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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朝和殿
水墨笑这几日也病了,因为舒君的事情心生郁结,虽然不算是重病,可是心里有事,便总是不见好,他心里是真的想将舒君千刀万剐,可是最终却什么也没做成,甚至还要为了不让他葬入高陵一事而做文章。
这样的事情他也并非第一次做,几年前赵氏暴毙为了不让赵氏的真实身份传扬出去影响永熙帝的名声,他也是对赵氏的后事做了一番的粉饰,未曾让赵氏真如永熙帝所说的那般暴尸荒野,让他的了一个安息之处,可是当时他的心里除了心疼永熙帝和悲叹赵氏之外,并无愤怒,可是如今对舒君所出的,却让他从骨子里恼恨。
后宫这般多人,每个人心里都有他的伤心之处,都有各自的爱恨情仇,但是没有一个人如同温氏那般无耻!
便是如今舒君的后事已经办妥了,可是,想着后宫记载上有舒君温氏一记载,想着将来他百年之后他可能和那个贱人一样被人同时提及,他的心离的郁结便始终无法散去。
“主子,陛下来了。”一宫侍进来禀报。
水墨笑一听,当即躺了下来,侧过了身背对着床沿,僵着身子。
永熙帝走了进来,神色沉静,在见了水墨笑躺着之后,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在床边坐下,半晌过后,方才缓缓道:“还是不见好?”
水墨笑的身子轻颤了一下。
“若是不见好便让御医换一个方子,总是这样也不是回事。”永熙帝继续道。
水墨笑心头的恼火忽然间窜起,转过身坐了起身,沉着面容道:“陛下是担心后宫无人主事吗?!陛下不必担心,臣侍已经交代了德贵君暂且代替臣侍管着后宫,不会让陛下烦心的!”
永熙帝闻言轻蹙眉头。
“陛下动怒了?”水墨笑不冷不热地道。
永熙帝看着他半晌,“好了,温氏已经死了。”
“他是死了,可是他留下来的耻辱却一辈子都在!”水墨笑怒意更显,“在外人的眼中,在后世子孙的眼中,温氏仍是你的君侍,往后世人提及永熙帝的君侍也不会露了他!只要我一想到将来我和他一同被人提及,我的心便像是被火烧一样!你是不在乎,可是我在乎!你既然早便知晓了他和那周家的事情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你若是早些告诉我让我有所防范也不至于让他有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没错,温氏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我这个凤后是有责任,可是,谁又能想到他居然那般无耻?!”
他居然当着礼王正君还有那周家正夫的面和那个周欣然苟合?!
他到底还有没有廉耻之心还是不是男子?!
永熙帝鹏了眉头,只是却没有动怒,也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凝视了他半晌,方才道:“过几年,朕便让人消了他的记载便是了。”
水墨笑一愣,随后又道:“你不怕惹人怀疑?”
“不过是一个没有生育的君侍罢了。”永熙帝不以为意。
水墨笑盯着她,可是不否认她的这句话让他心头的恼怒消了不少,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你心里真的不难受?”说罢,不等她回答便直接做了定论,“算了,不过是一个贱人罢了,根本便没有资格再让你说起他!对了,礼王正君你打算如何处理?温氏所做的事情他可也是一清二楚!”
温家家主处置了,周家也处置了,便剩下一个礼王正君周氏了。
“周氏明知温氏之罪但是却一直瞒着,即便是为了家族,可是,终究是大错,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当皇家的正君!”
温氏也果然做的够绝的,用一条命,拉了所有人下水!
即便知晓这些都是温氏的算计,可是,为了抹去这个耻辱,他们还不得不让他的算计成功!
这也是让他的心一直郁结的原因!
永熙帝沉吟会儿,“方才内务府来报,礼王正君有孕。”
“什么?!”水墨笑一惊,“什么时候有孕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有孕!”
“凤后!”永熙帝的声音有些沉,“那是皇家的后嗣!”
水墨笑也是知晓自己说的过了,“臣侍知罪。”
永熙帝沉默半晌,“好了,你身子不适,便不要想这般多了,温氏已死,一个死人还能掀出什么风波来?!”
水墨笑看了她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臣侍知道了!”
“你若是觉得累了,便让人帮帮你。”永熙帝道,“司徒氏这些年也稳重了不少,也是可以帮的上忙的,只是不要太过就是了。”
水墨笑点了点头。
“歇着吧。”永熙帝继续道,“朕还有些政事处理,先回交泰殿了。”
“陛下!”水墨笑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永熙帝看向他。
“陛下……”水墨笑欲言又止,“臣侍……之前二皇女一事……臣侍真的只是全心为陛下想,并非有私心……也并非想谋算什么……”
永熙帝凝视了他会儿,“朕知道,好了,休息吧。”然后起身离开。
水墨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苦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她来看他,便是仍是记挂着他,他也该满足了。
……
礼王府
正君院落内
周氏面色惨白地躺在了床上,便是有孕的喜讯却仍未能够驱散他心中的悲伤和恐惧。
在宫中传出舒君病逝的消息之时,他的心的确是松了口气,舒君死了,那那件事便不会被发现,那姐姐周家的危险便解除了,可是没想到接下来却发生那样的事情。
姐姐暴毙,如今连姐姐的正君,还有母亲父亲都遭遇土匪殒命。
是意外吗?
是吗?
周氏怎么也不信这真的是意外!
舒君一死,便发生这般多事情,定是南苑的那件事被陛下发现了,周家才会遭逢这般大难!
是他害了姐姐,害了周家!
是他!
当日若不是他信了舒君之言向父君请旨求姐姐和姐姐的正君去南苑,便不会被舒君算计,周家所有人便不会殒命!
是他害死了他们!
他想恕罪,他想死!可是上天却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
他居然在这个时候有孕了,期盼了许久的孩子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了,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便是连恕罪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有了孩子了啊,还能够寻死吗?
可……可是……
陛下对周家赶尽杀绝,会放过他吗?会吗?会因为这个孩子放过他吗?便是允许他生下这个孩子,孩子有他这般一个父亲,将来会得到陛下的喜欢吗?甚至殿下……她会喜欢这个孩子吗?
殿下……
殿下她是不是也知道了那件事情?!
想到了这里,周氏挣扎地撑起身子,然后唤来了随身的小侍,“殿下……殿下可回来了?”
“殿下之前回来过一次,后来又出门去了,不过管家说了,殿下交代主子要好好休息,待殿下忙完了之后便会来看您,殿下出门之前还因为主子有孕一事而赏了阖府上下一个月的月钱。”
周氏听了这些话,神色有些恍惚,半晌后虚弱地问道:“殿下……殿下高兴吗?”
“很高兴!”那小侍道,“主子……奴侍知道您因为母族的事情而难过伤心,可是如今主子怀了殿下的孩子,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周氏愣了愣,没有在说什么,又躺了回来,许久之后,方才说道:“若是殿下回府……请她过来一趟……”
“是……”
……
司予昀出门去了,她接受了陈玉的建议,去了交泰殿亲自想永熙帝禀报周氏的喜讯,虽然这个时候太医院已经已经是将消息上报内务府,而内务府也应该将消息上报交泰殿。
不过,她亲自去禀报,却是另一番的意思。
御书房内
司予昀一脸恳求地将周氏有孕一事禀报了永熙帝,“周氏娴静良德,入府以来恪守本分,为儿臣打理好后院,如今更是怀上了儿臣的嫡女,儿臣能得如此正君,全是母皇恩典!”
永熙帝看着她,神色不动,“既然都有了孩子了,那便好好照料吧,皇家需要多添后嗣。”
虽然只是一句话,但是对司予昀来说已经是够了,她当即面上一喜,随即磕头道:“儿臣谢母皇恩典!”
“你父君这几日的身子不太好,待会儿便过去看看,随便将此好消息告知他,让他也高兴高兴。”永熙帝继续道。
司予昀应道:“儿臣领旨,儿臣告退。”
随即,退了出去。
在出了交泰殿之后,司予昀脸上的喜悦之色渐退,嘴角挑起了一抹淡淡的冷笑,随后,往流云殿而去。
而此时,蒙斯醉也是得知了这个消息,从佛堂返回了流云殿。
而这个消息也的确给他带来了欣喜,至少,他想保住的人可以因为这个孩子而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蒙斯醉并不像周氏出事,可是在周家连番意外之后,他真的无法保证永熙帝不会对周氏动手,舒君如何做出这等事情他在舒君出殡当日便已经从水墨笑口中得知。
这般真相,是他如何都想不到的。
周氏用自己一条命将所有痛恨之人都置之死地。
“主子,殿下来了。”忆古走进暖阁,对着坐在榻上就着小桌抄写经书的主子轻声道。
蒙斯醉抬起头,“让她进来吧。”
半晌后,司予昀走进了暖阁,再见了父亲在抄写经书之后,眉头不经意地蹙了蹙,“儿臣给父君请安。”
蒙斯醉搁下了笔,“起来吧。”
司予昀起身,面带笑容,“父君,儿臣是来告知您好消息的。”
“可是周氏有孕一事?”蒙斯醉微笑道,“方才内务府已经过来通报了。”
“正是此事。”司予昀笑道,“先前父君一直想抱皇孙,如今儿臣总算是能让父君得偿所愿了。”
蒙斯醉看着女儿半晌,“昀儿,周氏有孕,你真的开心?”
“自然是开心!”司予昀没有丝毫的犹豫,“父君怎么这般问?”话刚落,随即又一脸恍然,压低了声音道:“因为舒君一事?”
蒙斯醉神色淡淡,声音也是淡淡,像是已经没有力气去激起情绪变化一般,“昀儿,你便真的不介意?”
“父君。”司予昀神色黯淡了一些,“说是不介意那是假的,可是周氏毕竟是儿臣的正君,是儿臣的结发之夫,如今又怀上了儿臣的孩子,便是再大的错,儿臣也该原谅,周家如今已经没了,若是儿臣再因此事而迁怒于他,那岂不是枉为人妻主?!”
蒙斯醉凝视着女儿沉默半晌,然后方才微笑道:“你能够如此想父君很高兴,昀儿,周氏再错再不是也是你的结发之夫,你将要出生孩子的父亲!”
“儿臣明白。”司予昀正色道:“父君您放心,儿臣会好好待他的!”
蒙斯醉点头,“那便好,你母皇那边……如今周氏有孕,她应该不会再做什么的。”
“母皇放心,方才儿臣已经去过了交泰殿,亲自将周氏有孕一事禀报母皇,母皇很高兴,让儿臣好生照顾周氏,说皇家需要多添后嗣。”司予昀笑道。
蒙斯醉一愣,随即也笑道:“那父君也放心了。”
“父君,儿臣有件事想请父君帮忙。”司予昀认真道。
蒙斯醉道:“你说。”
“周氏因为周家的事情如今状态不是很好,儿臣平日忙着政务恐怕也不能一直陪着他,而周氏身边的下人也都是一些年轻的,儿臣担心照顾起来恐有不妥,因而儿臣想父君从宫中选两个年长些,尤其是照顾过有孕之人的宫侍前去礼王府照料周氏。”司予昀道。
蒙斯醉眸色隐约间泛起了氤氲,会儿之后,方才点头:“从宫中选派宫侍前去照顾之前倒也是有过先例,不是什么大事情,过两日父君将人衙了再送去你府中。”
“儿臣谢父君。”司予昀笑道。
“好了,若是没事便早些回府陪陪周氏。”蒙斯醉点头,“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便是你的关心。”
“儿臣明白。”
“昀儿,舒君一事,便不要告诉他了。”蒙斯醉又道。
司予昀点头:“父君放心,儿臣知道轻重。”
“嗯。”蒙斯醉点头。
“儿臣告退。”司予昀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开,只是没走两步便停了下来,然后转过身,“父君,虽然佛法高深,但儿臣希望父君莫要沉迷其中,父君,舒君一事与父君并无关系,父君不该这般。”
蒙斯醉一愣,随即笑道:“父君只是心里有些乱罢了,没事。”
“儿臣希望父君能够开心安心。”司予昀道。
“父君现在很开心,明年抱上了皇孙更是开心。”蒙斯醉笑道。
司予昀正色道:“儿臣不会让父君失望的。”然后,转身离开。
蒙斯醉笑了笑,随后转过身,继续抄写着经书。
忆古见状,便上前劝道:“主子,殿下说的没错,主子不该继续这般沉迷佛法。”
蒙斯醉没有停笔,“本宫并未沉迷,也并非因为内疚,只是本宫不想面对眼前的一切罢了。”
“主子……”
“周氏……”蒙斯醉终究是停下了笔,沉默半晌,然后转过身看着忆古,“你去挑两个有经验的忠心的送去礼王府,务必要保住周氏的孩子!”
“主子的意思是……”忆古有些惊愕,“礼王正君……”
“本宫不想怀疑自己的女儿,可是,这般大的事情,她如何能够容得下?”蒙斯醉苦笑道:“方才,她口口声声说好好善待周氏,可是,却只是称呼周氏为周氏,她和周氏成婚这些日子,在本宫的面前,即便未曾唤周氏的名字,但是,却以正君相称,正君……如今,在她的心中,周氏已经配不上这个称呼了。”
忆古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本宫如今能够做的,便是保住那个孩子……”蒙斯醉缓缓道,“只是本宫却不知道,本宫这般做,究竟对不对……”
一个没有父亲保护,又被母亲厌弃的孩子,将来的一生,该是如何的艰辛!
可便是如此,他也不能不抱。
即便不在乎那个未出世的孙儿,可是,他不能让昀儿手上沾上了自己骨血的血!
……
司予昀自然也是预料当了蒙斯醉未必会相信她会就此放过周氏,请蒙斯醉送两个照顾的宫侍进礼王府便是为了洗清周氏将来殒命的嫌疑。
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怀疑,甚至母皇的怀疑,可是,她不能不在乎父君的怀疑,因为若是连父君都不帮她,那她便是真的没有成功的机会!
让宫中的宫侍照顾周氏,那将来要让周氏殒命,那便只有一个办法。
一个不要她动手的办法!
司予昀回府之后已经是黄昏了,而周氏也已经在等待当中渐渐绝望,可是他却还不知,他等来的,才是真真正正的绝望。
司予昀进了周氏的寝室,便见周氏坐在了床头,脸色仍是苍白无比,压下了心底的厌恶,她缓步上前,面带担忧,“怎么脸色这般难看?可是哪里不舒服?太医怎么说?”
周氏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妻主。
“怎么了?”司予昀柔声问道,“可是生气本殿这时候方才来看你?对不起,本殿本是想第一时间来看你的,只是抽不开身,你别气,往后本殿会好生陪着你的,如今你有了本殿的孩子,本殿定会更加对你好!”
周氏仍是没有说话,只是眼眶内落下了两行泪。
“别哭了。”司予昀伸手为他拭泪。
“殿下……我……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周氏终于开了口,声音却是嘶哑。
司予昀点头,随即对随侍在旁的下人道:“都退下吧。”
众人领命退下。
而此时,司予昀也收起了脸上怜惜担忧的神色,一脸平静地看着周氏。
这番转变,让周氏的心更是沉入了谷底,“殿下……我母家的事情可是和……舒君之死有关系……”
“你既然已经猜到了,那本殿便也不瞒你。”司予昀缓缓道,声音却仿佛带上了尖角一般,狠狠地刺上了周氏的心。
周氏的脸色更是难看的无法入目。
“你以为这天下真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那件事真的可以隐瞒?”司予昀冷笑道。
周氏的身子开始颤抖。
“即便无法发现,可是你们应该是没想到整件事都是舒君的阴谋吧?”司予昀仿若丝毫未曾看见周氏的脸色一般,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却字字锥心,“舒君做下整件事情就是为了毁了温家和周家!他根本便是算计好了的!”
“不——”
“不?”司予昀继续道,没有丝毫的留情,“你是想说这件事没有证据吗?舒君有孕了!母皇根本便未曾宠幸过他可是他却有孕了!这便是证据!”
周氏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手紧着心口的衣裳,面无人色地看着司予昀,嘴唇动着,但是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周欣然,周家的其他人,还有温家家主,他们的死都是因为这件事!”司予昀仍是未曾停下。
周氏的心像是裂开了一般,除了母家被他害了之外,他更心痛于一向善待自己的妻主会这般对待他,他知道他错了,错的离谱,她恼恨他他不怪她,可是为何……为何此时她这般的狠绝无情?“你……你想让我死……”
“你不该死吗?”司予昀冷笑道,“你若是心里有本殿,有皇家,当日舒君做出那件事之后你便该告知本殿,而不是等待了事发了方才来问本殿!你知道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对本殿会造成什么打击吗?你可知道如今母皇会因为这件事如何看待本殿吗?!”
“我……没有——”
“没有?!”司予昀眸子冰冷,“你以为本殿真的不知道当日你进宫陪伴舒君的真正目的吗?!你想当的并非本殿的正君而是太女侧君!”
周氏的呼吸瞬间被夺去了,他睁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父君瞒着本殿,你瞒着本殿,可是本殿不是傻子!”司予昀冷笑道,“原本本殿也是不在乎的,娶了你,除了可以得到温家的势力之外,也算是夺了太女的东西,于本殿来说也是一种解恨!你进府之后,本殿念在你一直心念着本殿,且与太女并无真正的纠葛,本殿便也认了你这个正君,本殿敬重你,爱怜你,甚至独宠你,可是你呢?这便是你给本殿的回报吗?!若是本殿早日想到你会这般一个下作贱人,本殿当日便该将你塞给太女,如今,便也有了打击太女的一个好机会!”
周氏只是紧紧盯着她,已然是说不出话来了。
司予昀见他情形不对,便面色一沉,上前抬手握着他的下巴,“本殿告诉你,别以为死了便一了百了!周家虽然没了,但是周家还有其他的亲族!周欣然所犯之罪独独是死了周家一门也算是轻了的!母皇从未受过这等耻辱,便是你的母家死了,可是,却也仍是无法洗清这份耻辱,本殿可以保证,此时母皇心里定然还是震怒!你若是生下这个孩子,那也算是大功一件,母皇也许会念在这个孩子的份上就此作罢,不过若是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本殿便不敢保证母皇会如何做!大周可不是未曾出现过九族俱灭的例子!”
“啊——”周氏猛然动手挥开了司予昀的手。
司予昀站直了身子,冷笑道:“很痛苦吗?不过你你放心,你不必熬多长时间的,便就是九个月罢了,待孩子生产当日,你便可以不再继续熬了。”
周氏趴在了床上抬头盯着她,看着她便像是看着最可怕的恶鬼一般。
“怎么?本殿给你机会生下本殿的孩子还不满意?”司予昀负手而立,阴沉讥笑:“你放心,你死后,本殿孩子找一个出身更好更配得上礼王正君的好父亲!本殿这般做也是为了孩子好,你以为母皇心里对你真的没有芥蒂吗?母皇可以因为你生了本殿的孩子而饶你一命,放你过的亲族,可是,这一辈子,母皇都不会喜欢你所生的孩子!与其留在世上给孩子带来厄运,不若干干净净地离开,留给孩子一个好前程!你放心,即便你死了,念在你给本殿生了孩子的份上,本殿也会想办法保住周家的其他族人!”
周氏没有开口,巨大的悲怆袭击着他。
“该如何做,你自己想清楚!”司予昀继续道,“不过,父君不希望你知晓这件事,他希望本殿待你如初,希望我们依然恩爱}两日,父君会派两个宫侍进府照顾你,往后的九个月,你最好如同之前一般,若是你露出了破绽,或者孩子出了什么事情,那便别怪本殿无情!”
话落,随即拂袖离去,没有再看周氏一眼。
周氏趴在了床上,悲痛欲绝,可是此时,眼眶中却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
他想过自己会因为这件事而死,可是,却想不到,他一心待着的妻主会对他这般绝情!
……
礼王正君有孕一事很快便传开了,不过因为礼王正君为母家遭逢大难一事而忧心伤心,因而礼王并未就此事而宴请庆贺。
不过,礼王正君有孕一事仍是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关注,尤其是这可能是永熙帝的皇长孙女。
贺礼源源不断地送进礼王府。
永熙帝也下令给了一大笔的赏赐,后宫当中,凤后豫贤贵君等人也送去了一大批的恩赏。
作为太女正君的白氏也是让人备了一份厚礼送去了礼王府。
然而也因为礼王正君有孕一事,让白氏的脸上多添了一抹忧愁,太女和礼王之争他帮不了什么忙,可是在陛下的长孙女上面如今都让礼王正君抢了先,那便是他的过错。
司予述没有注意到,她的心思如今全在东南上面加之身上的伤仍未全好白氏也有意掩饰,便未曾注意到,不过司以琝倒是注意到了,可是能够做的也只是安抚几句罢了。
白氏如今也知道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三皇弟放心,我没事的。”
“如今礼王正君虽然有孕,但是也未必便是会生下女儿的。”司以琝安抚道。
白氏闻言正色道:“三皇弟,这般的话切莫在外人面前说起!”
司以琝自然知道轻重,“正君放心,我不是傻子!”
白氏又仔细看了看司以琝,见他的心情似乎有些暴躁,便道:“三皇弟可是在担心李大人去东南一事?”
司以琝一愣,随即忙道:“我如何会担心她?!”
白氏听了他像是赌气的话,笑了笑,“是,三皇弟没有,不过李大人这也去了半月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没消息便是没消息!”司以琝说的有些咬牙切齿,“谁让她无端端地说请旨便请旨?她以为她是谁?!”
若不是他也不放心那司予执去东南,他根本便不会让她去!
最好她这趟去真的是心怀歹心,将那司予执给了结了!
白氏笑道:“三皇弟也无需担心,李大人出身江湖,也有自保的力能,而且这趟前去,陛下派了更多的随行侍卫,必定不会有事的。”
“我不担心了!”司以琝倏然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明日再来探望皇姐!”说罢,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白氏送了他之后便去见了司予述,将这事情说与了她知。
司予述闻言,沉思了半晌,随后笑道:“琝儿还是这般的嘴硬心软。”
“不过李大人这般一去可是将三皇弟给折腾的够呛的。”白氏道,“先前因为殿下一事,三皇弟便已经忧心伤神,如今李大人又要去东南那个虎狼之地。”
司予述垂下了眼帘,“她不会有事的。”
白氏见状,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方才我让人送了一份厚礼去礼王府,恭贺礼王正君有孕大喜。”
“嗯。”司予述抬起眼帘,“礼数尽到了就是了。”
白氏犹豫会儿,“殿下可责怪我?”
“为何这般问?”司予述道。
白氏道:“我入府这般长时间,可是却一直未曾有孕,若是我能够诞下陛下的长孙女,对殿下也是一种帮助。”
司予述闻言,随即握着他的手笑道:“放心吧,母皇不会在意这些的。”
白氏闻言心中一暖,这一次的刺杀也并非全是坏事,至少,殿下待他比从前更好更亲近。
……
九月下旬,东南终于传回消息,可是却是一个让人不得安宁的消息。
二皇女司予执日夜兼程到了越州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探望受了重伤的陆明仪,也不是去查探刺杀之人,而是将康城的城府给给斩了。
消息传回京城,众人震惊,由于司予执并未上折子说明原因,御史台迅速动员,弹劾的折子一日之间便堆满了永熙帝的御案。
其余的大臣也多有微词。
不过永熙帝却没有理会这件事,生生地将此事给压下了。
司予述得知消息之后挑了挑眉,若说东南诸案件也贪渎一事有关,那越州州府不干净,康城城府定然也不会干净,司予执此举是震慑也是表明了她的态度。
司予昀也是意外不已,而因为这件事她更是坚信自己是走进了永熙帝设好的圈套当中。
司予赫得知之后忧心不已,可是东南过于遥远,她只能干着急。
九月末,疫情基本消除,永熙帝下旨撤了京郊营地,随后,嘉奖了此次负责处理疫情的先关人等。
进入十月,东南的消息更是多,可是,大多都是司予执大开杀戒的消息,渐渐的,一向默默无闻的二皇女得到了一个嗜杀之名。
然而对此,永熙帝的态度仍是不过问。
渐渐的,众臣开始有些明白,永熙帝借着二皇女这把刀清洗东南。
不过这些却并没有能够阻止御史台的行动。
司予赫渐渐开始忧心司予执会成为东南一事最后的祭品!
十月中旬,本该是一年一度的秋猎,可是因为先前疫情一事,永熙帝取消了这一次的秋猎。
十月十五,礼王府传出礼王正君因为母家巨变忧伤成郁,礼王心急如焚,为让礼王正君消解郁结,便广发请柬,于十月二十晚设宴庆贺礼王正君有孕大喜。
请柬送到了司以晏手中之后,他便立即往旁边的三皇子府去了。
司以琝自从李浮离京之后便搬回了三皇子府住,往日里除了教养李乐还有去太女府探望司予述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事情。
司以晏很早便想找个机会去看望司以琝了,可是因为上回被司以琝从太女府撵出来之后便一直不敢去,这一次接到了请柬,便接着这个借口去了。
而在经过了上回的事情之后,司以琝再见司以晏也是有些尴尬。
“三皇弟,你还在气我?”司以晏看着司以琝的神色,便道。
司以琝一愣,随即忙道:“不是,我没有……”
“那你为何这般神情?”司以晏道,“像是不喜我来似的!”
“我是没脸见大皇兄!”司以琝咬着牙道。
司以晏闻言一怔。
“上回一事是我冲动了!”司以琝正色道,“大皇兄,你可生我的气?那几日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见了人便恼……”
司以晏笑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又不是那不懂事的孩子,自然是知道你因为太女的事情而心情不好,你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我还担心你生我的气了?三皇弟,我也不是全然不顾及太女的伤势而为二皇妹求情,我只是……只是不想母皇真的杀了她而已!我们都是亲人,怎么可以自相残杀?不过也是我笨,没有想到这般多!”
“我知道,当时我也是急晕头了。”司以琝也认真道。
“那……那这件事便算了?”司以晏看着司以琝问道:“往后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
司以琝点头:“自然是!”
“那就好!”司以晏松了口气,“琝儿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心里有多烦,既担心太女的伤势,也担心母皇会不会真的杀了二皇妹,更担心你以后真的不认我这个大皇兄了!如今总算是雨过天晴了,太女伤势日渐好转,母皇也没杀二皇妹,反而对她加以重用,你也不气我了,还有,疫情一事也总算是解决了,阿斯也不用老是不回府!琝儿你不知道,那段时间我连和她说句话也做不到!”
司以琝笑着道,“大皇兄今日过来便是为了这事?”
“也不是。”司以琝笑道,“礼王府送来的请柬你可有收到?”
司以琝点头,“方才收到了。”
“你可要去?”司以晏问道。
司以琝笑道:“自然是要去的。”
“那就好。”司以晏又松了一口气,“其实礼王正君也是可怜,家里无端端出了那般大的变故,好在三皇妹也是疼他,如今又有了孩子,相信能够挺过来的。”说完,又问道:“对了琝儿,李浮可有信回来?”
司以琝点头:“来过两封家书。”
“那就好。”司以晏点头,神色转为了忧虑,“这二皇妹也不知道怎么的,在东南发了疯似的杀人,我真担心回京之后母皇会降罪……”
“母皇不是一直没有训斥吗?那便是默许了她的行为。”司以琝说道,“这样怎么会降罪呢?”
“虽说如此,可是那些御史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司以晏正色道,“万一母皇被说动了,二皇妹岂不是……”
话没有说下去,因为他想起了自己不该在司以琝的面前这般提及司予执。
“不说了不说了,这些朝政的事情又不关我们的事!”司以晏忙道,“不过琝儿也不必担心李浮,她只是副手,如今御史也没几个攻击她,应该不会有事的!”
司以琝神色微变,“我没有担心她!”
他没有担心她!
没有!
司以晏自然不信,不过也没有注意到司以琝的异样,便只当他担心又不愿意承认罢了,随后语重心长地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抚劝说着他,“当年阿斯去前线之时我也是这般……”
司以琝根本便没有听进去多少,此时他的心已经宛如乱麻一般,剪不断理还乱……
……
礼王府
司予昀站在了水榭的栏杆旁,眸光幽暗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沉声道:“谢家大房的请柬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身后,陈玉回道。
司予昀微挑嘴角,“很好。”
“只是……”陈玉迟疑会儿,“殿下真的决定这般做了?”
司予昀看着远处湖边的垂柳,“礼王府需要一个出身高贵且对本殿有助力的正君!谢家很合适!”
所以,她卖谢净纹这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