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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香草一愣,神色窘迫,“没,我一直都在屋里呢。”
“哦?”李蔓有趣的发现,原来不止自己说谎会脸红,这个小姑似乎比自己更甚,瞧她垂着眼睛,眼神躲闪,脸上更是红的滴血一般。
呵,任谁瞧了,都知道她刚才没说真话。
“我,我......”听李蔓狐疑的哼了声,李香草一急,抬起头来,恰好遇见李蔓戏谑的眼神,又是一窘,嗔道,“蔓儿,你也坏了。梵”
“呵呵。”李蔓笑了,挨着她身侧坐下,“小姑,你脸红什么?该羞的是我,不是吗?”
李香草一僵,也低着头腼腆的笑了,一边还解释,“我就刚才下了一会,马上就上来了。”那意思是说,她并没有听见多少。
“哈......”李蔓了然的点点头。
李香草越发觉得心里有愧,“蔓儿,要不,晚上我睡楼下吧?铌”
“不要。”李蔓忙道。
“怎么?”李香草没料她反应这么大。
李蔓干笑一声,“小姑,你就多陪我几晚吧,再说,楼下也没房间。”
“让小五跟李画睡,李墨......”李香草瞅着李蔓,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很明显,李墨自然是到楼上来跟她说了。
李蔓忙摆手,她才不要他们晚上上来呢,天天晚上被折腾的腰腿酸疼、第二天还爬不起来的日子,并不好受的。
有李香草在,她正好可以避开这些,轻松些日子的。
“小姑,我给你梳头吧。”李蔓瞧着她枯黄的头发,只随意的用发带绑着,松散凌乱,越发显得人憔悴不精神。
说话的同时,她已经松开了她的发带,从梳妆台上拿起木梳,走到李香草身后,轻轻的帮她梳着头发。
李香草微微僵了一下,记忆里,从小到大,还没人帮她梳过头发呢,爹娘去世的早,家里的一切都靠大姐照应着,可大姐一天到晚忙的很,她的头发就算像稻草一样散着,最后也只能自己长大了,学着梳的。
像此刻,李蔓站在她身后,一下一下的帮她轻轻梳理着头发,无端的让她鼻头一酸,心里有暖流溢过。
“蔓儿,你真好。”
她声音太轻,李蔓没太听清,“什么?”
“呵,没什么。”李香草微笑着摇摇头,又好奇的问,“你想给我梳什么样的?”
“好看的啊。”李蔓手指灵活,很快,将她一头略显凌乱的长发精心打造出日系和风的盘发,再稍稍将刘海留出来,那自己那根木簪将其卷曲,梳理的蓬松轻盈。
好了之后,李蔓捧着她的小脸,仔细瞧了瞧,不错,如此盘发能突出李香草脸部的精致轮廓,不过......
突然想到什么,李蔓放下梳子,就道,“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怎么了?”李香草正疑惑,李蔓已经转身跑出了门,她只得乖乖坐着,突然又好奇自己的头发,就走到梳妆镜边一照。
这一照,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很快,李蔓又跑来了,气喘吁吁的,手里还抓着一朵橘红色的花,“过来,我帮你戴上。”
“啊?”李香草盯着那花梗上还有水珠,疑问,“你这是从哪儿摘来的?”
“小五摘的。”李蔓笑了下,本来她是想摘院子里的蔷薇的,可那上面有刺,而且颜色也不够正了,她这才想起厨房里,小五每天早上摘的鲜花,就掐了那么一朵过来。
觉得这样鲜嫩的颜色,正配李香草,至少,能掩去她脸上那一丝灰白的气色。
将鲜嫩的花朵戴在她发髻上,李蔓再拉她到镜子边,笑道,“瞧瞧,小姑,你多好看啊。”
李香草知道她是在哄自己呢,镜子里的女人清瘦憔悴又单薄,以前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如今如枯井一般,似乎掀不起任何波澜。
只是,看着发髻上那一朵花,她忽地笑了下,这一笑,却刹那间让那干枯的女人鲜活了一般,就如枯枝败树被浇灌了圣水,重又发芽开花,她自己竟也惊诧的从那镜子里的女人身上,发现了一抹少女时候的气息。
李蔓立刻大叫,“笑起来更好看,小姑,你以后要常常笑笑。”
李香草扭头不看镜子,如今,她已不在意自己好看不好看,“蔓儿,谢谢你。”
“谢什么,小姑要是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梳头。”李蔓笑道。
李香草由衷的说,“真的,李墨他们有了你,真好。”
“呵呵。”李蔓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能遇见他们,也是我的福气。”
李香草瞧在眼里,羡慕在心里,曾经她也以为遇见沈润生,是她一辈子的福气,可是,到头来,却让她宁愿从一开始就别遇见他。
看她眼底的黯然,李蔓心知所谓何事,劝道,“小姑,过去的事,忘了吧,你还年轻,说不定,更好的还在后头呢。”
“呵。”李香草虚弱的笑笑,一个弃妇还有何未来?如今,她只想着,不要连累李蔓一家人,就是老天对她最大的照顾了。
李蔓怕她待在屋子里又胡思乱想,就拉着她的手,说,“走吧,咱们去菜园里摘点菜,晚上要做呢。”
“好啊。”李香草就想有点事情做,欣然同意。
李家的菜园子还在老屋后院,李蔓就提了个小篮子,跟李香草一起回到老屋这边。
也才没多久没住人,老屋三间房已然显得破败凋零了许多,幸好,后院的小菜园,李墨还经常过来打理,几样小菜长的很是不错。
两人摘了些豆角、辣椒、青菜,就准备回去。
刚出了院子,迎面就撞上了杏娘。
杏娘那张脸还有些受伤的痕迹,是上次被李香玉打的,一直到现在也没好利索,此刻,看到李蔓和李香草,一双眼睛立刻喷出火来。
“不要脸。”她怒啐了一口,因门牙被打掉,说话还有些冒风,口齿很不清楚。
李蔓没理她,直接拉着李香草,绕过她,走自己的路。
好在,这次杏娘也只是恨恨的骂了一声,却并不敢拿她二人怎样。
然而,李香草却因为她这话想到了自己,回来的路上,神色一直恍惚的。
李蔓跟她在院子里摘菜,跟她说了好几句话,她都在失神。
不由得,李蔓凝眉,想到杏娘那句骂,轻舒一口气,道,“小姑,那女人就是嘴欠,你看她脸上那伤没有?还有她的牙齿,我告诉你,都是大姑打的。”
“啊?大姐?”李香草吃惊。
李蔓就将那日李香玉狠狠教训了杏娘一事跟她说了,李香草听的瞠目结舌,过后又无奈笑了,“大姐就是这样的人,哎,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跟从前一样,动不动还打架。”
李香玉从前很爱打架吗?李蔓也很吃惊,瞅了李香草一眼,觉得这俩姐妹性格也相差太大了。
不过,李香玉虽然讨厌,不过,她那种自己从来不吃亏的性子,李蔓觉得李香草若能学一点,其实也不错的。
“小姑,我觉得大姑没错,那种人就该收拾,你看,今天她也就敢骂一声,并不敢怎样了。”
李香草点点头,随意编排李蔓的人,她也觉得大姐打的好。
李蔓又道,“小姑,你也该学着大姑一些,对那些敢伤害你的人,就要狠一点。”
李香草一顿,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可她......要怎么狠?沈润生根本不在乎她,对于一个根本不在乎你的人,只怕你无论做什么,他都不放在心上吧。
看她神色黯然,李蔓无奈的轻叹,“咱摘菜吧。”但愿时间能治愈小姑心头的创伤。
黄昏时分,李蔓正和李香草在厨房做晚饭,李书从镇上回来了,刚一进院子,就兴冲冲地喊了起来,“媳妇。”
“在这儿呢。”李蔓在厨房里答应了一声,扭头就见李书急切的跑了进来,一进屋,看见灶台下烧火的李香草,窘了下,这才忍着没朝李蔓扑着抱过去。、
李蔓将锅里的菜炒了几下,这才放下锅铲,问他,“什么事?高兴成这样?”
李书凑了过来,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喜滋滋道,“给你买的。”
“什么?”李蔓好奇的将纸包拿起来,放在鼻端嗅了嗅,一股怡人的清香扑鼻而来,“好香呢。”
“嗯,你跟小姑一人一份。”李书说。
李蔓打开纸包,发现两个精致的小盒,打开一看,那胭脂柔和细腻,实乃上上之品。
“从哪儿买的?真不错。”李蔓合上盖子,觉得这盒子做的也精致喜人,喜欢的不得了。
李书见她喜欢,也是开心的不得了,“你不是让我们送点心到暖香楼给那小丫头吗?正好碰见他们那采办这个的回来,据说这些都是京城里头小姐夫人们用的呢,我就央着让他们匀了两盒出来。”
“哦。”李蔓将东西又包好,问,“花了不少银子吧?”
李书笑着摇头,“你别问银子,反正,这几天生意好,挣的钱买这东西绰绰有余了。”
“那也不能乱花,这个我就收了,以后别买了,知道吗?”其实,李蔓平常不化妆,这些脂粉对她来说没什么大用处,可今天李书的带回来的这个,着实惹人喜欢,就算不用,放在梳妆台上,瞧着也是喜欢。
李书点头,又哄道,“媳妇,你这个收下了,记得要用啊。你用了肯定更好看。”
以前在暖香楼的时候,看媳妇将那些姑娘们打扮的一个个跟天仙似的,他就想着,若是媳妇自己妆扮起来,怕是比天仙还要美上几分吧。
“知道了。”李蔓将东西收好,连忙又开始炒菜。
李书满意的笑了,因李香草,他也没好意思继续在李蔓跟前蹭,偷偷在她腮边亲了一口,忙转身跑了。
李蔓红着脸,用指背轻轻蹭了下脸腮,过后继续烧菜。
——
晚上,洗漱过后,李蔓将胭脂拿给了李香草,让她先休息,自己则拿着白天修改了好几次的画稿,到了李言屋里。
李言才洗过澡,正一个人靠在炕头用干毛巾擦着头发,见她进来,猛然坐起身,眼睛亮的几乎能刺人。
李蔓脚步顿了下,有些后悔不该这时候来找他,可现在的李言,有店铺要照应,除了晚上,他也没有别的时间了,再说,一会李书洗完澡也就过来了,晾他这么短的时间也不敢做什么的。
“我给你看看这个。”李蔓将画纸递给他,一边解释,“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缝纫机呢,你看看,能做的出来吗?这个是机架,主要支承着台板和脚踏板,还有这个皮带轮,我是想着踩动脚踏板,通过这个曲柄来带动皮带轮的旋转,又通过皮带带动机头旋转,这边是放针,和运输带。”
她讲的一些术语,李言没太明白,不过通过她照着图纸一样一样的解释,基本原理他是懂了。
李言长眉微拧,含笑的眸子审视的瞅着她,“这东西是你自己想的?你这脑子......怎么就想出这么个东西?”
李蔓心虚,“你就说能不能做的出来?要是能做出来,以后咱们就不怕供不了货了。”
“这个——”李言又看了看图纸,最后,将其叠了起来,塞在了枕头底下。
李蔓一愣,“你干嘛?”
“放我这里,有空我慢慢研究一下。”李言说,长臂突然一伸,李蔓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李言扑哧一笑,“你干嘛?我又不吃了你。”
李蔓也觉得自己过头了,不过,对他那完全都是本能反应,“呵,不早了,我先上楼了,你也早点歇——啊。”
没等她话说完,李言再次迅速的捉住她,将她拉到了炕上。
李蔓惊呼,“李言,你别乱来,李书马上就过来了。”
“怕什么?”李言将炕上的干毛巾丢给她,一边狠狠白了她一眼,“又不让你做别的,帮我把头发擦干。”
呼——,李蔓松了口气,也狠狠剜了他一眼,不就擦个头发吗?他说一声,她又不是不照做,干嘛拽她还在炕上压了一下,害她吓的心头提到嗓子眼了。
下了炕,在他身侧站好,李蔓一手捋起他一缕湿发,一手拿着干毛巾,细致的帮他擦着。
李言也一直未说话,只闭目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李蔓说,“好了。”他才睁开了眼睛,有些纠结的看着她娇美的小脸。
头发上的水珠都擦了,不过,还有些湿,李蔓又嘱咐道,“现在别躺,要等头发干透了,再睡,知道吗?”
“嗯。”李言点头,从枕头下突然摸了一只镯子,捉起她的手,就套到了她右手手腕上。
“奖你的。”
“......”李蔓还没回过神的功夫,雪白皓腕就多了一只绿莹莹的镯子,很衬她的皮肤。
“这是你买的?”
李言挑挑眉,“喜欢吗?”看她的眼色,就知道她喜欢,可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
“嗯。”李蔓手抚着桌子,笑容甜美,“谢谢,好看。”
李言眸底笑意更甚,慵懒的靠在了炕头,朝她伸出一只手。
“干嘛?”李蔓眨了下眼。
“过来。”李言手仍旧朝她伸着。
李蔓心口一荡,红着脸,将自己的小手搭到了他的掌心。
“呵。”李言勾唇一笑,轻轻一带,将她抱进怀里,看着她水润的嘴唇,像她凑过了脸,“亲一口。”
“亲你?”李蔓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戳了下,“别闹了,李书一会进来了。”
“怕什么,他又不是没见过。”李言不以为然,抱着她的腰不松手。
李蔓咬着唇,对上他势在必得的眼神,快速的在他腮边亲了一下,“好了吧?我该上去了,小姑还在上面等着呢。”
“敷衍。”对她刚才那蜻蜓点水的一下,李言很不满意,何况,还拿李香草做借口。
什么叫敷衍?她哪有?李蔓才想辩驳,李言上身一倾,凑近她,火热的吻就如雨点般落了下来,那般急切。
就好像一个行走沙漠的旅人,好不容易遇到了甘霖,李蔓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他吸进去了。
他到底怎么就渴成这样?
“咳咳咳......”门口,突然响起李书剧烈的咳嗽声。
一遍,二哥没动静,只听见李蔓呜呜之声,李书不得已,用手捶了捶房门,“二哥......”
这才......有了些反应,松开了李蔓,李言又将她衣裳和头发稍稍整理了下,“好了,先上去吧,晚上早点睡。”
他这是?李蔓狠狠瞪他,都说了李书会来,不听,非得被人看去他才甘心?坏蛋。
“怎么?想留下?”见她坐在炕上直瞪眼,李言邪肆的伸手摸上了她的脸颊,一边对门边的李书吩咐,“三弟,你晚上去四弟那屋。”
“什么?”李书一惊,二哥太不要脸了。
李蔓更是从炕上跳了下来,不等他再说什么,慌的忙就朝门口跑了去。
李书一愣神,竟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李蔓从身侧跑了出去,末了,才对着一脸失望的李言皱皱眉,“二哥,你也太不要脸了?你让我去四弟屋里?你怎么不去呢?”
就知道那丫头没这胆子,逃的比兔子还快,还好他也没当真。
李言长呼一口气,翻身躺下,不理李书。
李书自顾自恼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二哥,四弟晚上是一个人睡。”
李言何等聪明,立刻意会到了什么,刚想起身,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李蔓屋里还有李香草呢,四弟即便近水楼台先得月,也是没办法的。
所以,四弟不足为虑,关键是小姑——
——
李蔓一口气跑到了楼上,李画刚巧准备关房门,看她停在楼梯口喘气,不免好奇,“蔓儿,你这是怎么了?”
一面不放心的朝楼下望了望,她是被谁撵了?
李画?李蔓这时候见到他们任何一个,都觉得心慌,忙道,“我没事,我回屋了,你也早点睡。”
敷衍一句,她赶忙绕过他,回到自己屋里。
李画微微一愣,想到什么,无奈的笑了,随之,走到自己屋里,轻轻关了门。
李蔓回屋,也关了房门,屋里点着油灯,李香草并未睡觉,只靠在炕头发呆,看她进来,又有些迟疑的说,“蔓儿,要不我明天搬到楼下去吧。”
李香草虽然单纯,但毕竟也是成过婚的女人,晚上吃饭时,几个侄子瞅李蔓的眼神,她能瞧的出来怎么回事。
她如今吃住都在这里,而且怕不是一时的,若以后天天在李蔓屋里,那兄弟几个怎么办?
影响他们夫妻和睦,那就是大大的不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