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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儿渐渐的亮起来,地面的温度也开始升了起来,何氏瘫坐在地上,眸中一片死灰,面前躺在地上的人儿一动不动,给这本就是安静的密林更添了几分凄凉。
何氏干涩的咽了口吐沫,按着土地跪着朝前爬了两步,凑近姜月之后,抬起了沾满血污的手推了推她的后背:“月娘,月娘,你醒醒啊,你可不要吓我啊,我……我……不是存心要杀你的,我……我只是不想让你走罢了。”
断断续续的轻唤夹杂着压抑的哭声渐渐的放大,到了后头已经成了惊颤着的嘶吼:“姜月,你给我起来。”
天更加的亮了,但是在这还不到过人时候的密林里头却是格外的安静。
“咳咳……”程义才捂着小腹下方的刀口压抑着轻咳了两声,但是还是被扯得生疼,他没有被刺中要害,再加上拼命的按压到底也是止的那淌出的血渐小了,迷愣了这一会儿也是渐渐的缓了过来。
脑子清晰了,便是满耳朵听到了何氏夸张的哭喊。
他躺在地上转动着脑袋,探查了周围的情况之后,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拼着命沙哑的吼了一声:“秀娘,别喊了,你要把人招来吗?”
这一声呵斥一下子镇住了何氏,何氏一愣怔,忘了手上还有血污便是抹了一把脸,蹭的脸上都是血痕。
扭头过去,何氏看到程义才睁着眼的时候,心中便是猛然的松了一口气,她也不理会姜月,手脚并用的爬到了程义才的身边儿,哑着声音问道:“你没有死?”
程义才皱眉,忍着痛呸了一口,骂道:“老子疼的锥心,你这张嘴就不能想着老子的好,还在这儿诅咒老子。”
被程义才骂了,何氏不怒反笑,好似痴傻了一般。
程义才看何氏的反应便是心中焦躁,只得一步一步的交代道:“别笑了,还不赶紧把我扶起来,一会儿老子真死到这儿了,你再笑也没人管了。”
听了这话,何氏便是渐渐的止住了笑声,扶起程义才半躺到一旁最近的一颗粗壮的树根上:“我瞧着你流了好些子血,还以为你……”
后头的话没说完就被程义才打断了,他倚在树根上,抬着眼看了不远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想起方才的事儿,也不知是怕还是怒:“没想到这丫头也是个狠主,竟然还真敢下手,但是到底是女人,看着虽然骇人,却也要不了老子的命。”
得了程义才这句话,何氏更加是松气了些,情绪也不似方才那般疯癫,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见于程义才还光着下身,何氏只能将姜月背在身上的包袱撤了下来,解开摊散在地上,先是将就襦裙拉了出来按在程义才的伤口处,将腾出来来的沾满血污的裤子重新替他穿上,随即便是去翻看别的东西。
书本直接被弃到一旁,值钱的物件都被收到了何氏的包袱里头。
弄完这些,何氏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了,她到底是妇人,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拿不定主意的,所以只能看着程义才,等着他的主意。
程义才看了看远处的姜月,眸子转了几圈,这才朝着何氏问道:“月娘她真的死了?”
何氏点了点头,虽然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但是还是忍不住心中惊颤,“确实是死了,我刚去探过,已经没有气儿了。”
听了这话儿,程义才便是皱着眉不说话了。
何氏久久等不到他说话,心中又怕又急,只得慌声催促道:“程哥,人我可是为你杀的啊,这时候你可别想着不顾我,必须要拿个稳妥的主意出来才是。”
程义才正是焦头烂额,烦躁之中又听到何氏这句话,心中便是来气,但是奈何此刻他处于弱势,非带是依靠着何氏才可,所以便是强忍了下去,顿了顿才应道:“那是自然,且不论咱们的情意,如今这情形,咱们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是跑不了的。”
得了这个回应,何氏放心许多,脑子也是开始转动起来,扭着头和程义才商量道:“不若咱们把她扔在这儿不管了,若是人问起,也全咬着不承认也罢。”
程义才瞪她一眼,呵斥道:“你说的轻易,如今我这情形,咱们如何回去,非带央人带咱们不可,只是从这山路走的,十有八九都是附近村上的人,到时候见着这满身血污可是要怎么解释呢?”
听他分析的有理,何氏越想越慌:“那该如何是好?”慌乱之中,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攥住程义才的手,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死死不放,也不顾是否扯动了程义才的伤口了没有:“程哥,咱们跑吧,反成村子里头也是待不住的,往后咱们去个天高水远的地方,谁也不认识咱们,咱们好好过日子也好啊。”
程义才垂下眼,看着面前已经有年纪的女人,心中不屑的呸了一口,但是还是点头应了:“秀娘你说的也对,不过在走之前咱们还是要好好准备一下才好。”
程义才的应允让何氏浮躁又恐惧的心有了倚靠和托付,慌不迭的点了点头,满脸真诚和甘愿:“好,往后我全听你的便是。”
达成共识之后,两人便是行动起来。
程义才行动不便,便是指挥着何氏将姜月的尸体朝着更深处的密林拖了拖,但是何氏体力不行,而且姜月也是个十八的大人了,所以没托多远便是再没力气了。
何氏气喘吁吁,心中也是惊惧的厉害,所以便是怎么也不愿再碰姜月的尸体了。
程义才只得顺了她,又支使她将遗漏的东西也收拾在一块扔到了姜月的身边儿,随即又在附近找了些干草树枝什么的将姜月的尸体大致的遮掩了一下。
做完这些,抬眼看了看天,约莫着也到有人的时辰了。
程义才丢下用来止血的破旧襦裙,让何氏将自己的包袱解开,用外头的布块将自己的伤口紧紧的缠住扎住,然后又呵斥了何氏丢掉包袱里头的东西,只把值钱的东西留下分散的装在两人的身上。
一切准备就绪,程义才借着何氏的肩膀忍着行走带来的剧痛,一步一步的朝着密林外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