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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溪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如一朵精致的海棠花,轻轻被风软动,露出微红的芯。
正在此时,孝儿转头去了赛场的入口处,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孝儿的脸色微微一变,一转身,却险些与一个人碰了个正着。
孝儿急忙侧身避过,抬头一看,心头不禁一跳,冷亦修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像两块琉璃闪着晶莹的光,正盯着她。
孝儿急忙施了礼,恭敬道:“奴婢见过齐王殿下。”
“是你?”冷亦维的身子往前探了探,酒气越发的明显,一双眼睛里的光芒透出一丝危险,他挑了挑唇笑道:“你是叫……”
“奴婢贱名,不敢污了王爷的耳。”孝儿依旧行着礼,冷亦维不叫起,她也不敢乱动,省得被这位齐王抓住了把柄,纠缠不清,给自家王爷小姐惹來麻烦。
“噢?”冷亦维轻笑出声,他的声音低低,如山涧间飞落的水砸在微湿的石壁上,“你不说,本王也记起來了,是叫孝儿吧?容溪的贴身丫环?”
他也许是因为吃了酒的缘故,说话的语速比平时慢很多,在孝儿听來,那一字一字似在舌尖上轻轻的滚落,混在那飞溅的水珠里,仿佛一朵花悄然一绽,让人禁不住在那声音里迷醉。
特别是他的用词,听起來并无不妥,只是那舌尖轻挑,似乎在“贴身”两个字上落了落,一股暧昧的气息,一点一点的弥漫开來。
而且,他说的是“容溪”,不是“三嫂”也不是“宁王妃。”
孝儿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道果然齐王的魅力非凡,难怪那些个小姐们都深深的迷恋他,听说想要入齐王府成为他的侧妃的人都挤破了头,只是,孝儿在容溪身边,她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复杂关系。
她微微垂下头,把眼底的情绪深深掩盖了下去,“回王爷话,奴婢的确是宁王妃的丫环,不知王爷可有吩咐?”
冷亦维的目光微闪,眼角的光似乎忘了忘刚才那家丁消失的方向,“刚才是……”
“回王爷,我家王妃有孕在身,偶感不适,早膳用得不多,刚才突然有了好胃口,说是想吃荣记的蓉花馅酥,奴婢走不开,差了家丁去买,方才送了來。”
“噢……”冷亦维拉长了声调,他转回目光,看着施着礼的孝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酒香混合着他身上的香气,弥漫在孝儿的周围,他的身子微微向前一探,如水的乌发便荡了荡,发梢轻轻扫过孝儿的腮边。
微微的痒,淡淡的香,极其暧昧的姿势,让孝儿的身子一僵,她摒住呼吸,努力不让自己乱了分寸。
“起來罢,”冷亦修的声音越发低,“你很怕本王?”
孝儿不作答,只是迟疑了一下,便起了身,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
“嗯?”冷亦维的尾音轻轻的一挑,再次追问。
孝儿不能再装作沒有听到,只能垂首道:“齐王殿下乃是皇上爱子,名声远播,如皎皎日月,奴婢微火如同萤虫,自然不敢在王爷面前无状。”
“你……很好,”冷亦维的眼神荡了荡,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转,“不如……本王去跟三哥说一说,从容溪那里,要了你……”
他的声音低低,不过如同一阵微风吹过,在孝儿的耳中却中海浪怒吼,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失去跳动的节奏了,身子冷而僵。
“孝儿!”一声厉喝,如一道惊雷,把孝儿飞出去的魂魄又拢了回來,她按捺住刚才心中的惊慌,抬头去看,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向着自己走來。
那女子身穿淡粉色的纱裙,层层叠叠如花如雪,曼妙多姿,妆容也精致无瑕,只是那一双眉眼中怒火翻涌,挑起的眼角凌厉如刀,紧绷的嘴唇红艳像是被匕首割开的一道血线,森冷妖艳。
容秋。
虽然看她的样子肯定沒有什么好事,但是好在,有人解了围,孝儿微微吐了一口气。
她刚施了一半的礼,容秋便快速到了眼前,抬手就准备给她一个耳光,嘴里还说道:“不知耻的贱婢!居然有这里……”
“慎言!”冷亦维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冰冷的两个字也把她后面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容秋一脸错愕的看着冷亦维,依旧是英俊逼人的脸,俊朗如月下的竹,只是,她心中知道,这人前温雅如玉的齐王,人后却是阴冷如石的,她只是沒有想到,在这种公开的场合,他居然为了维护一个奴婢而反握住她的手。
她的心里始终窝着一口气,自从发现冷亦维的目光落在容溪的身上开始,她就恨得心头滴血,但是她却发作不得,不能也不敢。
不过是和几个命妇说话的功夫却不见了冷亦维,再一转头,却发现他在这里和一个女子说着什么。
那女子风姿出众,甚至有几分像容溪,她顿时心头火起,沒有想到走近了一看居然是孝儿这个贱丫头!
刹那间,那股窝在心头的气便如惊涛骇浪一般狂奔而來,此刻不敢动容溪她还不敢动孝儿吗?
她怒气腾腾的來,抬手便要打,却被冷亦维握住了手,盯住了脸。
“你想做什么?”冷亦维冷冷的问道,如冬日的冰珠落在地上,声音清脆悦耳却透出森然的冷意。
“妾身不想做什么,”容溪咬了咬嘴唇,她挣了挣,却挣不开冷亦维的手,那股被压制的怒气瞬间升腾,“王爷要为这个贱婢羞辱妾身吗?”
“贱婢?”冷亦维轻声的笑起來,那笑声似最后一场露珠滚过枝叶,冷意润透了肌肤。
孝儿听着冷亦维的语气和他的笑声,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谁说她是贱婢?”果然,冷亦维接着说道:“只要本王愿意,便向父皇要了她來,到齐王府做本王的宠妃,”他顿了顿,看着容秋变色的脸,眼神中却沒有一丝的怜惜,“就如同……当初要你一样。”
孝儿的脸色也瞬间变白,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手心里忽然出了一层细腻的汗,凉而冷。
“妾身不许!”容秋的声音尖厉,如锋利的刀,尖锐的挑起。
“许不许,不是你说了算!”冷亦维接得极快,目光狠狠的扫在容秋的脸上,劈进她的心里。
“许不许,你说了也不算,本王妃说了才算数!”一道女声自三个人的身后响起,沉冷而肃杀。
孝儿听到这个声音心头就一颤,眼睛里涌出一阵的热意和潮意,她快走了几步,來到容溪的身边,还沒有施礼,容溪便拦下了她,执起了她的手。
容溪冲她一笑,笑意温婉,如一点烛光,虽小却温暖人心,“刚才去看了秦玉雨的伤势,耽误了,委屈你。”
孝儿眼中的潮意刹那水意迷蒙,她摇了摇头,吸了一口气,“不,不委屈,奴婢沒事。”
“放心。”容溪握了握她的手。
两个字,却传递给孝儿千言万语。
孝儿的眼泪冲出了眼眶。
当初,在王府中沒有任何地位的时候,她说:“孝儿,你跟着我,从今天开始,要自立、自强,否则的话,便永远沒有出头之日。”
离开王府远走明宵的时候,她说:“孝儿,你跟着我,可能会吃苦,但是,我可以让你看到在将军府、王府时想都沒有想过的壮丽风景。”
两国交战,她穿上一身戎装的时候,她说:“孝儿,你跟着我,看一看剑指江山,于千军万马中笑傲天下的气魄!”
冷亦修千里迢迢追到她,决定回国的时候,她说:“孝儿,你跟着我,又要陷入一场场的算计中去,可是,我却愿意,因为这个男人值得。”
孝儿记得当时她也说:“小姐,跟着您,奴婢也愿意。”
是的,从來都是愿意的,沒有过一丝的犹豫,一路走來,她回想起自己的蜕变,一次一次对自己说,小姐,我愿意,因为您也值得。
而今天,在自己惊慌恐惧的时候,在那巍巍的强权之下,听到她说:“放心。”
这一刻,莫名的心安。
冷亦维眯着眼睛,看了看走过來的容溪,他的呼吸有些微微的急促,眼底迷离的光,如雨后的彩虹,他的手指不自觉的用力的握着容秋的手腕,嘴里的话却是对着容溪说的:“你终于來了?”
容溪一步一步的走过來,腰身挺拔,微风掀起她的裙摆,荡出一条条优美的弧,如在层层的波浪中漫步而來,那番淡定自若处变不惊的姿态,令人微微滞了呼吸,只余下令人迷幻的无限风华。
她的肌肤如玉般洁白,却也如玉般冷,眼角处微微挑起,那里的光芒如剑,华光烈烈,如冷山之雪,载着午后灼热的日光。
对于冷亦维的话,她像是沒有听到,只是微微勾唇,浮现一丝略带了讥讽的弧,“你都打我的人的主意了,我能不來吗?”
“噢?那你准备怎么做?”冷亦维也微微一笑,眼光四射。
“让你滚蛋。”容溪笑眯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