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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小熊给大公主,等着娘娘去看大公主,就顺便捎给她吧。”徽之苦笑着,叫丫头拿来个用皮毛做成的小熊玩偶交给荣妃,荣妃生了五子一女,到头来只剩下三阿哥和大公主。因为荣妃生的几个皇子都是天花,水痘夭折的,因此荣妃最害怕小孩子生病,大公主还没出过水痘和天花,她一直把大公主放在东三所里面不敢放在身边。
“你心灵手巧,做的小熊和真的一样。只是这是太后赏给你的白狐皮,你身上的那件大氅已经旧了,却还想着给大格格做这个没用的东西。你怎么不留着自己添加件衣服。我这里还有些玄狐的皮子,你拿着去做大氅吧。”荣妃看着那只小熊半人高,抱在怀里暖融融的,给人很安全的感觉。她曾经和徽之闲聊的时候说起来如今大格格不要和乳母谁在一床,晚上一个人难免害怕不好入眠。
谁知一句闲话却被徽之记在心里,荣妃对着徽之一笑:“我自己尚且是个顾头不顾尾,不能顾全自己的人。你和我住了这么长时间,我没说尽心照顾你,你却是经常照顾我。我这个一宫主位是白做了。”
“姐姐说的什么话?也就是姐姐不计较我的出身了。这个熊里面的内芯是可以换的,用的时间成了,可以分开拆洗拆洗。这里面是上次姐姐给我的丝绵,还加上些咱们院子里的玫瑰花瓣。那花儿是姐姐亲手种的,给大格格最合适。”徽之看着远处叹息一声,她想起来敏之留下的女儿,兆佳氏虽然对她收起了戒心和敌意,相信徽之不会抢走佳美、但是兆佳氏总是不想叫徽之和女儿太过亲近。
宜嫔和荣妃都知道徽之的心事的,宜嫔不满皱皱眉:“那个兆佳氏好小家子气,眼皮子浅。难怪入宫这么多年皇上就是看不上她。她一个无宠的贵人,能晋升为贵人还是皇上看在小格格的面子上给她的。她就以为自己多得脸似得。本来是抢了人家的孩子,还真理直气壮起来了。也就是你不肯和她计较。要是我,我不受那个气,她要是敢对我说那样的话,我不把她的舌头拔下来!”
兆佳氏还是有意无意的在徽之面前提起的她现在的出身如何不好,暗示徽之最好远着她和五格格。徽之对兆佳氏的言行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担心孩子受委屈,徽之也只能对五格格敬而远之。宜嫔提起来兆佳氏就是恨得牙根痒痒,对着荣妃吐槽着:“还以为自己是个好东西,也不过是个穷旗人家的女孩子,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被选入宫里。若不是皇上抬举她,有五格格傍身,宫里还有她蹦跶的份儿?”
“你少说一句吧,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若是没那档子事,一个妃子还是做得的。只可惜造化弄人。好了不说烦心事了,依我看最要紧的是你也该生个皇子,皇上一高兴肯定能给你抬旗。看准时机想办法给你家老爷子翻案才是。”荣妃给宜嫔个眼色,诚心诚意的为徽之出主意:“那个时候你再也不是辛者库出身,想要五格格回来易如反掌。”
“对,还是荣妃姐姐的主意好。我这个人嘴上爽利,心里没主意。不如请太医给你看看,好好地调养下。“宜嫔是个行动派,立刻要徽之去皇贵妃处请示要请太医来看看。
“多谢两位姐姐的好意,儿女的事情都是天定,我最近也暗地里调养。而且我也没什么疾病,白白的跑去和皇贵妃说要请太医,皇贵妃事务繁忙,身体不好。我们身为嫔妾要体谅皇贵妃,为一点小事惊动了她成什么样子。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一张白纸染上了颜色,再也不能复原了。其实没孩子也好,也省的叫他跟着受连累。抬旗能如何,我到底是从辛者库出来,只要于有心就会有人拿着说嘴。”徽之淡然一笑,对着五阿哥和三阿哥招招手:“你们两个还玩不够,过来吧!”
“有点心吃吗?”五阿哥立刻扔下手上的竹马,眼巴巴的跑过来,三阿哥拿着哥哥的样子,扯着五弟的袖子:“哎呀,你就知道吃。咱们叫良母妃讲故事吧。上次那个波特的故事还没完呢。”
正说着逸云亲自端着一个蛋糕来了,五阿哥耸耸鼻子,咽下口水对着三哥说:“你看,是千层蛋糕,还是芒果的。你要听故事就听,我可要先吃饱了再说。”
“就知道吃,那么大的一个蛋糕你还吃不够。平日里良母妃也没少给你送东西吃!”三阿哥白一眼弟弟,皱着眉说:“身为皇子,要注意体统斯文。”
“别提了,新鲜的点心被额娘吃了大半,还振振有词的说小孩子吃多了停食就不好了。你再这么端着捏着的,什么都吃不到!”五阿哥对着三哥抱怨着抢不过馋嘴的额娘和养母,一溜烟的跑到徽之身边:“良母妃,我饿了!”
奶娘早上来拉着五阿哥给他擦汗:“小阿哥要先去洗洗手,等着汗落下去再吃。”
“不行,不行!等一下额娘要把这个都吃了!”五阿哥眼看着宜嫔不客气的把一大块芒果班戟划进了自己的盘子,眼睛都绿了。
宜嫔故意对着儿子做个鬼脸,端着额娘的架子:“带着小五下去洗洗手,跟小花猫一样。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刚病好了,吃多了不消化!”
小五伤心的哇的一声哭起来,死死地拽着徽之的胳膊,告起自己额娘的状了:“呜呜,额娘把母妃送给我的吃的都吃了。小五好可怜啊!“
“你和孩子争嘴吃,越发的出息了!小五别哭了,以后母妃每天都叫人给你送点心吃。”徽之抱着小五,轻声细语的哄着他,顺便白一眼宜嫔,宜嫔是个彻底的吃货,最不肯亏待自己的嘴。徽之前世也是个吃货,又喜欢自己动手,吃腻了御膳房中规中矩的温火膳,宜嫔简直要把徽之当成了女神,就差每天烧香磕头了。
“可是额娘还会抢走的,等着小五去了阿哥所和哥哥们一起住,那个时候母妃再给我送吃的吧。”小五认真的点点头,宜嫔哭笑不得的伸手捏捏儿子的脸,咬牙切齿的发狠:“你个没良心的东西,额娘就吃了你一点子点心,你就不干了。长大以后绝地是个白眼狼!还指着你孝顺我,做梦吧!”
徽之和荣妃眼神含笑,看着宜嫔这对母子拌嘴。三阿哥倒是闷声发大财产,头也不抬的吃着自己盘子里面的点心,脸上被奶油都染成了小花猫了。
“是谁说朕的小五以后不孝顺啊?”康熙忽然从院子里冒出来,慌得在场人都呼啦啦的站起来,满院子的人跪下一片。“给皇上请安,皇上来也不叫通传一声。臣妾恭请圣安。”荣妃带着徽之和宜嫔请安。
“起来吧,朕心里烦闷出来走走,就你们这里热闹,还没进来就听见说笑的声音。小五怎么哭了?”康熙抱着小五,拉着三阿哥坐下来,荣妃等起身肃手站着,宜嫔有些不好意思忙着掩饰:“也没什么,小五的病刚好我担心他贪吃,管着不叫他吃点心。”
“才不是——”小五刚要争辩被宜嫔一个眼风扫过来,委屈的嘟着嘴钻进了康熙的怀里。
没想到小五这么黏着自己,康熙心里一阵欢喜,他看一眼身边的三阿哥,故意逗他:“胤祉,你说是怎么回事?”
“皇阿玛,儿不言母过。请恕儿子不能说。”三阿哥煞有介事的摇头晃脑,学着先生们说话的语气神态,可是却忘记了嘴边上的奶油。
“哈哈,一只小花猫,你的书读的不错!”康熙点点三阿哥的脸蛋,问了他读了什么书,考校他的学问。三阿哥倒是没在皇帝跟前出丑,把康熙的问题都回答上来了。康熙没想到胤祉小小年纪能知道这些。
“你都是跟着谁学的?你们师父说刚教你启蒙,怎么你却读山海经了?”康熙惊喜的把三阿哥抱在腿上,拿个果子给他。
“回皇阿玛儿子是跟良母妃学的,她给我讲故事,还教我背诗,良母妃讲的比先生们还清楚呢。为什么不叫母妃做我的先生啊!”胤祉抬眼看看康熙,转脸看着徽之,扯着老子的胳膊撒娇。能给皇子做老师的都称得上是饱学之士了,只是他们的教学办法不适合小孩子,尤其是给皇子上课,太严厉了不行,太放纵了皇帝那里过不去。
因此先生们只能祭出背书*,读五百遍,背五百遍。胤祉当然更喜欢徽之那种有趣味,又浅显易懂的故事教学法了。
“徽之妹妹最喜欢小孩子,臣妾读书不多,只认识几个字,多亏了她知书识礼,帮臣妾教导胤祉。”荣妃从康熙一进来就发现皇帝看徽之的次数最多,就心知肚明,皇帝是冲着徽之来的,她乐得送人情,在康熙跟前说着徽之的好处。
康熙惊讶的看一眼徽之,笑着捏捏胤祉的脸:“你可不知道你良母妃的学问还是朕教给她的呢。”
“三阿哥下来,见过你师祖!”徽之故意打岔开玩笑,叫胤祉叫康熙师祖。众人一下子都笑起来,宜嫔赶紧推下荣妃,荣妃会意立刻凑趣道:“这是三阿哥的福气!”胤祉稀里糊涂的听着大家的谈话,果真是从康熙的腿上下来,一个头磕在地上:“见过师祖!”
“哈哈,真是个实诚孩子。”宜嫔笑的肚子疼,扯着五阿哥过来:“你赶紧认了你良母妃做师父,这下可热闹了。”
康熙扯了胤祉起来没防备着胤祺也傻乎乎的跟着跪下来叫师祖,康熙一向是在儿子跟前端着做老子的架子,这下破了功,笑的都要岔气了。赶紧叫奶娘带着两个傻小子吃东西去,康熙无奈的跺跺脚:“罢了,朕做父亲的尊严被你们给毁的一干二净。”
“皇上,这个可不是臣妾的主意,都是她。要算账只管找她去。”宜嫔和荣妃拉着一直躲在后面的徽之,把她推到康熙跟前,两个人福身告退了。
院子里的空气顿时变得暧昧起来,康熙拉着徽之的手向着她寝殿走去。逸云见这个情景对着青萍和紫芝使个眼色,她们都奉上清茶也就悄悄的退出去了。
怎么不说话了?你最近是越发的胆大了,拿着朕开心还不算,连着把朕做老子的尊严也拖下水来。你说要怎么罚你才能出气?康熙拥着徽之,摩挲着她后颈上白腻的肌肤,嗅着她淡淡的清香。
徽之却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她不知道康熙把她们的谈话听了多少,五格格始终是徽之的一个心结。兆佳氏对孩子再好,徽之的心里总是悬着一块大石头。
察觉到徽之的沉默,康熙亲亲她的额角:“你是怎么了?要真的和朕怄气起来了。朕知道你想着五格格,可是朕也有难处,兆佳氏身子不好,五格格就成了她的依靠了。你这样喜欢孩子,何不自己生一个。”其实兆佳氏怎么样并不在康熙的关注范围内,至少康熙内心深处对关于敏之的一切有些抗拒。
他不想老在徽之身边看见敏之的女儿,叫他想起那些不愿提起的事情。
“皇上怎么说起来五格格了,兆佳姐姐对佳美无微不至,怕是亲生额娘也没她那样上心的。臣妾岂能是那种不体谅人的,五格格在兆佳姐姐那边很好。臣妾是担心刚才的玩笑过了,皇上没生气吧。小五和小三两个还小呢,见一次阿玛不容易,偏生皇上还板着脸,小孩子都给吓坏了。你就放下慈父的架子和他们玩笑玩笑有什么的?都是识大体的孩子,也不会真的没大没小。”徽之心里暗叹一声,皇帝不喜欢坚决不能提。
“原来是为了这个,你还真是喜欢孩子。朕倒是想做慈父呢,也该有时间!不过小三和小五教得很好。你的功劳不小!叫人收拾下,朕带着你去南海玩去,晚了就不回来了。”康熙亲亲徽之的鼻子,叫人进来服侍徽之更衣。
“去南海干什么?“徽之有些糊涂了,要到晚膳时候,皇帝怎么要去南海呢?
“朕早就说了带你去骑马,谁知却拖延到今天。朕不能说话不算,总是要兑现的。”康熙握住徽之的肩膀,眼神深沉。徽之回以温柔一笑,娇羞的垂下眼帘。
南海边上,徽之正全神贯注的驾驭着一匹温驯的小马。当年在杭州的时候徽之曾经跟着阿布鼐和哥哥肃之学过骑马,不过是生疏了,需要熟悉。“你要握紧了缰绳,别犹豫。马匹通人性,你心里是坚定还是害怕它们都能感觉出来。要是马知道你在害怕肯定会欺负你。”康熙在一边拉住了马缰绳,指点着技巧。
“多谢师父指点,咱们去湖边上转转可好。”徽之暂时把心事放在一边,她已经喜欢上骑在马上,迎风奔驰的感觉了“皇上看看,这回我骑术可长进了?!”说着徽之一催马,一溜烟的向着南边跑去了。
“你——小心!刚学会了就这么跑仔细着摔下来!”康熙看着徽之矫健的背影,催马赶上去。入关日久,八旗大家闺秀们都开始以贞静温柔为要紧事,渐渐失去了关外女子泼辣,矫健的本色,尤其是后宫的嫔妃们,不管家世如何,都要做笑不露齿,坐不摇裙的淑女的。别说是骑马了,就是遇见了什么可笑的事情都是拿捏着用扇子,手绢掩着嘴角笑的。
像是徽之这样富有生命力,鲜活的感觉越来越少。康熙的马很快,但是徽之的胆子大,她催着马,趁着康熙走神的时候已经一溜烟钻进了树林里面,初学骑马就进树林是很危险,和平地山不同,树林里面磕磕绊绊的障碍物太多,一个不注意可要摔下来。
后面跟着的侍卫和太监见着皇帝和良嫔骑马进了树林都紧张起来,小李子慌得叫着:“万岁爷,这马有日子没骑了,手上紧着些!”一边催着侍卫们赶紧跟上。顿时一群人都加快速度赶着跟上去。
“快看那是什么?”徽之惊讶的叫声从树林深处传来,康熙心里一动,南海有一大片林子,里面有不少得野生动物,虽然没狼,熊什么的危险动物,可是有个什么豪猪刺猬的惊了马。别把她给摔下来!康熙催马转过一棵树,就看见一道白光闪过,徽之一脸兴奋的骑马过来,眼睛亮闪闪的用一种不敢置信的语气说:“是一只鹿,白色的!”
一只白鹿,这可算是祥瑞之兆了,康熙心里一动,刚想叫侍卫们小心的把白鹿抓住,徽之却已经催马追着白鹿跑了,康熙催马跟上。这个时候后面的侍卫们已经看见了白鹿,都叫起来。“李德全,叫他们不要伤着了白鹿!”康熙扔下一句吩咐就追着徽之跑了。
也不知道是皇帝的马跑的太快,还是侍卫们的骑术太差,跑了没一会就剩下了康熙和徽之,他们追着白鹿到了树林深处一块草地上。那只鹿也不怎么怕人,就停在他们不远的地方。
徽之从马上下来,小心的凑过去。康熙跟在徽之身后,刚跟着走了几步,那只鹿就烦躁的踏着蹄子,一副要跑的架势。徽之转身对着康熙做个安静站在哪里的手势,她悄悄地靠上去。一步一步,徽之能看见那只鹿身上白色的皮毛了,想起来荷包里装着几块糖,徽之伸手摸出来,对着那只鹿伸出手。
感觉到徽之的善意,白鹿侧着头看看徽之,小心翼翼的迈着长腿凑上来,伸出舌头慢慢的舔着徽之手上的糖。手心传来温暖湿润的感觉,徽之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和愉悦。她眼圈一热,嗓子里堵着个酸酸热热的东西,眼泪无端端的下来了。她忽然想起了敏之,眼泪倾泻而下,徽之忍不住小声的啜泣起来。
那只白鹿抬起脸看看她,忽然凑近了徽之,深处舌头舔舐掉她脸上的泪痕,徽之心里仿佛明白了什么,她抱着那只白鹿,把头埋在她修长优美的颈子上,无声的哭起来。康熙站在几步之外,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历来白鹿都是祥瑞之兆,而且这只鹿竟然出现在皇家禁苑!若是被那些马屁大臣知道了,肯定歌功颂德的折子能把乾清宫的书案给埋了。
虽然大局安定,可是地方上依旧七上八下的不太平,台湾战事胶着,是放弃还是决心收复,随着时间推移,议论越来越多。已有几个地方不是报了干旱就是洪涝,再这么下去,肯定有几个地方要成灾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天气调匀,不要再生灾害。只希望上天垂怜,降下祥瑞可以叫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吧。
“皇上,恭喜皇上,这是天降祥瑞啊!”小李子带着侍卫们气喘吁吁的赶来,看见那只白鹿顿时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给皇帝道喜。康熙却一摆手,压低声:“噤声,要是惊动了那只鹿你们自己领罪去。”
徽之抱着那只鹿哭了一会,心里觉得舒服了些,那只鹿拿着脸颊蹭蹭徽之的脸,一转身向着树林深处走去,很快的就消失不见了。
侍卫们赶紧追上去想把她抓住,谁知任凭他们找个天翻地覆,却连个影子都没见到。等着消息传来,正在用晚膳的康熙听了淡淡的说:“既然是天降祥瑞,必然不同凡品。横竖是在朕的禁苑之内,就随它去吧。”
说着康熙转脸看着徽之:“看来你的福气不小,那只白鹿连朕都嫌弃,独独是肯和你亲近。“
“皇上是天子,别说是一只鹿了,就是神仙也要避退三舍不敢靠近呢。”徽之梳洗了,头上挽着个慵妆髻,脸上没施脂粉在烛光下她的肌肤却莹莹发光,如同是羊脂白玉一般,眼波流转,康熙的心里一动。遂吩咐身边的人:“预备船,等下朕和良嫔泛舟赏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