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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害怕,没有人比先帝十四皇子更加的害怕,当日他之所以动了心思也不过是想得到一份好处罢了。
他嫁给了于灵多年,虽然是尊贵的皇子,但是日子过得却根本便衬不上他的身份!一开始父君还会私下接济他一番,可是随着皇姐和二十皇妹各自成年成家,父君的心便也偏向了她们了!
他心里十分的不甘,但是却也没有法子,更是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和皇姐和皇妹翻脸,因为他仍旧需要她们的庇护!
于家的人靠着安王府根本便不将他这个先帝的皇子放在眼中,后来安王终于死了,于家的人方才收敛几分,只是这时候,于灵却已经是在朝中站稳脚跟了!
她是他的妻主,即便他是尊贵的先帝皇子,但是陛下根本便不在乎他的死活。
于灵也便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对他也是百般的不敬,最后甚至还说要将他所生的嫡女交给于家那两个老不死的照顾,说怕他教坏了她的继承人,后来若不是他一直闹着,闹到了皇姐和父君开了口训斥于灵,如今他便是连女儿也要失去了!
虽然他不喜欢带孩子,但是也知道若是孩子不在他身边长大,往后岂会孝顺他?说不定还会被于家那两个老不死的教的不认他这个父亲!
可便是如今孩子养在了他的身边,但是却还是受了于家那两个老不死还有于灵的影响,和他这个父亲隔了一层似的!
在于家这般多年的生活,他越发体会到了,陛下不可靠,于家的人不可靠,于灵更是不可靠,便是连皇姐皇妹和父君也是不可靠,甚至最后连他一手养大的女儿也是不可靠,唯一可靠的便是银子!
有了银子,他方才可以过上与他身份相配的日子,有了银子,他方才可以打点上下随时知晓于家人在背后搞什么阴谋,甚至最后还可以用银子来为女儿铺路,从而让女儿认清谁方才是对她最好的人!
便是在方才,先帝十四皇子也未曾后悔过自己所为,可是如今,他心里有些后悔了,害怕的后悔了。
他想要银子,但是更想要命!
“我你弟弟,你亲弟弟,你怎么可以帮着外人这样对我!你也和她一样想让我来当这个替罪羊吗?我告诉你们休想,我绝对不会任由你们推我去死!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都是你们在做的,是你们!”
不成,他不能坐以待毙,不能任由着她们联起手来推他去死!
这件事上面他根本便什么也没做,他不过是将人引荐给了她们而已!
可是他该怎么做?
怎么做?
康王见了先帝十四皇子这般反应,脸色更是难看了,气急败坏了,“你住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你一个人承担下来?就算你想,你以为你就有本事承担下来吗?!”
先帝十四皇子想反驳,可是,此时他已经无法再说出话来了,他害怕,真的害怕,他不过是想趁机劳些银子罢了,怎么便出了这样的事情!
他抓着康王的手,眼睛已然是蓄起了泪水,努力了许久,方才说出话来,“皇姐,你要帮我,帮我!我真的没想过会这样,真的,我不想死,不想死啊——皇姐,我是你的亲弟弟,都是父君生的,你若是不帮我,那便任何人都帮不了我了,皇姐,我求你……”
康王脸庞抽搐了好几下,要说她心里对先帝十四皇子没有埋怨,这是不可能的,这件事若不是当日他一手搭起来的,她也不至于一步一步沉沦下来,可是如今埋怨有用吗?即便她现在杀了他,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她心里很清楚,她们三姐弟不管是谁出事,其他的都不能独善其身,看着先帝十四皇子这般惊慌,她唯一能够做的只有安抚,免得他因为惊慌而惹出其他事情来,“你先别急,我们都不会有事的,只要我们稳住了,这件事便还是可以遮掩过去!十四皇弟你记住了,往后绝对不能因为这件事而惊慌,你若是过于的惊慌,必然会被其他人看出来的,记住,不能让任何人知晓这件事,尤其是于灵9有为陶家搭线的那个于家亲戚……”
康王对自己的亲弟弟没有办法,但是,对那个引起一切的人却还是有办法的,她眯起了眼睛,生出了杀意。
对了,陶家先是通过那人联系上她们的,若是于家的那个人死了,那她们也陶家的关系便断了,虽然陶家手中也可能还有其他的证据,但是,若是没有人证,他们或许还能够寻到一丝的生机!
康王动了杀念,但是却没打算让先帝十四皇子参与这事,不过也不是保护他,而是不想让他给她添麻烦,随后,她又安抚了好些话,最后甚至几乎将责任都揽在了她自己一个人的身上,方才让先帝十四皇子安静下来,随后,便又让人送他回去。
先帝十四皇子没有异议,他和想尽快撇清这件事,如今这样最好!
孝王对于康王的举动也没有反对,她让先帝十四皇子来便是为了告诉康王,这件事若是暴露,他们的责任更是重要,是第一要犯,如今目的达到了,自然也就没有让他留下的必要。
待先帝十四皇子离开之后,康王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只要中间人死了,那即便将来陶家出事,即便陶家供出我们,也没有直接的证据,届时,我们或许还可以寻到一丝生机9有就是,若是陶家真的这般胆大妄为,那我们也可以接着这件事来警告一下她们!”
“杀人?”孝王脸色脸色青苍,“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若是我们动手了却又被发现了,那……”
“于家没了十三皇姐的庇护根本便无足轻重,更何况这个人还不过是于家的一个亲戚罢了,于灵不可能为了一个亲戚而大张旗鼓,便是她真的有心也没有这个本事!”康王冷笑,“而且,只要我们做的隐秘一些,根本便不会出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命案罢了,如今陛下的心思都放在了东南,不会注意到于家死了一个亲戚的!”
“那若是陶家狗急跳墙……”孝王说出了另一个忧虑。
康王看着孝王,“如今唯有走一步算一步!”
孝王握紧了拳头,虽然不愿意这样被动和不安,但是除了这个,根本便没有法子,“谁去下手?”
康王心里暗骂了孝王一声,随后冷笑道:“你放心,既然这件事和于家有关系,那便由我来解决,其他事情我没有本事去做,但是,杀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却也是轻而易举!”
“你若是愿意最好!”孝王岂会听不出她话中的讽刺,冷笑道。
康王眼底闪过了一抹恼意,不过却没有发作,如今她们不能再内斗,“西南大营那边你还是要看紧一些,莫要让那些人出去胡说,更不能让谢净纹觉察到什么,至于李浮……陛下让我负责修葺太祖皇陵一事,届时必然会和她接触到,那时候我再警告她几声,她不敢再说什么的!”
“西南大营你不必担心。”孝王道,“李浮不是一个庸人,你在警告她的同时也要小心,莫要让她看出什么来,据我和她共事多年经验,她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先前我也跟她说过了这件事,她应该不会再去插手这件事。”
当日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她也是极为的不安,担心西南大营内有人会闹,可是却一直很顺利的,她在西南大营呆了许多年,便是主将谢净纹也未曾对她所负责的这一块出过质疑声,而原先是陛下心腹的步兵营和骑兵营的两大统领在东域一战开始之后便也调出了京城,往边境去了,如今的两大营的统领虽然也是对陛下忠心耿耿,但毕竟不是跟着陛下一路走来的老人,对她的身份也是有多忌惮。
当日她一直很庆幸自己这般的幸运,可是现在,她却痛恨这种幸运。
若不是事情做得这般顺利,她也不至于一直下去,不至于泥足深陷!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最后定下了让康王派人去杀了那个搭桥的于家亲戚,而孝王则稳住西南大营,还有便是尽快让新一批的军需到位,将这件事悄无声息地抹干净。
只要新的一批军需到位,再将旧的都跟清楚干净,那到时便是有人闹也没有证据,不过是口说无凭罢了。
所以,如今她们最要紧的就是在新一批军需到位之前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
先帝十四皇子回了于府之后心里却始终无法真正地安了下来,他甚至开始想着康王这般好说话是不是想先稳住他,然后在将一切的责任推到他的身上。
越想他便越是害怕,最后便决定了进宫去找良贵太君。
早些年,良贵太君病的很严重,所有人都以为他活不下去的,甚至内务府都已经将后事的备下来,可是谁也没想到最后让他给撑过来了,而撑过了那几年之后,他便像是度过了一个死劫似的,身子一日比一日硬朗,以如今他的身体状况,便是再活个十年都没有问题。
不知道是否因为死过一回,良贵太君的性子比早些年温和了不少,也没有继续地怨天尤人,恨先帝恨永熙帝,恨老天不公,当然,他能够平和下心态,也和他的两个女儿在朝堂站稳脚跟有所关系。
如今康王和乐王都入了朝,而且康王还得了永熙帝重用,即便是乐王虽然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建树,但是日子也是过的美满。
女儿所娶的两个正君虽然出身不高,但是胜在对他孝顺,而且出身低也有出身低的好处,那便是绝对不会在他面前拿乔!
在两位正君当中,良贵太君找回了许多年前的优越感。
可以说,他这几年的晚年生活过的也算是和顺,当然,也并不是什么烦心事都没有,比如说祥贵太君偶尔会在他面前说他即便生了一个儿子但是日子也过的并不比他差,又比如说,永熙帝后宫的君侍对他只是面上的敬着,还比如说,他没有法子帮助几个孙女博一个好前程,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他唯一的儿子三天两头地进宫哭诉说他怎么便把他嫁给了一个这样的妻主,害了他一辈子。
良贵太君是心疼而已,所以这些年,他也是想着法子维护儿子,即便有时候连他都觉得是自己儿子的错,但还是帮着儿子,还让两个女儿一同帮着,可是,这些却并没有让儿子满意,一如既往地抱怨埋怨,良贵太君也是知道自己亏欠了这个儿子,所以一直也没介意,可是这一次,在听完了儿子惊慌的讲述之后,他动了怒了,第一次打了从小便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
“你……你这个逆子……”良贵太君气的浑身颤抖,连气都几乎喘不过来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便是当年他最为风光的时候也没有这般大的胆子!
“父君……”先帝十四皇子捂着自己的脸庞,不敢相信地盯着良贵太君,他居然打他?打他?
“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你皇姐和皇妹的?她们是你的皇姐皇妹,你怎么便这般的狠心?这些年,若不是她们帮着你,你早便被于家欺凌的脚底下了!如今你倒是好,不但不感激她们,反而要这般害她们!你知不知道你你这样会害死她们?!”良贵太君气的都想晕了,他怎么生了这样的一个儿子,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害人精!他们的日子好不容易方才上来,如今好了,什么都要没了,别说好日子,便是连性命也没了!
永熙帝是个什么性子,难道他这般多年还会看不明白吗?
那是一个杀人不眨眼之人,更何况,他们和她也曾经有所积怨,如今她找到了机会,可怎么会放过他们?!
良贵太君狠狠的盯着先帝十四皇子,恨不得从未生过他!
而先帝十四皇子也是满腹怨怒,对着良贵太君便喷了,“她们她们!你心里只想着她们!我也是你的孩子,我也是你生的,你为什么便不想想我?!为什么便不看看我过得是什么日子!你说她们般帮了我,她们怎么帮我了?是让我不再被于家的人欺凌,还是让我过得舒心顺心?没有,什么都没有!你以为我想做这样的事情吗?你以为我不怕死吗?!当初你为什么便要让我嫁到于家,为何便不救我一把?你说过你会给我找一个好妻主让我过上好日子的,可是你却给我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妻家!”
先帝十四皇子此时是将心里积压多年的怨怒给发作了出来,他甚至忘了,当年是永熙帝下旨赐的婚,便是良贵太君想阻止也没有法子。
此时,他心里也没有去怨恨永熙帝,而是一心地恨着眼前的良贵太君。
他觉得,若是当日良贵太君肯阻止,他如今过的便是另一种生活!
“连十五皇弟都可以嫁了一个好人家,为什么我就不可以?他可是曾经和陛下争夺皇位的瑞王的弟弟,可是他嫁的人却比我的还要好!不能嫁在京城又如何?他在王家过的日子比我好上不知道多少!”先帝十四皇子有些歇斯底里地说道:“你说她们帮了我很多,可是为什么她们便不能和端王孝王一样帮我找一个好妻主?端王和孝王她们难道便比你的两个女儿处境好吗?可是她们却能够为十五皇弟考虑,能够为他谋出路,可是,我呢?我只能嫁了这样一个妻家受尽了委屈和痛苦!你现在很恨我是吧?你想我死是吧?我死了,你的两个女儿便不会有事了对吧c,我现在便去交泰殿,将这件事告诉陛下,既然你这样恨我,既然你说她们对我这般的恩重如山,那我便自己承担下来这一切,好让她们继续地过着她们的太平日子,不过我告诉你们,便是我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他说完,扭头便往外冲。
“你站住!”良贵太君惊愕地喝道。
可是先帝十四皇子却没有停下来,这时候他心里便像是烧着一团火似的,原本他进宫是为了寻求帮助以及安抚的,可是却遭受了这般待遇,心防已经崩塌了,便是恐惧也被愤怒给烧尽了,如今他便是一条心要抱着大家一起死。
良贵太君自然是不能让他去,“站住,你站住——”
先帝十四皇子不为所动,继续往外跑。
良贵太君急忙追了上去。
两人便这般一前一后地往外面跑去,良贵太君毕竟是年纪大了,便是使劲了力气也无法拦住先帝十四皇子,而因为焦急和愤怒,他甚至忘了叫了人来拦住先帝十四皇子。
不过先帝十四皇子也没有成功跑出良贵太君的住处,而是在宫门前给让进宫来给良贵太君请安的乐王给拦住了。
乐王原本也是没想着拦先帝十四皇子的,不过听了后面良贵太君的呼喊声,又见先帝十四皇子一脸的疯狂,便本能地拦住了他。
先帝十四皇子激烈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我——要死就一起死,一起死!”
乐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良贵太君终于追上来了,还来不及喘顺口气,便扬手一巴掌打在了儿子疯狂的脸上,“你疯够了没有!”
“父君?”乐王紧抓着先帝十四皇子的同时疑惑地看向良贵太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先帝十四皇子在又挨了一巴掌之后消停了一会儿,随后便又是大喊大叫,“你杀了我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
良贵太君脚步踉跄了几步,头也有些发昏,他看了一眼女儿,没有回答,而是让她先将先帝十四皇子给押着进了暖阁,然后屏退了左右,方才将事情说了。
而这时候先帝十四皇子也消停下来了,但是脸上的愤恨之色却没有半丝的消减,便是对乐王,也是如此。
乐王闻言之后,并没有多大的惊讶。
良贵太君一见,顿时心中一凛,猛然起身道:“这件事你也知晓?你也参与其中?”
“我没有参与。”乐王摇头,“不过皇姐跟我提过,而且……”他看着父亲摇摇欲坠的身子,连忙上前搀扶住他,“父君,你没事吧?”
良贵太君紧握着女儿的手臂,“你们……你们怎么这般的糊涂!不就是银子吗?你们便是想要银子也不该用这种方法啊!这是死罪,死罪你知道吗?都是本宫不好,都是本宫没用,若是本宫有本事一些,便不需要你们这般冒险,都是本宫不好……”
“父君……”乐王见了这样的父亲,心里也是难受,“父亲,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的!”
“怎么会没关系?”先帝十四皇子却在这时候火上添油,“当年父君可是极得母皇宠幸的,可是却没有为我们谋一个好前程,这样还说跟他没有关系?”说完,便盯着父亲,像是报复似的,“你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你害的,便是我们都死了,也都是你害的——”
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过的好,却只有他一个人痛苦?
他不好过,那他们也别想好过!
乐王闻言大怒:“你——”
“好了!”良贵太君厉声打断了女儿的训斥,“别再说了,别再说这些没用了,现在该怎么办?应该怎么办?若是被陛下知晓了,她不会放过我们的!”
“父君你先别担心,这件事儿臣会和皇姐商量着处理的,父君,事情还不到那个地步。”乐王进宫来也是因为听闻了东南的事情极为不安,担心东南的事情会扯出康王等人在西南大营所做的事情,还有便是她想让良贵太君劝康王收手。
其实在得知了这件事的事情她便曾经极力反对,如今她们的日子虽然过的不算是最好,但是却也是不错的,根本便没有必要冒着这般大的危险去做这件事,所以,她进宫来便是想将这件事告诉父君,让他劝康王收手。
不过,却不想遇上了这件事。
良贵太君无法这般乐观,“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这件事必定满不了一辈子,他不能看着女儿和儿子都去死,他活了大半辈子说到底还是为了这三个孩子,若是她们都出事了,那他还如何活下去?
他不能让孩子出事。
乐王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继续低声安抚着。
先帝十四皇子则是在一旁,冷笑着,死吧死吧,大不了就大伙儿一同抱着一起死!对了,还有于家,若是将来出事了,他也一定要拉着于家来垫背!
乐王在良贵太君那里呆了许久,直到良贵太君让她领着先帝十四皇子出宫,她方才不放心地离开。
“往后你便好好呆在于家里,不要再进宫,也不要为了这件事而四处进去做些什么!”良贵太君心里对儿子还是有着怨恨,可是毕竟是自己一手疼爱长大的儿子,而且如今责备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的作用,“这件事父君会和你的皇姐皇妹解决,你只要安心呆着就成!”
先帝十四皇子对父亲的话极为的不舒服可是也没有说什么,不让他管那最好!可是临走之时却还不忘了警告一番,“我告诉你们,若是你们像让我一个人死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便是做了鬼也会回来找你们拖你们下地狱!”
“十四皇兄你——”
“还不走!”先帝十四皇子打断了乐王的训斥,怒喝了一声,随后便转身离开。
“父君……”乐王看向脸色极为不好的良贵太君。
良贵太君摇了摇头,“快去了,看紧了他,不要让他胡来……”
乐王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父君你也保重。”然后快步追了上去。
在儿子和女儿走了之后,良贵太君整个人便站不住了,跌坐在了椅子上面,脸色比之方才更是难看,“怎么办……怎么办……”
嘴里不断地低喃着这句话,头脑混乱的发疼……
……
礼王府
午后的阳光有些毒,只是,在后院正君院落内的梧桐树下,却是一片阴凉。
便在这棵梧桐树下,司予昀正与周氏对弈着。
周氏心情很不错,他嫁进来之后即便殿下对他很是和善,但是像这样白日里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机会却是很少。
周氏的棋艺不错,甚至可以说是很好。
不过却还是没有赢过司予昀。
落下了最后一个白子之后,周氏看着期盼,脸色有些不好,他又输了。
虽说男子不要处处赢过妻主,可是,这般一路输下来的却仍旧是有些难看,毕竟,成婚之初,殿下问他擅长什么,他自信地说是棋。
可是如今,他却这般表现,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面吗?
他看了看司予昀,勉强地笑了笑:“我又输了。”
司予昀端起了旁边的茶杯喝了口茶,“你的棋艺不错。”
“殿下这话可让我更是无地自容了。”周氏笑的更是勉强。
司予昀放下茶杯,握着他的手,微笑道:“不是你差,而是本殿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要做到最好,而且,本殿自幼便跟着父君学棋,进了上书房,也特意向太傅讨教过,后来本殿外出游历,也更是下过了一番苦功夫,不过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罢了。”
“便是下了功夫那也要殿下有天资放才行。”周氏笑道,“我也是自幼学起得,可是却还是赢不过殿下。”
“便这般在意?”司予昀笑道,“那下盘本殿让你三子如何?”
“殿下此话当真?”周氏微笑道。
“自然。”司予昀点头,随后收回了握着他的手的手,便开始动手整理棋盘。
不过是三言两语,周氏心里的郁结便消失了,心情再一次大好。
两人方才整理好棋盘,便见管家前来,“回殿下,云州有家书送来给殿下。”
司予昀停下了手,转过身伸手接过了管家呈上的信,也没有回避,但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细瞧了一番之后,嘴边的笑意更浓。
周氏见状,微笑问道:“殿下这般开心,可是有喜事?”
司予昀将信重新放入信封,然后交给管家,“给本殿送到书房。”
管家领了命令接过了信,然后行礼离开。
司予昀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方才看向周氏,却没有回答周氏的问题,而是似笑非笑地问道:“你知道下棋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周氏一愣。
“不是能够预测到对手下一步会如何走棋,而是能够将自己隐身,让对手根本便看不见你下棋。”司予昀缓缓说道,随后,便捻起了白子,继续落子。
周氏对这话很是疑惑,但是见她似乎不想继续往下说,也没有问,而是,收回了思绪和她继续下着棋……
阳光依旧毒烈,盛夏的脚步一步一步地临近。
……
皇宫
流云殿
蒙斯醉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烈日,蹙了蹙眉,“这天越发的热了,佑儿的身子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那不如去南苑吧。”忆古连忙提议道,他心里仍旧是担心着主子和陛下的关系继续恶化下去,若是主子去南苑住一段日子,这样虽然是离开了皇宫,但是却也能够避免和陛下继续冲突,而且,二皇子在生了孩子之后,身子也是真的需要好好养着,毕竟二皇子只是生了一个儿子,不管是为了什么,将来是一定要再生一个女儿的!
蒙斯醉想了想,方才缓缓说道:“也好,本宫也许多年没有去过南苑了,便带着佑儿去一趟,对了,也让周氏随着一同去吧,他入门也好些时候了,该是要孩子的时候了,去南苑养一段日子,往后也好生孩子。”说罢,又问道:“对了,上回周氏和舒君冲突一事,可还查到什么?”
忆古摇头:“查不到,这些日子正君也不进宫来,舒君也没有其他的举动。”
蒙斯醉垂了垂眼帘,沉默半晌,“算了,许也是那件事罢了。”
忆古明白主子的意思,舒君和正君姐姐的正夫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舒君不待见正君也有可能,“那奴侍便去准备去南苑的事情。”
“嗯。”蒙斯醉点头,“你去朝和殿说声吧,本宫这几日身子乏,便不去了。”
忆古领命,“是。”
……
水墨笑并没有等到第二日方才处理程秦惹出来的乱摊子,在午膳过后,便让人去请了司予述,随后心平气和地跟她说了程秦的身份以及分析了这件事,“本宫知道你心里难受,也知道程秦这般行为实在是太过,只是,程秦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述儿,大师的年纪已经老了,你母皇之所以让程秦留下,大约也是想他晚年能够有个伴,这件事,本宫希望便到此为止。”
司予述没有回答而是低着头攥紧了拳头。
“当年大师最疼爱的便是你父君。”水墨笑唯有继续劝说,“若是你父亲知晓了,也会希望大师能够有一个安宁的晚年的,至于程秦,你放心,本宫已经在物色人家了,等找到合适的,便将他嫁出去,应该不用多长时间,最迟……”
“儿臣可以不要他的性命,但是,他冒犯了父君却不能就这样算了!”司予述打断了水墨笑的话。
水墨笑一愣,看着司予述阴沉的面容,沉吟片刻,“那你希望如何处理?”
“让他在佛堂内给父君诵经祈福,一年,一年之后这件事便算了,他要出宫嫁人或者如何,儿臣绝对不会插手!”司予述沉声道。
水墨笑蹙了蹙眉,“让程秦在宫里面待一年?”
“父后放心,儿臣既然答允了不会动他便会说得出做得到,父后不必担心儿臣是想留他在宫里面伺机下手要了他的命!”司予述冷声道。
水墨笑脸色有些尴尬,“本宫并不是这个意思,既然你这般坚持,那便这般吧,你放心,往后本宫会让人看紧了他,至于观星殿那边,本宫会派侍卫前去看守宫门,今日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的!”
他相信她的话,若她真的想要程秦的命,那他出宫她更是容易下手。
至于这个惩罚……
水墨笑心里叹息一声,在外人看来,或许觉得荒谬,只是他却明白司予述此时的心情,他看着她,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这个时候那些安慰的话,越说只是越错,除非他能够保证雪暖汐能够平安回来。
“儿臣告退。”司予述也没有再说什么,行礼便离开,只是方才出了几步,却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过身看向水墨笑,面无表情,“父后也是认为,父君不可能回来了对吗?”
水墨笑一愣。
“其实儿臣都知道,所有人心里都已经在认为,父君不会再回来了……甚至儿臣……有好几次也是这般认为……”
“述儿……”水墨笑起身开口。
司予述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儿臣告退。”转身快步离去。
水墨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忽然间沉甸甸的。
便在司予述离开之后不久,忆古便来了朝和殿为蒙斯醉去南苑一事请旨,水墨笑闻言,蹙了蹙眉,却没有当场答应,只是说先要禀报了永熙帝再说。
忆古没有说什么,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他还是为主子此举辩解了一番,说是主子担心二皇子受不了京城的炎热。
水墨笑自然是明白忆古的话,“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明日本宫会给决定的。”
“是。”忆古行礼离开。
当天的傍晚,水墨笑便让人去请了司慕涵过来用晚膳。
晚膳过后,便将这件事给说了。
司慕涵闻言后沉默良久,方才开口,“既然是后宫的事情,那便你决定吧。”
水墨笑知晓她心里不痛快,但是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些年,他也试图努力过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却没有什么效果。
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做的过于的卑微了,他们感情不好,得益之人自然是他,可是,他却实在是无法一直看着她难受。
“二皇子的身子也的确是需要好好静养,如今天也是热了,不如我们也一同去吧。”
司慕涵摇头,“不成,朕走不开,这天也是热了,你不如也随着一同去吧,也好有个伴。”
“你不去我如何放心走开?”水墨笑不满道,“不过你若是让豫贤贵君这般一个人去的话,倒也是不妥,毕竟当年的事情……若是再让他一个人出宫,恐怕又会惹来议论纷纷,陛下既然不去,臣侍自然也是不能去,后宫中……舒君的身子这些年也一直不见好,五皇女和五皇子也未曾去过南苑,德贵君这些年……也是委屈他了,不如便让德贵君、舒君和睦君、孙侍君领着孩子一同去吧。”
说完,忽然间又想起了一个不妥之处,忙继续道:“当然,若是陛下觉得臣侍这般有独占陛下的心思,陛下可以不允。”
司慕涵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地道:“朕说了后宫的事情你做主便好,多些人热闹,便让他们都去吧,这般多人过去,守卫定然也要带足,你好好安排吧。”
水墨笑轻轻笑道:“是。”随后,便又说起了司予述的事情。
司慕涵闻言,又是沉默良久,“便由着她吧。”
“是。”水墨笑正色点头道,随后看着她犹豫了半晌,又道:“陛下,太女最后的那话……”
司慕涵却倏然站起身,“朕累了。”
水墨笑一愣,随即了然,心里泛过了一股苦涩。