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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营中有人放他们进去。他们带来了黄金千两、精工织就的驼绒毯五十条、昆仑山下美玉十块、女仆十名。还有苏伐乞和的信件。
那利一进大帐,便看到高峻斜倚在那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在他的身边有四位女子,个个养艳绝伦。
让他大感惊讶的是,其中一个有着胡人之貌,却着了中土的衣饰,手提双月弯刀。另一个身着胡服,腰带上有颗璀璨的红宝石,却是地地道道的中土人物。
下边一左一右还坐有不少的西州将领,个个精神抖擞。苏代一眼见到在右边靠里坐着一人,年纪只有二十几岁,从未见他在阵前拼杀过,但他身边站着的那个女子,那利认得正是奴必亚。
此时奴必亚只看了他一眼,目光便不再与他交汇,注意力似乎全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高峻接过信来看,原来是苏伐提议:只要西州人马退兵,放开康里城之围,龟兹绝不再打丝路的主意。从此西州、龟兹两方各安、互不侵犯。并附礼单云云。
高峻道,“现在才来说情,是不是有些晚了。苏伐害我劳师动众,只拿了这么一点点的东西便想让我退兵,恐怕我郭二哥都不答应。”
郭待封道,“正是此理,我们这里可是也有些伤亡,你们就是再拿出十倍来,也不够补偿我们的……”
那利道,“高别驾,凡事皆有个起因,这次双方的龌龊,不都是西州人擅自跑到龟兹的地面上来杀人才引起的,我们就不委屈了?”
高峻道,“我问一句,当初我待诏大哥跑到你这里来杀的什么人?是你龟兹人吗?是我西州兵曹衙门的奸细!那人为什么不往别处跑,却单单往龟兹跑?这里面的原因,你我都不必明说了。但苏伐不安心守着他的城池过日子,屡次谋算我西州,在丝路上课以重税、阻断东、西往来,我这个丝路督监再不动手就说不过去了。”
那利道,“但我家苏伐大王已经深有悔意,并拿出厚礼致歉,也有郑重的承诺,别驾大人如若逼之过甚,岂不知你们有句俗话,兔子急了还咬人?难道别驾大人不知大唐此时正在高丽用兵,万一西州欺人太甚,逼迫得我家苏伐大王报了必死之心与你硬拼,虽不能说胜,但两败俱伤还是可能的,那时别驾怎么与长安交待?”
高峻道,“你这是在威胁我,西州大军安如泰山、并未出动,我怕什么!原来苏伐之前并未与我拼命。那你且回去,让他再像上次那样,领了人出来和我拼命好了。”
那利又道,“高大人你太过的自信了,我龟兹地域广阔……”
高峻问,“有多广阔?有我的丝路广阔吗?可阔得过西州?”
“那倒没有,不过龟兹方面,坚固的城池还是有几座的,我们一座康里城便抵住高别驾的大军这么久,不正说明了什么!焉耆城小,根本满足不了西州大军的粮草需求,恐怕都得从西州千里迢迢送来吧?而我们就方便得多了,即使战不过,还耗得过。”
“那你就耗吧,高某知道,龟兹最好的城也就是这座康里城了,我不忍打烂它,那样的话重建不得花钱?再说沙丫城、白城、新合城的援兵恐怕已经有日子没消息了吧?我围而不打,不是不能攻坚,只是在等苏伐粮绝突围时,在城外生擒他!”
那利的什么话都被高峻顶回来,却无计可施,而且人家说的不是虚妄,援兵确实被人家挡住了。
高别驾最后道,“你回去告诉他,高某今来,本打算着只带三百护牧队踏平了你的龟兹城,那样的话还会有一些周折。但凉、松、雅州、浮图城、颉利、铁勒等部纷纷友情相助,我也就不怕苏伐硬磕了。只要他舍出康里城,我必放他四平八稳离开。”
那利此行未达成目的,命人收拾了东西想走。哪知高峻道,“不把你东西留下,就是我失礼了!黄金不多正好做我军资,毯子也是稀罕物,那些玉么……我才不会送给我夫人们,那是不妥贴的,就入了西州府库正好,女仆你就更不能放走了!”
樊莺和思晴刚刚抵达,在焉耆城遇到了丽容和太子妃苏氏,这两个人早在焉耆呆得乏味,这次有樊莺和思晴两人到来,她们还怕什么,央求着一同往前线来了。
此时,樊莺听了高峻最后一句话,便提醒道,“还敢要什么女仆,怎么不长记性,等我们占了康里城,有多少还不够你那些手下!”
高峻已多日不见樊莺、思晴,自然不愿违逆。也知她的话中之意直指奴必亚,便笑道,“也好,既然我三夫人不同意,那你就把她们带回去吧。”
那利带了许多人、物出来,只带了十名女仆回城,把高峻的意思向苏伐转达。
高峻严令各部,盯紧了苏伐。只要他一出城,便要尽力缠斗,将他绞杀于城外。他对那利所说正是自己的真实打算,双方形势对比就在那里摆着,也许他明唱出来,更会触动苏伐的意志。
从高别驾的军帐出来后,奴必亚与雉临回了自己的营帐。奴必亚从那利无计可施的表情上看出,至少在康里城这里,苏伐已经没什么更好的出路了。
在焉耆的事已经让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她知道高峻不动自己,只是在顾虑着雉临。但这不表示人家不对她做出防范,高峻将她和雉临拉到康里城来,就是提防她在后方再使坏。
高峻让雉临到前边来统领浮图城人马的话是假,因为浮图城的四千人,让阿史那社尔拉走了两千,另外两千也不知被谁拉到康里城的背后去了。而她和雉临的身边是高峻最为精锐的护牧队,这不就是让人家看管起来了吗?
连他们的帐篷外头也日夜少不了护牧队的把守,奴必亚就是想偷偷溜出去也是不可能了。但她总得做点什么事,不然西州、浮图城回不去、连龟兹也无容她之地了。那利在高峻大帐中只看她一眼,奴必亚就看出了许多意思。
两人进帐,奴必亚对雉临道,“临,你说将来西州大胜了,回去后你该如何向父汗说起你的功绩呢?西州人要怎么评价你呢?”
“可我……还真不能打打杀杀,平时在大街上唬唬人还行,但我一听那些刀、剑碰在一起的声音,连牙根儿都不自在呀。”
“可我知道,那些护牧队可不是吃素的,他们此刻不正归你统领着,别驾即使舍得出你,也断不舍得他们去犯险!”
雉临有些开窍儿,“奴必亚,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