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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送豫贤贵君和翊君回宫!”
一声令下,冷雾当即执行。
不一会儿,蜀羽之与蒙斯醉的宫侍都被召了过来,上前搀扶着各自的主子离开。
永熙帝除却一脸的威严,并无其他的情绪。
蒙斯醉收回了盯着她的目光,然后木然地在宫侍的搀扶之下一步一步地离开,便是在走过她的身边之时也未曾有半丝的停留。
随后,蜀羽之艰难地行了一礼,然后起步离去。
而便在蜀羽之走过了永熙帝的身边之时,永熙帝忽然道:“翊君,有些事情当适可而止!”
蜀羽之浑身一颤,半晌后,方才溢出了一声是。
而尚未走远的蒙斯醉也听见了这句话,虽然并不是对他说的,可是听进了他的耳中,便像是在说着自己一般。
苍白的面容上扬起了一抹凄厉的笑,随后,加快了脚步。
半晌后,大殿内便剩下了永熙帝和水墨笑。
冷雾退了出去,重新关起了门。
水墨笑看着因为殿下光线暗淡而更蒙上了一层阴暗之色的永熙帝,咬了咬牙,“此事,陛下打算如何处理!?”
永熙帝盯着他,“你想如何处理?”
“温氏必须死!”水墨笑厉色道,“还有周欣然,温家周家都必须为此事付出代价!”
“你是后宫之主,后宫之事你有权处理。”永熙帝神色未变。
“那其他呢?”水墨笑追问道,“臣侍是后宫之主,能够处置的便只有温氏和他腹中的孽种,周欣然和温家周家,陛下便打算放过?即便这件事不能闹大,可是也不能便这般算了!”
永熙帝凝视着他半晌,“朕不会让任何伤及皇家颜面的事情发生!”
“有陛下这句话,臣侍便放心了!”水墨笑说道,语气却没有任何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沉吟一下,随后继续,“方才豫贤贵君和翊君一事,陛下打算如何处理?”
永熙帝眸子一沉,“你是凤后,你说如何处理?”
“此事……臣侍无能为力!”水墨笑的心忽然间涌出了一股难受,方才他的话她听了多少他并不知道,可是他却还是感觉到了她的不悦。
即便蒙氏那般做,可是眼前之人却还是要维护。
罢了!
谁让人家本就有过一段情!
水墨笑深吸了一口气,不想继续去追究方才之事,他也追究不起,“先前二皇女一事臣侍若是有做错之处还请陛下莫怪。”
永熙帝深深地凝视着他,却没有说话。
“温氏做出这般事情,臣侍身为凤后也难辞其咎!”水墨笑继续道。
永熙帝仍是不语。
水墨笑抬头看着她,“陛下放心,臣侍不会让此事泄露一丝风声让皇家蒙羞!”
“该如何处理你便如何处理。”永熙帝终于开口,声音平缓,“其他之事,朕会处理!”说罢,随后转身离去。
水墨笑看着敞开的大门,看着她怨气的身影,心头像是坠了一块大石一般,温氏做出这般下作的事情可是她却未曾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怒意,便是她不在乎温氏,可是温氏这般做毕竟是给她没脸,便是为了捍卫女子的尊严,捍卫帝王的尊严,她也不该如此?
他想起了蜀羽之之前所说的那句话。
陛下很平静,很平静。
这是平静吗?
为何他觉得是死气沉沉?
为何他感觉不到她身上有生机?
陛下,你的心,此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
蒙斯醉在宫侍的搀扶之下浑浑噩噩地回到了流云殿。
方才得知消息的忆古一见到自家主子的脸色,当下也是惊的脸色发白,亲自扶着主子进了暖阁屏退了其他宫侍之后,他便急切地问道:“主子,那件事是真的吗?是谁?是临华殿的宫侍还是……”
“出去!”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被打断了。
“主子……”
“本宫让你出去——”蒙斯醉扫落身旁小桌上的一切,声色俱厉地喝道。
忆古的神色更是难看,犹豫了半晌,然后方才行礼退下,“奴侍告退……”
“这件事不许让昀儿知晓!”蒙斯醉又喝道。
忆古一怔,随后领命,“是……”又惊忧地看着主子半晌,然后方才满心不安地退了出去。
暖阁内安静了下来,蒙斯醉坐在了榻上,咬紧了牙关,合上了眼睛,浑身轻颤……
……
不久之后,后宫便传出了舒君温氏病重的消息。
而随后,水墨笑以照顾不周为由责罚于临华殿所有宫侍,彻底清扫临华殿。舒君近身照顾之人都被秘密关押了起来,临华殿的宫侍被勒令一个都不许踏出临华殿。
随后,从太女府中召回了简御医进宫时刻守在了舒君宫中。
水墨笑并未立即对舒君动手,即便他恨不得他立即死,可是,他还未冲动到真的不怕这件事泄露出去的地步。
此事即便不能想蒙氏他们一样处理,但是,也绝对不能泄露一丝风声,而舒君的死,也必须有一个合理不让人猜疑的说法。
病重便是一个最好的说法。
温氏自进宫之后便一直体弱多病,熬不过去也是合情合理。
……
傍晚时分,司予昀便应了蒙斯醉的召进了宫,只是却未曾见到蒙斯醉。
“殿下,主子有些不适,歇下了,说改日再见殿下。”忆古回答,即便已经极力控制,但是神色还是有异。
司予昀自然是看出来了,“父亲为何不适?”
“只是有些不适罢了,已经召过御医了,并无大碍。”忆古继续道。
司予昀更是疑窦,“本殿进宫之时听说了舒君病重,舒君究竟是何病?可是和疫症有关?”
“不是!”忆古忙道,“宫中的疫情基本消除了,舒君自然不是染了疫症,殿下也是知道的舒君一向病弱,如今病重也是正常,殿下放心,主子不适和舒君一事并无关系。”
司予昀蹙了蹙眉头。
“时候不早了,殿下还是先回府休息吧。”忆古又道。
司予昀没有继续说什么,点了点头,“那请转告父君,本殿明日再进宫向他请安,请父君好好休息。”
“殿下,还是过两日再来吧。”忆古忙道。
司予昀眯了眯眼,“父君的身子不是没有大碍吗?”
“是!”忆古点头道,“是主子惦记着殿下,不想让殿下劳累。”
司予昀深深地看了会儿忆古,“也好,那本殿便过两日再来给父亲请安!”随后,转身离去。
在出了流云殿之后便停下了脚步,回望眼前的自己住了十六年的巍峨宫殿,心里不禁生出了忆古不祥预感……
便是父君因为早朝一事怀疑她,生她的气,但是也不该一连两次召了她来却不见她?
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
次日早朝,永熙帝正式下达了让二皇女去东南的旨意。
即便司予执昨日已经收到了风声,但是在正式接到旨意之时,却还是惊住了,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明黄圣旨,许久许久未曾言语。
送走了宣旨的人之后,她便进了书房,随后,一日未曾走出来。
便是连午膳都未曾用。
这个消息让司予执更是沉默,不过却给愁云惨淡的二皇女府带来了活力。
便是缠绵病榻多日的二皇女正君听到了这个消息也是惊喜不已,当下病情好了大半,他们并不知道,这道旨意对于司予执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而朝堂也并未猜到永熙帝的真实意图,也纷纷猜测二皇女司予执是否会成为第二个先帝十六皇女。
……
太女府
司予述仍是卧床静养,只是外面的消息却源源不断地传进了她的耳中,她并不知道永熙帝为何要这样做,这样的结果也让她心生恨怒,只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结果比之其他要好得多。
东南一事,办好了便是大功一件。
与其将这件大功交给礼王,不若让司予执领了她。
“皇姐我们便真的这般算了?”司以琝看着仿若根本不在乎的司予述,咬着牙恨恨道,“先前你说她不是刺杀你的人,可是如今,你还是这般认为吗?说不定她便是为了要去东南方才会对你下手!”
“琝儿,你觉得母皇会原谅她吗?”司予述看着司以琝道。
司以琝咬牙道:“我又不是她如何知晓!?”
声音中有着许多的怨怒。
“琝儿,即便母皇忘了父君,即便她真的不在乎父君,可是,她都不可能扶持司予执的。”司予述缓缓道,这一次的刺杀,让她失去了不少,可是,却也让她得到了许多,不如说,心平气和地看待眼前的所有事情,而这也是她先前欠缺的,“单凭她血统不纯,她便不能上位!”
先帝当年那般疼惜前任安王,最后不也是因为血统一事未曾对她做任何的考虑?
司以琝挣扎半晌,“也许她如今早便和别人勾结在一起了j姐先前不是说有人要陷害她吗?说不定根本便是一场局!”
司予述自然是怀疑过,可是此时未曾有半分的证据证明司予执和礼王已经私下结盟,“我会让人去查查。”
“皇姐,我帮你查!”司以琝随即道。
司予述看着他,摇头:“琝儿,我不想你插手这些。”
“可是……”
“琝儿,你虽然是皇子,可是,毕竟男子,而且已经嫁人,若是沾染上太多,即便母皇不怪罪,也会让别人借此来攻击你我。”司予述正色道。
司以琝咬着牙,沉默半晌,方才挤出了话:“好!我不管!可是皇姐,你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很小心很小心!若是有什么希望我帮忙的,你一定要告诉我!”
“好!”司予述笑道。
姐弟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司以琝方才离开,不久之后,白氏拿着一封信进来。
“殿下,这是母亲让人送来的。”白氏神色凝重,将手中的信递给了司予述。
司予述接过,打开细看了一遍,随后蹙起了眉头,沉默半晌后,对白氏道:“若是李肛来了,便请她过来一趟。”
白氏点头,“是。”犹豫了会儿,又道:“殿下,可是因为陛下下旨让二皇女去东南一事?”
司予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别担心,本殿会处理好的。”
白氏心里虽然仍有忧虑,但是却还是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李浮从工部衙门回来,便得了管家的话,来见司予述。
司予述没有绕弯子,直接进去了正题,“上午白瑞大人给本殿送来了一封信,信上说了她对二皇女去东南一事的看法,虽然没有明确得证据,但是此时背后有人操作是无可置疑的。”
李浮眯了眯眼,“殿下是想让下官查清楚此事?”
“你虽然入朝多年,但是在朝中并无多大人脉。”司予述如实道,“便是本殿有这个心,你也无此力。”
李浮并不反驳,“那殿下想让李浮如何做?”
“你愿意为本殿效命?”司予述正色道。
李浮看着她,“下官不希望三皇子继续不安。”
司予述没有立即接话,而是审视了李浮半晌,然后方才开口:“这些日子本殿躺在了这里,脑子倒是比从前更加的清晰。”
李浮不知此话何意。
司予述沉吟会儿,继续道:“本殿知道李乐并非你亲生骨肉。”
李浮眼眸一睁。
“不必惊讶。”司予述笑了笑,却是悲凉,“本殿和琝儿是一胎所出,即便未曾真的做到心意相通,但是,本殿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弟,是一同长大的手足,即便琝儿掩饰的再好,本殿也是可以看出端倪。”
李浮攥紧了拳头,“殿下何时知晓?”
“一开始!”司予述道。
李浮脸色一僵,“既然如此,为何殿下会同意三皇子嫁给我?”
“这还用说吗?”司予述嗤笑,“若是琝儿不嫁你,他这一辈子便会毁了!”
李浮沉默。
“若是本殿问你,你和琝儿还有乐儿的生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会告诉本殿吗?”司予述继续道。
李浮抬起视线,“殿下,李浮不能!”
“本殿也是猜到了!”司予述嗤笑一声。
“殿下,即便如此,李浮对三皇子的心意从未变过!”李浮忙道,有些慌了,“我不会伤害三皇子!”
“本殿知道。”司予述道,“若非如此,母皇也不可能让你一直在琝儿身边!”
李浮一愣。
“本殿能够察觉的事情母皇如何不能?”司予述笑道,“即便母皇在皇位继承人此事上面有多犹豫,可是,她对琝儿的关系却是真的,你在西南大营呆了那般多年,母皇一直置之不理,直到今年方才让你回来,随后又发生了你坠马一事,这般多事情,本殿便是再愚笨也想到和谁有关系!”
“陛下的确知晓。”李肛道。
司予述看着她,“母皇知道了便好,这些年,本殿也一直观察着你,不管是对琝儿还是对乐儿,你都是做的很好,本殿真的希望你能够让琝儿幸福!”
李浮拳头又紧了紧,“我会付出一切来成就他的幸福!”
“很好!”司予述道,随后便岔开了话题:“既然你和琝儿之间已经这样了,本殿也唯有接受你,所以,这次,本殿希望你能够帮本殿这个忙!”
李浮道:“殿下请说!”
“这次东南出的这些事情,单凭官员是不可能做到的,必定有其他势力插手,你出身江湖,很多事情做起来比朝廷中人要熟悉和顺利的多。”司予述正色道,“本殿希望你能够向母皇主动请缨,陪二皇女前去东南!”
李浮有些讶然,“下官愿意听从殿下的指令,只是,下官如何能让陛下同意?”
“母皇知晓了你和琝儿之间的事情却仍是让你留下来,便是说她起码是相信你,此乃其一,其二,正如本殿所说的,你是江湖出身,一同前去必定有所帮助,其三,若是母皇还将本殿这个太女放在心上,便会同意!”司予述道,声色有些深沉。
李浮看着她,须臾之后道:“殿下是想借此试探陛下与监视二皇女?”
“可以这么说。”司予述没有否认,“但最重要的一点是,本殿希望能够一个可以相信之人接受本殿这些年筹谋下来的势力。”
李浮一惊。
“你在琝儿身边多年,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司予述道。
李浮沉吟半晌,“只是下官……”
“这一次的刺杀让本殿明白了一个道理,如今母皇尚且还护着本殿,本殿尚且会受到伤害,可若是母皇不护着本殿,本殿更是难以存活!”司予述声音低沉,“这股势力如今在雪家手上,只是,雪家与本殿的关系太过于密切,太过于碍眼,放在雪家并不安全,而你,虽然是琝儿的妻主,但是,这些年,你与本殿并不亲厚,加之母皇知晓你和琝儿之间的事情,又岂会想到一向多疑的本殿居然会相信你?!”
李浮深深地看着眼前之人,心头不禁冷凝了起来。
“你若是不愿,本殿不会勉强你!”司予述看着她道。
李浮沉思半晌,随后跪下,正色道:“李浮愿意为殿下效劳!”
“很好!”
……
便在天色即将全黑之前,水墨笑再一次走进了临淮殿的寝殿,看着舒君躺在床上那亟不可待的得意模样,水墨笑恨不得撕破了他的脸。
“凤后来了。”舒君笑着道。
水墨笑压下了内心翻滚的怒意,给了旁边的心腹宫侍一个眼色。
那宫侍会意,随即上前,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壶酒以及一个杯子,而那杯内已经斟满了酒。
舒君看了一眼,随后笑道:“凤后是要送臣侍上路吗?”
“你以为你还能活下去吗?”水墨笑阴鸷地道,这是他第二次给人送来鸩酒,可是却是第一次这般震怒。
舒君笑道:“臣侍已经活的太腻了,不想再活了,凤后这杯毒酒倒也是全了臣侍的心愿,不过,臣侍希望上路之前,能够再见陛下一面。”顿了顿,继续道:“凤后应该将此事禀报了陛下了吧?”
“你没有这个资格在面见陛下!”水墨笑冷声道。
舒君轻笑道:“有没有这个资格唯有陛下能够认定。”
“你——”
“凤后,若是不见到陛下,臣侍是不会乖乖上路的!”舒君笑道。
水墨笑冷笑道:“你以为你这样本宫便拿你没办法吗?不想自己喝?好,来人,给本宫灌下去!”
“凤后!”舒君扬声道:“凤后在这般做之前是不是再确认一下臣侍死了之后,这件事便不会传出去?”
水墨笑脸色一狞,“你还想说什么?!”
“若是不让臣侍见陛下最后一面,臣侍可以向凤后保证,臣侍死后,你们也会不得安宁,皇家便会颜面无存!”舒君灿烂笑道,“凤后不要怀疑臣侍在骗你,当日臣侍可以在这般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件事,那便是证明臣侍还是有那么一丁点本事的!凤后若是不信大可让人灌臣侍喝这酒,不过凤后可不要后悔就是了!”
水墨笑的神色更是难看,可也正如舒君所言的,他不能确定,更不敢冒这个险!“给本宫看着他!”随后,拂袖离去。
去找永熙帝,水墨笑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是他却更不敢冒让皇家颜面全无的险,因而,他只能硬着头皮去找永熙帝。
永熙帝听了他的话,沉默会儿,然后下令,“起驾临华殿。”
水墨笑听了这话,心头的怒火更是浓烈。
从交泰殿到临华殿,永熙帝很平静,平静的甚至水墨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深处在梦中一般。
到了临华殿之后,永熙帝却对他道:“你若是不想进去,便回去吧。”
“臣侍是凤后!”水墨笑断然拒绝。
永熙帝看了他会儿,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进了寝室。
水墨笑随即让里面的宫侍退了出去,随后盯着舒君。
舒君的神色仍是如同开始那般,“陛下来了?”
永熙帝负手而立,看向舒君的目光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而不是一个给她戴了绿帽子的男子,“你想见朕?”
“臣侍进宫这般多年,这是似乎是陛下第二次踏进临华殿。”舒君继续道。
永熙帝神色不动,“你想和朕说什么?”
“陛下想知道臣侍是如何怀上这个孽种的吗?”舒君不大反问,说完之后,却不等回答,而是继续道:“臣侍进宫之前准备了两种药,一种是迷药,一种是春药。”
水墨笑瞪大了眼睛。
“那日,臣侍利用礼王正君将周欣然以及周家正夫召到了南苑,然后对周欣然下了春药,对礼王正君和那周家正夫下了迷药,那春药是烈性春药,而那迷药,却只是能够让人全身麻痹罢了,便在南苑住处的畜内,便在那张榻上,在礼王正君以及周家正夫的见证之下,臣侍终于全了多年的心愿!”
“你下作!”水墨笑控制不住上前摔了舒君一个巴掌,他想过可能是侍卫的失职,可是没想过居然会是这般!“这样下作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舒君却是愉悦笑道:“下作?臣侍是下作,可是这件下作的事情确实臣侍活了这般多年最开心的事情!原本我只是想折磨他们罢了,没想到居然还怀上了这个孽种,也好!这样更好!”他看向了永熙帝,“陛下应该不会动怒吧?臣侍的身子对陛下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永熙帝仍是不语。
“可是即便如此,臣侍还是想问陛下一句,臣侍在陛下的心里究竟算是什么?”舒君笑容依旧,可是却多了一抹愤恨,“是陛下用来稳固当年方才经历天灾的百信之心,还是陛下你要拉拢南方大户的工具?即便是如此,那南方这般多有名望的家族,为何陛下偏偏选中了我?!难道陛下也被我母亲那所谓的大儒面目欺骗了?被她的虚伪和伪善欺骗了?陛下不是该是英明,该是洞察世事的吗?难道陛下您是昏君吗?!”
“温氏——”
“朕只是下旨让温家之子进宫,但是却从未明确说明要你。”永熙帝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像是眼前之人无论做什么都不值得她动怒一般。
“可若不是你这道圣旨,我便不会被他们送进宫!”舒君嘶喝道,“现在陛下定是后悔了吧?前选万选居然选中了我这般一个给你蒙羞之人!”
“你以为朕会没查清楚你的事情就让你进宫吗?”
永熙帝的一句话顿时让舒君变了脸色,原本便不好看的脸庞此时瞬间狰狞扭曲如鬼。
便是水墨笑听了这话,也是惊诧地看向了她。
“你知道!你知道——”舒君动了身子下床,想要扑向永熙帝,不过方才一下床便整个人摔倒了床下,随即像是已经无力挣扎一般,满目怨恨地盯着她,声嘶力竭地道:“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这样做?为何不阻止?为何不驳斥我母亲?!”
“朕为何要阻止?”永熙帝平静开口,却是带来了满室的冰凉,“正如你说的,朕为何要的只是一个可以朕稳定南方的棋子罢了,是你或者是另一个人,都不重要!”
“这么多年你不碰我,不是因为我身子不好无法承欢,而是因为你早就知晓了这些,而是你不屑碰我?!”舒君的目光狠戾的像是要吞噬人似的。
永熙帝道:“我不在乎朕身边的君侍心里有没有朕,但是,朕绝对不会再让枕边出现一个怀有异心之人!”
“你——”舒君溢出了这一个字,却没有继续说下去,浑身颤抖了会儿,然后,疯狂大笑,“哈哈……好\好c——不管如何,我的目的也是达到了,我便是死了,也是瞑目了——陛下……”他的声音中带上了报复的意味,“其实你也是很可怜,你身边有这般多的男子,但是,你所心思念念的那个人,却再也回不来了……不过陛下你放心……陛下善待臣侍多年,待臣侍下去之后,见到了皇贵君,必然会告诉他,陛下即便坐拥后宫三千,但是心里却只有他一个人——即便是尊贵如凤后,也无法占据他的位置——”
永熙帝的目光冷冽了下来。
“够了!”水墨笑怒斥开口,“你方才所说你死后此事还是瞒不住,到底是什么意思!?”
“哈哈……”舒君坐在地上笑的浑身颤抖,“凤后能够相信臣侍那是臣侍的荣幸,可惜,臣侍没有这般大!”
“你——”水墨笑气结,“来人,送他上路!”
“不必了!”舒君大喝一声,随后喷出了一口血,神色却仍是疯狂狰狞,“不必浪费那上好的鸩毒!当年进宫之时,我还带了一种毒药,原本我是想用在陛下您身上的,可惜啊……我终究是没有找到机会——”
水墨笑浑身一冷,满目惊惧。
“不过也好,这般多年我在这深宫当中住得用的吃的都是陛下您给的!如今,我能够用我自己的东西了结自己,也算是干干净净!”
说了这话之后,舒君又吐出了一口鲜血,随后倒在了地上,浑身痉挛。
永熙帝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怒,只是眸光冰冷地看着他一点一点地断气。
水墨笑的目光在永熙帝和舒君的身上徘徊,胸口因为极度的愤怒而距离起伏。
一刻钟后,舒君失去了呼吸,只是死亡并没有带走他脸上的狰狞。
水墨笑看向永熙帝,“陛下……温氏没有资格葬入高陵!臣侍也不会让他玷污了高陵!”
“随你处置!”永熙帝道,随后转身离开。
次日,舒君病逝的消息传了开来。
随即,凤后大怒,迁怒于临华殿的宫侍,舒君近身宫侍皆是被杖杀,临华殿所有宫侍都被发配到了浣衣局做下等宫侍。
而当日,司予执也进了宫。
交泰殿内
司予执跪求永熙帝收回旨意。
永熙帝冷睨了她半晌,“怎么?怕死?”
司予执抬头,“儿臣并非怕死,只是儿臣罪孽深重不堪担此大任!”
“朕本已有意让太女走东南一趟,只是因为你,太女去不得,既然是你累及太女不能去,那便你去!”永熙帝威严沉目:“你不是说你想补偿吗?朕便给你这个机会!”
司予执一愣。
“是去还是不去,你可以自己选择!”永熙帝道。
司予执看着永熙帝半晌,却无法从她的面容当中读出任何宽宥的痕迹,双手缓缓握紧,然后,低头道:“儿臣不会让母皇是失望!”
若是这是您对儿臣的惩罚,那儿臣甘愿领受!
……
舒君病逝一事并未造成太大的反响,毕竟只是一个常年病弱而且没有后嗣出身不高的君侍,只是,却不是所有人都对舒君的病逝没有感觉。
司予昀便是其中的一个。
下了早朝之后,司予昀便去了流云殿,只是却得知了消息说蒙斯醉去了佛堂,这般多异样,更是坚信舒君的死并非表面所传的这般简单。
可是究竟是什么事情让父君避着她?
为什么?
司予昀怎么也想不通,随后,宫中又传来消息,因为舒君身前遗言,说是想念家乡,请求永熙帝将其葬能够俯瞰到回乡之路的地方,凤后念其进宫多年侍奉有功,便亲自为他请旨,永熙帝准其不葬入皇陵,让工部依着舒君遗言择了一处合适的地方安葬。
这个消息让她心里的不安越酿越浓。
也在同日,李浮上了折子主动请缨随二皇女一同前去东南查案。
次日,永熙帝准了李浮的请奏,命其为二皇女副手,两日之后前往东南。
这个消息于司予昀来说又是一个打击。
然后,打击还远远未曾结束。
便在司予执和李浮离京之后的两日,吏部任职的周欣然忽然间在家中暴毙,顺天府仵作检验说是中风所致。
司予昀不信,亲自去查,然而结果却没有变化。
礼王正君因此伤心欲绝。
又过几日,司予昀接到了南方的眼线传来消息,温家家主暴毙。
九月中旬,礼王府再得一噩耗,周家正夫以及周家众人送周欣然灵柩回乡途中遭遇土匪,无一生还。
众人开始揣测永熙帝是在剪除礼王羽翼。
这件事之后,司予昀再也坐不住了,直接进了宫在佛堂内找到了已经躲了她好几日的父亲,急红了眼:“父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你一直躲着儿臣?!”
蒙斯醉跪在了佛像前,听了女儿的话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却没有回头。
“父君,儿臣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儿臣好不好?”司予昀真的想不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做错了什么了吗?是母皇发现了她和蒙家筹谋之事?还是母皇决定要将她赶尽杀绝?
“殿下……”一旁的忆古忧心道,“主子不是……”
“忆古,你先出去。”蒙斯醉开了口,不过是半月的时间,他的形容便憔悴了许多。
忆古忧心地看了一眼主子,方才行礼离开。
蒙斯醉起身转过身看着女儿,“起来吧。”
司予昀见了父亲的神色,也是一惊,连忙起身,“父君你这是……”
蒙斯醉没有回答,而是缓步做到了旁边的四方桌坐下,“父君不是生气,也不是不想见你,只是父君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这些事情。”
司予昀上前,“父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都该死。”蒙斯醉看着女儿道,“你不要插手做什么。”
司予昀一惊,“父君,你告诉儿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好舒君有关系?!周欣然的死,温家主暴毙,是……母皇下得手?!”
这些事情都是在舒君死后发生的。
还有舒君的丧仪根本便不合规矩,舒君在母皇心中的地位根本便无法得到这般的待遇。
唯一的可能便是凤后和母皇不想舒君葬入高陵!
可是为什么?
“父君,舒君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母皇这般震怒?!”
震怒到大开杀戒?!
蒙斯醉仍是没有开口。
“父君,你可知道儿臣这半月的处境有多艰难?如今外面的人都认定了是母皇在剪除儿臣的助力8君,儿臣这般多年一直苦心经营,可是这半个月却折损了一半!儿臣求父君告诉儿臣到底怎么回事?!”
这些年她在朝中也积攒下了一些人脉势力,可便是因为这件事,许多人已经打了退堂鼓!
蒙斯醉垂了垂眼帘,方才轻轻吐出了两个字:“私通。”
司予昀闻言惊愕瞪大了眼睛,像是要裂开了一般,身子也如同坠入了冰窖似的,浑身发冷,这份冰冷直到了从宫中回到了礼王府,却还是未曾有丝毫的缓解。
而方才回到了王府,便见管家匆忙来禀,说正君得知了周家的事情刺激过度晕厥了过去。
“晕了便晕了!”司予昀勃然大怒。
管家惊得错愕不已。
司予昀目光阴沉,“给本殿滚!”
管家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情,但是却还是退了下去,缓了缓神,随后方才让人去请太医。
一个时辰之后,后花园水榭,司予昀立在了栏杆前,映照在水中的面容阴沉扭曲。
半晌,陈玉进了水榭,“小的见过殿下。”
司予昀转过身,“本殿要你做一件事!”
陈玉见了主子的神色,心中也是一惊,“殿下请吩咐。”
“除掉周氏!”
陈玉惊愕,“殿下……殿下要小的杀了正君?”
“做的干净一些,莫要被人发觉了!”司予昀眯着眼阴狠道。
陈玉愣了会儿,“殿下,小的知道小的不该问,可是正君是豫贤贵君亲自挑选陛下赐婚的,便是周家如今出事无法给殿下带来帮助,可是却也无需冒险除掉正君……”
“你知道什么!”司予昀一掌击在了旁边的水榭栏杆之下,一声断木声响,栏杆断裂,“周氏若是不死,本殿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本殿要的东西!本殿筹谋这般多年便要毁在这个贱人的身上!”
陈玉跪下,“殿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予昀面目狰狞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陈玉听了之后也是大惊,“殿下,请息怒,请听小的说几句!殿下,小的知道殿下震怒,也恨正君,只是若是这时候正君出事了,那陛下必然会怀疑是殿下下的手!况且陛下处置了周欣然,处置了周家,处置了温家主,却一直未曾动正君,便是不打算迁怒正君,殿下若是下手岂不是在陛下的心中落得一个心狠手辣之名?小的以为,殿下此时不但不该除掉正君,还应该亲自去陛下那里为正君求情!殿下,舒君一事已经是事实,殿下便是杀了正君也仍是受其牵连了,倒不如想办法从中取利!”
司予昀在听了这番话之后脸色有多缓和,沉思半晌,“你说得对,这时候杀了那个贱人只会再给本殿添麻烦!至少在本殿找到下一个配得上礼王正君位置之人,他还不能死!”
“殿下英明。”陈玉松了口气。
而这时,不远处,管家正往水榭而来。
“你先起来。”司予昀道,平缓下了神色看向了往这边走来满脸喜色的管家。
陈玉谢了恩随即站起。
这时候,管家走进了水榭,“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方才太医在为正君诊治之时诊出了正君的喜脉!已经有一月了'贺殿下!”
司予昀闻言脸上没有什么反应,心中却已经是惊涛骇浪。
“恭贺殿下!”陈玉也随即开口。
司予昀几乎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方才挤出了一抹笑容,“很好,很好!传本殿的旨意,礼王府上下赏月钱一月,管家,你先去告诉正君,本殿待会儿便去看他!”
“是。”管家领了命令离去。
司予昀的脸色在管家离开之后迅速阴沉了下来,“贱人!”
“恭贺殿下。”陈玉又道。
司予昀怒道:“有何好恭贺的?!本殿的嫡女岂能有这样的生父!?”
“殿下,先不论正君腹中的孩子是女儿还是儿子,但是陛下四个皇女当中,殿下是第一个有孩子的,若是女儿,便是陛下的皇长孙女,这对殿下来说也是一大益处!”陈玉道,“而且,殿下要除正君始终是一件冒险的事情,但若是正君死于难产……”
司予昀嘴边泛起了一抹笑意,挑眉道:“不错,若是他死于难产,那便不是本殿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