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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单乌突然想到了曾经听过的这些句子,突然觉得或许可以用来形容自己眼下的这个状态。
“差不多就是这个理。”黎凰对这句话表示了赞同,“但是,你现在不好好陪着那位千鹤公主,分心找我讨论这事儿做什么?”
“我总疑心自己是陷入了幻境,正在承受心魔拷问。”单乌迟疑了片刻之后回答道,“有你在一旁的话,我好像才能冷静下来,不至于疑神疑鬼。”
“心魔拷问?”黎凰微微一愣。
“嗯,之前我说我想静一静的时候……出现了。”单乌老实承认——几乎是在黎凰抽离意识之后没多久,他就陷入了那种被魇住了的状态之中,事后会想起来,似乎很像描述中的心魔拷问。
“心魔拷问不是要到元神境界的时候才会出现的么?”黎凰有些吃惊。
“大概我哪里修炼又出了岔子,或者说我的心魔实在重得有些过头了吧。”单乌也有些无奈。
“可如果是心魔拷问,我就帮不了你了。”黎凰的态度凝重了起来,“并且,渡过心魔考验的关键,就是迎难而上……你越害怕什么,就越需要去面对。”
“嗯。”单乌应道,“只是,万一我真死去活来了,你……心里有数就好。”
“这算提前通知一声?啧,也算有点良心。”黎凰轻哼了一声。
……
吃遍天坐在荒废的院子里,地面上铺了厚厚的地毯,一些果盘,甜点,零星地放在面前,而他亦提了一个仿佛永远也倒不空的酒壶,自斟自饮。
他面前的黑暗中,站了一个黑衣黑甲的武士,那武士一直绷紧着身体,甚至满脸的纠结犹豫之色。
“放心,那两个小家伙都是持礼之人,不会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大乱子的。”吃遍天嘿嘿笑着,同时伸手招呼那武士也往自己身旁空地坐下,以便放松一番。
“要是能闹出乱子早就闹出来了,哪里还能等到现在?”吃遍天心里嘀咕着,当日千鹤半夜盛装去敲单乌的房门就是被他煽动——他早就知道琉国皇帝想与朱紫国结亲的事情,所以特地选在了那个时间点之前想要弄点乱子出来,只是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美色当前还能把持得住,更没想到单乌那一时的拒绝居然就让千鹤真的牵肠挂肚念念不忘了。
所以后来吃遍天索性放了手让单乌去折腾——不管是面对朱紫国那些人也好,还是将来很有可能面对琉国皇帝也好,吃遍天觉得自己只需要跟在这开路小卒子后面,一路护着并摇旗呐喊就好。
“效果没准会比当初预想的更好。”吃遍天心满意足,将一块小小的做成花朵的糕点扔进了口中,满脸都是享受之色。
“可是这种事情,总难免瓜田李下……”黑衣武士沉着脸回答道,他知道自己应该劝阻千鹤公主的举动,但是他又没有那个资格去违背千鹤的命令。
“那桑刚王子身上吃人肉的嫌疑可还没洗清呢。”吃遍天笑道,“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了。”
“可是吃人肉这种没凭没据的事情,很容易就可以自证清白,但千鹤公主自己的心意,却是……”黑甲武士长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问题的关键根本就不在清白不清白上面了——千鹤的心思整个儿就是偏到了单乌的身上,其他的一切,说什么都是扯淡。
“儿孙自有儿孙福啊,你们那皇帝,应该想通这一点才是。”吃遍天嘿嘿地笑着,同时举起了酒杯,向着皇宫的方向遥遥举了一下,“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感谢你这个老家伙追到了这世上最后一个天人,并养出了一个这么可人的小女儿。”
……
“陛下,公主去见了那个小子,也不管么?”那个臣子躬身向琉国的皇帝汇报着,脸上带着一丝担忧之色。
“把消息找个渠道传给桑刚,看看他会怎么应对。”皇帝沉吟了片刻之后,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他比我想象的谨慎,所以,如果在朱紫国的国师西卡到达之后,他依然顾忌着吃遍天的存在而不敢主动做些什么的话,那么与朱紫国的结亲之事,也就的确没有继续商讨下去的意义了。”
……
数日之后,南王又一次差人偷偷给朱紫国的驻地递了帖子。
“南王说,这几天夜里,千鹤公主都在密会单乌。”阿鲁巴看着那帖子之上被小心掩饰过了隐秘信息,皱起了眉头,看向桑刚,“殿下,我们还需要继续留在琉京之中么?”
“呵呵。”桑刚的表情阴沉地几乎就要滴出水来,“我闭门不出,这两个小贱人倒是得了乐啊。”
“这么说来,那些利用金吾卫传遍琉京的谣言,也是这两人联手做出来的?”桑刚的思绪跳跃着,“还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啊。”
“琉国皇帝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才差人送来赏赐,就是想要将我安抚下来。”桑刚的拳头被他捏得咯咯作响,同时开口问道,“国师大人何时到达?”
“国师大人已经日夜兼程,今晚便至。”阿鲁巴回应了一句。
“好。”桑刚豁然站起,“那么现在,我们先出去,将门口那对长舌修士好好清理一番,免得国师大人到来之时,还以为我们居然是住在一个乌鸦窝里呢。”
……
朱紫国驻地之外,虽然大多数的修士都已经远远地离开,但是仍有几个探头探脑的存在——这些人想要拿到朱紫国人吃人的确切证据,到时候回头黑市上一卖,又将是一批灵石入账。
突然,朱紫国驻地大门向着两边打开,两列壮汉鱼贯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周围的屋舍房顶阴影处扫荡了一圈,立即就将那些鬼鬼祟祟的修士们给翻找了出来。
这些修士们一个个是大惊失色,只觉得自己这会儿若是倒数个一百,多半还没数到头便是自己小命终结的时辰。
桑刚一身很是正式的装扮,从那门中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了这些被压伏在地的修士面前,眯着眼睛打量了一圈。
这些修士都不是什么修为高深之辈,身上的衣裳也不见得精致,不过很有几个人的衣领之上绣上了一只顶着铜钱的小老鼠的图样,那正是地鼠门的标志。
“我说是谁天天往我们屋里打洞呢,原来是你们这几个小老鼠。”看到那些图案,桑刚轻嗤了一声之后,嘲笑了一句。
“王子殿下大人大量,小的知罪了,小的立即就会离开,不再打扰殿下……”那几个地鼠门的人看到桑刚认出了自己身上的标识,立即一叠声地恳求了起来——地鼠门在琉京之中其实颇有些势力,一旦有哪个修士得罪了地鼠门,立即便会被地鼠门组团上门骚扰,一而再再而三,无赖泼皮种种手段花样层出不穷,多半到了最后,不是那修士彻底爆发大战一场被地鼠门中隐藏的高手镇压,就是不得不灰头土脸地离开琉京,另寻落脚之地。
并且,不知道哪里来的传说之中,这地鼠门与金吾卫其实是同一个组织的一体两面,金吾卫光鲜亮丽,地鼠门无所不为,而这琉京,就在这样的两股势力的控制之下,太太平平。
“带我去见一下你们掌柜的。”桑刚冷声吩咐道。
“啊?”那几个地鼠门之人面面相觑,正不知是否要应下这个要求。
可还没等那些人想到推脱的道理,就听到桑刚吩咐他的下属:“其他那些小杂鱼绑去金吾卫那里,状告一个妄自非议他人之罪。”
“此罪当受割舌禁言之刑,你给我盯好了,金吾卫的那些人要有推脱,就一并给我记在账上。”桑刚特别吩咐了阿鲁巴之后,方才将视线转到了眼前这几个被单独留下的地鼠门门人身上。
这几个小修士的身上顿时一身冷汗冒了出来——这割舌禁言之刑乃是直接以毒素溶掉舌头,并以禁法封住口唇让人无法开口,如果此人修为无法扛过那毒素侵袭,很有可能直接就死在当场,而就算侥幸熬了过去,那舌头多半也无法再度生长回来,因为残留的毒素会让人口腔里每一块新生的嫩肉都迅速地变成剧毒之物。
于是这些小修士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纷纷地认了命。
……
金吾卫的大堂之中传来了一片哀求之声,而后便是各种低声的呜咽之声,以头抢地之声,及至这些声音都渐渐平息。
与此同时,地鼠门的一处据点之中,亦是一片稀里哗啦的景象,于是两个时辰之后,有关朱紫国人其实并非食人之人的消息便传递了开来,而一切都被解释成是那个叫单乌的小子因为觊觎千鹤公主而编排出来的诬陷之语。
傍晚时分,朱紫国的国师西卡到来,桑刚立即递了帖子,求见琉国皇帝,以解释被诬陷之事,这帖子亦飞快地得到了批准。
……
做了这一系列事情的桑刚,觉得自己实在是雷厉风行,并且觉得大概明天一早,就该所有人都调转方向,去掀单乌这个心思龌蹉的小子的老底了。
但是桑刚却忘了,还有一种说法,叫做先入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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