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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到聂枫的电话后,聂芷收拾了书包,却还是等着下午才去上课。
她并非惧怕,因为封程还在学校,聂枫还为她张开了保护的网罗。可是,她早上需要去接一个人。
那人十点的飞机,在城郊的老飞机场。
聂芷打了的士过去,在九点半时就到达了。她没拿任何东西,就穿着一件蓝色风衣站在出口处。
陆续有几批人出来,其中还有一些国外友人,黑皮肤的白皮肤的都有。
身边的国人指着他们咋舌,似乎像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聂芷听着他们口里的话,无动于衷。
好听的广播声音开始播报十点时即将到达的航班,她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手不自觉地握紧,那里热汗涔涔。
她知道自己紧张。
旧情人,额,不算旧情人。
杜璟桓回国了,她来接他,心里有忐忑不安,也有紧张窘迫。
聂芷一度以为杜璟桓就是她所追求的那个人,所以她从五年前开始,从那次交换生开始就认真地与他相处,小心翼翼,百般想给他留下好印象。甚至在杜璟桓远去德国之后她依然保持着对他的希冀和温柔,只是未曾想,杜璟桓的确是杜璟桓,然而[谢儒一才是她前世喜欢的杜璟桓。
其实要说起来,杜璟桓和谢儒一其实没什么区别,谢儒一温和呆萌,杜璟桓虽高冷却也对她亲和。他们的性格很像。而且一样天资出众,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在聂芷心里有一席之地。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更喜欢前世是杜璟桓的谢儒一更多一些,并且在得知谢儒一才是前世的杜璟桓时她立马就乱了阵脚,临阵倒戈,对远在德国的杜璟桓心思更是瞬间冷淡了。
她不想谈兴许,也不想谈别的可能,她只想通过和杜璟桓的再一次接触,弄明白这个问题。
谢儒一现在还在美国治疗,既然他恢复得还好。那她也就放心了。在不久的将来。她会去到他身边,荣辱与共,生死白头。
出口处再度开放,有人打头走出来。
聂芷抬眼望去。是个白皮肤蓝眼睛的外国人。而后。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她垂下眼,默默数着数。
杜璟桓如果不是最先出来的那个,那么他就会是最后的那人。她知道他一向不喜欢无谓的麻烦。不然也不会直接叫她来这里等他了,也许那次花尽心思在网上找寻她家的地址时就是他最大的耐心之时。
身后有个年轻女生在喊:“老板,这里,这里!”
她的嗓音太大,竟然能盖过机场的嘈杂。聂芷不由回以佩服的目光,然后一怔,那竟然还只是个个子娇小看起来很软妹的姑娘。
她也是醉了,抿唇一笑后继续看向出口处。
一时间出来的人很多,有有人接的,自然也有无人接的,反正她就一直站在那里。
直到人群散尽,耳边的声音也消退些许,她终于看到自己要等的人。
杜璟桓保持着跟他前世一般的装束,白衬衫,深色休闲裤,一身极尽舒适,走在哪里都像是一道风景。
他的眉眼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一双丹凤眼里多了些开朗的笑意,他微微扬着唇角,左手抬起摸了摸耳朵,缓步朝她走来。
聂芷知道他能认出自己,就像她从人群里认出他一样。
他走到她面前,弯下腰来,毫无违和地用额头顶顶她的,那神情自然地好像他们一直熟识。
聂芷没忽略自己内心的排斥,但她还是没有躲开,她微闭着眼睛道:“哥哥,欢迎回来。”
杜璟桓轻声笑了,柔润的嗓音仿佛是上好的丝绸滑过指尖,一瞬间带来的战栗感让她愣住。
她觉着有些不对劲,杜璟桓的声音啥时候变得这么魅惑了?诚然他原来的声音也好听,但比起现在的简直不值一提。
他说:“嗯,我回来了。”
聂芷只能点头,复而又昂头看着他。
心里很是郁卒,怎么一个个都比她还高?明明谢儒一就比她大几个月,已经有一米八就已经算是个奇迹了,杜璟桓和季叶还都比她高多了,只有她还停留在一米五的阶段。
杜璟桓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而笑,带着冬春初化的积雪,她溃不成军。
聂芷还是躲开了他的目光,她侧过头,略带狼狈道:“哥哥,我们回去吧。对了,你是要回自己家还是?”
杜璟桓伸手臂过来,温暖的手掌覆上她另一边的肩头,把她拉近。
聂芷黑线,怎么现在一个个的都这么奔放?上次她回国的时候谢儒一还亲了她呢,两个人都是杜璟桓,说好的高冷男神气质呢?
杜璟桓无所察觉,他倒是心情不错,低声道:“我这次回来也就是几天,会住在酒店,下午一起出去如何?”
聂芷挑眉,她今天有课啊亲!上午她是为了来接他,下午则要回去上课。
只能说,他不是谢儒一,她狠得下心来对他。
“那个,我下午要上课。”
托么的越说越没底气是怎么回事?
杜璟桓“嗯”了声作为回应,也没提起他从s市官网上看到的那则消息,他也知道,那个被迫害的全市闻名的女学生就在他身边。
“那你先回去吧,明天九点人民公园门口见。”
没等聂芷说话,他已经招手让一辆出租车过来,把她塞进去,然后塞了一张大钞到她手上。“安全到家记得打我的电话,别到处乱走。”
聂芷默默地看着他关上车门,司机一踩油门。他的面容就倒退了许多。
她回身趴在后边的窗户上看他,又朝他挥手,心里多少还是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她叹了一声,毫无缘由,心却也揪紧了。
前边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她手里抓着的大钞,呦呵了声打趣道:“小姑娘,你带了人民币么?我可找不开欧元。”
聂芷转过身来坐直,一双杏眸定定看着杜璟桓给她的纸币。
不对,杜璟桓不可能会犯低级错误。她翻转过来,就看到背面一串数字。
笔劲利落。清秀有风骨。
应该是杜璟桓的电话号码。她突然就笑起来,杜璟桓在德国那么多年当然会有所改变,而且自己当年也没怎么见过年近三十的杜璟桓。
即使她曾听过他的心声,她也不曾真正了解过这个离开她多年的人。
半个小时后她到了自己家小区门口。真正一张大钞递出去。也只有几块零钱回到手上。聂芷苦了脸,“大叔你是不是打错表了啊?城外到城里哪里有这么贵?”
司机先生笑了笑,带着狡诈的的商人气质。
“小姑娘。你还真说对了,城外到城里的价钱还就是要贵些,而且飞机场咱们都知道的嘛,格外耗油。”
聂芷沉默,说声谢把车门给关上。
都是讨生活的,她也不愿为难谁。反正钱多任性是么?她对于自己花钱的大手大脚也是呵呵了。
下午她去上课,一进教室就觉察到了教室内的气氛凝滞。所有人都在低头看书,偶而有说话的人看到她进来也赶忙住了声音,唯有封程笑眯眯地招呼她。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老师让你搬到我身边来给我当同桌了。”
分明是聂芷的同桌对于她的行为不敢苟同,上赶着跟老师提了换同桌的要求,全班几十号人,只有封程接下了她这项责任。
她走到封程身边,他特意往窗户里移了一个座位,空下了外边的那个。
聂芷留在学校的书都在抽屉里,她放了书包坐下来,侧头刚想跟封程说一声“谢谢”的时候看到他在看《霍比特人》看得起劲,于是也就不说话了。
她拿出英语词典开始翻看。
几年前背的单词了,虽然她也还记得大半,但总得把忘了的也记起来,不然她当时花了一年的时间去背诵算是什么事?
一下午的课也是混混沌沌地过去了,新任的班主任像是接收了什么重要指示,对于聂芷这一桌采取随意态度。只要不吵不闹,他管他们怎么样。
封程原来也不是个上课会认真听课的主儿,他也多的是时候会看些课外书,毕竟他的理想也不在于国内。他想做一个企业家,平时看的金融财务方面的书更多,偶然看到聂芷这本小说倒有了感兴趣。
下课时他揉揉眼睛,终于看完了,伸手递过去。
聂芷问他:“看完了?”
他点头,伸了懒腰打呵欠,笔直地站起来:“困死了,吃饭去。”
然而聂芷还没出去,他等他收拾好了,若有所思道:“你今天还是不上晚自习?”
聂芷:“嗯。“
封程继续问:“那你在家都做些什么?”
聂芷道:“看书。”
封程瞪瞪眼睛,已然是吃惊了。
“在这里看书不是一样的么?”
聂芷看他一眼,念在他已经是自己表哥了的份上,轻声答道:“不一样,这里太吵,容易受到干扰。”
封程想了想,似乎也是这样,不过他作为男生倒没有很大感受,估计只有聂芷这种神经纤细的小姑娘才会嫌弃这环境不好。
他问聂芷:“你接下来要回家了么?”
聂芷抿抿唇,总觉得跟封程多说一句话智商都会被拉低。
浪费时间还浪费表情捏!但封程是她表哥!
她淡淡道:“下次别说废话,也别浪费时间,直入主题,干脆利落!”
封程扬眉失笑,摇头道:“你还真是,你是个女人么?比我这个大男人还直奔主题,要不我今天请你吃饭?”
聂芷嘟囔一声,还真是画风突变啊!
她把书包拉链拉上,又把木凳放到书桌底下,让封程出来。
“走吧。”
封程乐滋滋地跟上来,“你想去哪家饭店吃?”
聂芷并不喜欢翻白眼,但她特喜欢在心里脑补自己翻白眼,她像看一个傻子似的看着封程。
“去我家吃饭,你不是等很久了么?”
既然这是她已经承认的家人,她会同意他加入自己的生活,但是不要打乱她的节奏就好。
封程哇哦一声,很是与有荣焉的感慨:“有妹如此,哥复何求?”
聂芷简直分分钟想踹过去,哥啊妹的听起来就好渗人。
封程当然看出来她脸色不好,笑嘻嘻地一手搭着她的肩,微微驼背。
“你今天怎么不高兴了?”
聂芷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良久以后,她道:“可能是因为看见你就心情不好了。”
封程也表示自己很冤枉,什么叫看见他就心情不好?他倒是听说过很多女生看见他会转哭为笑的呢,但是聂芷为什么会对他有意见?
聂芷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兴许是因为封程在聂枫的指使下替她挨了一巴掌现在嘴角还发青,也许是因为封程对季叶口出恶言让她看到了他鲁莽的一面,也许只是她的偏见。
封程偏过头看她,阳光白皙的脸上笑容奕奕。
“别因为我就心情不好,我只是芸芸众生中的其中一个,可能不合你的口味,但也还对得起天地。我向天发誓,我不是个坏人。”
看到聂芷认真的目光,他抓抓头发轻笑:“虽然我的脾气有点坏,但在所有人面前我都能维持住,只有气昏了头的时候才会发脾气。”
聂芷若有所思,脚步却不停,然而她却感觉到封程的手掌离开了她的肩膀。
“封程。”
她转过身,就看到令自己几乎昏厥的一幕。
大卡车呼啸而来,看着就是冲破雷霆的架势,偏偏封程还扑过去拉一个愣在卡车前方的小孩。
她不能说她看到的是假的,封程的确是拿出了性命去救那个孩子,他抱着孩子滚到一旁,刚好大卡车也刹住了车,车轮摩擦在地上发出刺耳的一声。
聂芷只觉心脏都被捏住了,她的头脑是冷静的,但她却觉得意识已经游离了自己的身体。
她慢慢走过去,看到封程坐起来,把怀里吓得大哭的孩子放到一旁。
他不擅长哄孩子,所幸孩子的母亲赶了过来。
封程左手撑在地上,刚想使力,却不由自主地“嘶”了声,他扳过手臂看看,手肘上一片血泞。(未完待续……)I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