。”

    “那就好办了。”阎富明松了口气,现在是特殊时期,阎立桦那一家完全不懂情况,有恃无恐,老婆做中介,儿子做生意。

    这真是威胁到自身了,阎富明必须想办法阻止,实在不行,那只能拿阎立桦立威,将省里本土派的损失减小到最低限度。

    “如果你认为有必要,我会将阎焱的那些资产买断,送他去南方,或者直接踢出国。”徐腾在这件事上,肯定要积极配合阎领导,以免对手拿阎立桦父子当牌打。

    这种地方干部长期坐镇一方,基本都有点不知死活,头脑不清不楚。

    “弄出国吧,免得麻烦,最好将你那个堂姐也弄出去,我看了,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很麻烦。”阎富明是说实话,他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和徐芊芊谈了十分钟,基本就知道这是一个幺蛾子。

    “行,还有别的事吗?”徐腾准备挂了电话。

    “暂时没别的事了,但是,水务公司的事有点急,你要尽快想办法,也要早点联系陈安邦,就说……我可以保他无碍。”阎富明叹一声,“你休息吧。”

    “没时间睡了,等会儿就要坐飞机去锡州考察,那边有一家公司值得我出手收购,就这样了。”徐腾也没有必要和阎富明聊的太多,毕竟,他们都不算朋友,只是被逼无奈,必须要联手对付某些势力团伙。

    挂了电话,徐腾坐在沙发里静静的思量一番,随即才让韩黛过来,吩咐她,“你先给陈健打一个电话,让他尽快回江州,另外,你尽快搜集一下国内的水务和污水处理产业的详细信息,这两天交给我。”

    “好。”韩黛点头答应一声,随即就出去办事。

    这就是将韩黛带在身边的好处,处理商业上的工作比较得力,她比虞素云年轻,但要说历练的话,可能比虞素云深厚很多。

    水务!

    水务其实不是一个大生意,但是,污水处理就不一样了。

    对华银系来说,生意大不大,不是看利润,不是看营业额,而是看市值。

    这两个领域,全球范围以苏伊士、维旺迪、泰晤士三大巨头为首,都是英法企业,苏伊士和泰晤士的最早崛起又是和苏伊士运河有关系。

    维旺迪,徐腾并不陌生,这家公司在2003年的财务危机爆发后,迅速出售大量非主营业务的资产,快速转型,聚焦在传统的水务产业。

    徐腾也是利用这个机会拿到了暴雪娱乐的绝对控股权。

    2003年以后,维旺迪的中文名改称威立雅环境公司,在内地大范围收购水务资产,水务这种业务就和电力、燃气、公交一样,这都是一种市政服务。

    事实最终会证明,外资不是慈善商人,投入巨资改造内地的城市供水系统,最终都是为了获取巨额利润。

    徐腾原先一直看不起柳银霞,现在才发现,对方还是很有国际视野的,瞄准了这么一个有前途的产业,他得想办法拦截了。

    这种人去做水务,承包市政工程,最后就和长沙火车站的空调收费一样,唯利是图,鱼肉市民。

    这种人去做建筑工程,基本就是各种或轻或重的豆腐渣工程。

    很麻烦。

    徐腾心里其实有点无奈,有点失望,这国这省,怎么变成这样,不经意间就真成了一个超级资本主义国家,到处都是血腥味啊。

    一点都不和谐。

    徐腾心里还是有希望的,但在这一年,像阎立桦那种地方领导,基本彻底放弃操守,为什么?恐怕不是没有信仰那么简单,而是知道的太多,看的太多,麻木了,失去了希望。

    他要去剖析阎立桦的心态,估计就三个字,没救了。

    在这一年,在这个2004年,有这种想法的地方干部恐怕不是小部分,相比衙门外面,他们知道的更多,看到的更多。

    这是一个道德崩坏的年代,无论是政客,还是商人,集体崩坏,能移民的都在偷偷移民,大家都以为没救了,国内国外,中国崩溃论简直是国际世界的主流舆论。

    一大早,凌晨4点多。

    徐腾就开始喝一杯威士忌,坐在沙发里,静静的思索着,享受着,享受这个道德崩坏的年代。

    他发现,他很喜欢和这些道德崩坏的人为敌!

    因为他知道最终的结果,最终,邪不胜正,最终,中国没有崩溃,倒是美欧日一直在崩溃,一边止血,一边继续幻想中国即将崩溃。

    嗯,再过十年……错,再过四年,那就是一个比烂的年代,而现在则是一个比坏的年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