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别驾打井

东风暗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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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峻笑道,我还以为是我弄坏的铁头呢,你这样说我就不自责了!

    妇人坚持要到院子里看一看,樊莺帮着那位姑娘一起扶着妇人起来,高峻又给她削了一根长拐,众人架着一起来到了院子里。

    那根三尺长的铁头横躺在地下早已锈迹斑斑。妇人看了喃喃道,“恩公你看,顶头的铁尖都磨秃了!怪不得这半年一点都打不下去了!”

    不但如此,如果不是日食突然发生惊到了妇人,她还这样一下一下打下去,也许再有几下,铁环断到了井里,那么这眼花费了他们一家二十来心血的盐井就真的废掉了!

    柳玉如道,“峻,索性我们帮人帮到底吧。”

    妇人听了,斜拄在木拐上冲三人连连作揖道,“难道恩公还可帮上我们?那更要谢天谢地了!”

    高峻道,“这事情一点都不难!”

    他拿来乌刀,在铁头前端详好了,嚓地一刀下去,就从它的顶端削下一片生铁来,如此再换个角度,又是两三刀之后,铁头一端就出现了三楞锥的锐利尖头。

    另一端的铁环是齐根锈掉的,高峻又是“嚓嚓”几下。挖出了一只新的环孔。这时乌刀就使不上了,樊莺从腰间抽出了缠莺剑,仔细把那只圆孔掏挖的更为圆润,好不磨蹭绑扎它的篾绳。不大一会儿一切就序,姑娘先欢呼起来,“怎么你们的刀剑都这样厉害,像切豆腐一般!”。

    柳玉如问道,“妹妹,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姑娘道,“恩人姐姐,我叫辛佑娘,就是不辞辛苦保佑我娘的意思。”

    高峻嘀咕道,“把佑字去了就更好听了!”声音并不高,但是樊莺就听到了,半嗔半怪地冲师兄道,“你说过的,多少是多?!”高峻尴尬地笑笑说,“我又没往自己身上想,是你想歪了!你看你柳姐姐就不往歪处想。”

    柳玉如道,“谁说的,我正想着要怎么看住你呢!”

    姑娘一听,脸通红地跑开了,而他蹲在那里拿起篾绳的一端,仔细地再把铁头捆扎妥当,又检查一遍确认无误,然后一点一点地将它顺着井口放回到井中去。

    此时饭已做好摆了一桌子,四个女人围坐下来招呼高峻,但他此时正用乌刀砍削着一只新的凸轮,顾不上吃饭,众人喊了两次都不动身。妇人感动地冲两位女子道,“遇上你们,真是解了我们大难了!”

    就听高峻在木架上乒乒乓乓一顿鼓捣,再进到屋时冲她们说道,“好了。”然后坐下吃饭。妇人不住地言谢,高峻一边吃一边问那妇人,家里男的都出去弄新铁头去了?

    妇人道,正是,他们可没有恩公这样大的力气,一根铁头五六百斤,又是这样远的路途,一两个人是不行的,他们爷四个一起去的。

    柳玉如笑道,“我还以为是爷两个呢,原来是四个,到哪里去弄了?”

    妇人道,“他们说是要到襄阳,别处没有那样大的铁作坊……只有襄阳才能做出那样大的。”

    高峻放下了碗筷就跑上井架,站在平台上踩起木轮。一连踩上几圈儿,凸轮才能绞动木轮、带着篾绳将铁头拉起一段,然后凸轮突然放开,篾绳笔直地往井中钻进去,但是站在平台上却听不到铁头撞击井底岩石的声音。姑娘说,要把耳朵帖在井口才听得到。

    樊莺听了,立刻伏耳到井口边去听,但是还是听不到。姑娘偷偷笑道,“姐姐,他没有踩,你当然听不到了!”

    高峻站在木台上冲下边笑笑,“小夫人在那里,我怎么敢乱踩,万一篾绳刮到耳朵,我不就亏大发了!”樊莺虽然没听到铁头的声音,但被高峻的话说得美滋滋的。

    高峻一边踩动木轮一边想,雅州那边说西川院管着盐井十三口,怎么不及这样一个小户人家,一家人便打出一眼井,看来这个李绅也没干什么正事。

    一想到李绅,高峻猜测他和王问臣现在到了什么地方,会不会返回来找他们。有心立刻就带柳玉如和樊莺就走,但是脚底下这口井着实地令高峻好奇,他要再研究研究,看看其中的奥妙,李绅就无暇去管他。

    妇人见高峻如此卖力,不住地劝他下来歇歇,但高峻就是不下来。后来樊莺也上来瘾头,非要上去踩踩看。这是可以两个人一起踩的,不一会柳玉如也上去,把高峻赶下来,她和樊莺一边一个又踩个没完。

    姑娘倒了水端给高峻,高峻端详她,她远不如丽容好看,但两人仍有相似之处,淳朴中透着些倔强。高峻不禁想起了丽容来。

    傍晚时妇人已经知道这三人的关系,知道他们是一家人,就给高峻和柳玉如、樊莺安顿了一间屋子,晚饭又上了熏鹿肉、野山鸡炖蘑菇,说是家里男人打的,还有一坛自酿的酒。高峻大喜,也不客气把一坛酒喝了个干净。

    樊莺饭后出去,把三人的马喂了,又牵到更隐蔽之处拴好这才回来。樊莺进屋,看到师兄和柳姐姐已经相互搂抱着躺下。

    她不甘心,偏要躺在两人中间,二人也就由着她,一人一条胳膊搭过来问她谁是谁的。三人低声说笑了一阵,听听山里人家睡得早,很快这座小小的院子里就安静下来。

    后半夜的时候,高峻听到院子外边有一阵脚步声,他侧耳静听,知道这是四个人的动静。他们一开始大大咧咧地,说着什么一路上辛苦的话推门进了院子。

    随后有人“嘘——”了一声,脚步变得小心起来。

    妇人在那边屋子里与院中人搭话,随后听到“吱呀”一声开了屋门,众人进到屋中去,然后声音凭空小了许多,说什么再也听不真切。

    高峻已经听出了其中一个男子的嗓音正是他们在汉江大船上的一位艄公,再联系到妇人所说的四人之数,不禁恨得咬牙切齿起来。

    樊莺也被惊醒,高峻不动她就也不动,竖着耳朵听外边的动静。初时的一阵说话的嗡嗡声不见了,对面屋中总算安静下来。

    早上,高峻三人一起推门出来,当时楞住了,只见在他们的屋门口齐刷刷地跪了三个人,边上还蹲着那位掌舵的老者正在低头想事。

    一见三个人由屋中走出,这些人马上抬头来看,老者赤颜对高峻说道,“恩人,我们有眼无珠,在汉江上……在汉江上……”

    樊莺横眉冷对,柳玉如惊得愣在当地。高峻伸手制止道,“不用多说了,都过去了嘛。”

    妇人拄着拐过来,哽咽着对众人道,“恩公天大的好处,我们却是这样报答你们!”柳玉如也认出这四个人的身份,就说,“不知者不怪,都起来吧。你们再不起来,要我们怎么说?”

    樊莺也没好气地道,“要不要我们给些银子?!”又道,“看我都想错了,那位姓李的大官人恐怕早就给够你们了!”

    老者道,“恩公快莫这么说,我们都要羞杀了,有道是取之有道,我们不是好来的银子,从哪里得到,又还回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